这天的中午饭因为来了客人多做了好些菜,自然比平时更迟一些。而且为了能让才儿师徒和大家一起用餐,所以饭做得很消停。才儿练功完毕时刚好饭菜摆上了桌。
刘人瑶领着才儿出来时,高富贵便抢着介绍给客人。富贵说道:“这是我的一位姑老俵,多年没有走动了,所以大家并不认识。”他又把董行建等人介绍给刘人瑶。至于刘人瑶的身份他却只字未提。他倒不是要故意隐瞒,而是刘人瑶身份特殊,尚有积案在身,实不便公开。
才儿虽然还没学的几个字,到底是开始接受严格教育,比以往规矩了许多。见到客人彬彬有礼挨个问好,把姨奶奶欢喜得紧,一把揽到怀里就饱了起来。
这时,高林青过来请大家入席用餐。高富贵,董行建和刘人瑶几位老人少不了要喝上几杯。高林青和瑚儿的爹董明远作为晚辈自要陪饮。菜肴很丰盛,不仅有鱼有肉,还有高富贵平日打到的野味,客厅中满满摆了两桌。
那时农家没有大餐桌,全部都用名叫八仙桌的方桌。一般人家里会有大小两张八仙桌,贵客来临才用大桌。平日里几乎都用小的八仙桌用餐。老人、男人们自然要坐大桌子,女人小孩就选了小桌子。
小孩子吃得少,吃得快,所以开饭后不大工夫就放碗离开了桌子出去玩了。女人们也不久陆续放下碗筷。只有主桌上慢慢喝酒聊天。
瑚儿的妈跟到外面禾场,招着了才儿,向他询问读书练功的事儿。才儿便把拜师和读书的事儿告诉了她。至于练武之事因为早有师傅及大人们叮嘱,所以只字未提。这时瑚儿她妈见婆婆也出来了,便拍拍才儿离开找婆婆说话了。她婆婆知自己媳妇是个心急之人便安慰道:“你别心急,这事儿总要得个准信我们才回去的。老爷子他们在喝酒,待他们下席再说不迟。”
等到散席,小妹便将姐和姐夫高富贵叫到一旁。小妹直接就问:“哥,你们做的好事,一边哄着人建池塘,改风水,一边在家里偷偷请了先生教孩子。哼哼,以后你们发达了,不管别人了么?”
高富贵紧忙道:“这事儿不是故意要瞒着大家,才儿请先生之事也是碰巧。这不,年底才儿他爹去底下障里挑鱼,遇上了我这表哥。刚好表哥他闲着在家闷得慌,林青回来告诉我后我才有了想法。过了年我让林青请了表哥过来教才儿读书,也正是怕了别人说闲话才瞒着没说。更重要的是我这老俵是个侠客,有案在身,我们是至亲所以才透露出来,实在张扬不得!”
小妹道:“原来是这回事儿,我知道轻重。”
高富贵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小妹道:“是瑚儿去找才儿,发现了才儿的书包和才儿写的字,又看到才儿躲在房里练功,便哭着去找了她娘说要也来念书。我们这才知道才儿原来一直躲着念书了。这自是一件大好事儿,只是我想让瑚儿和她弟海儿一起也来学点本事。将来才儿出息了,我们也好沾点光,才儿也好有个帮手。至于先生的费用,我们也可以分担一部分。你们家也不是很宽裕,两家合起来请先生负担也轻许多。”
高富贵皱眉道:“可是才儿的师傅主要教才儿的是武功,至于学字只是附带。瑚儿一个女孩子未必适宜练武,海儿年纪又小,练习武功非常辛苦,我怕他受不了。”
小妹道:“我也不管这些那些,当初开塘改风水我们董家是全力支持你的。现在为了孩子们能有个出息,你也得尽力提携我们。当初不是说八灵聚才有力量么?如果只有才儿一个,没个帮手只怕力量也有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妹道:“妹妹的话也对。只是收徒的事儿不能由我们说了算,得他师傅同意才成。所以这事儿还得与他师傅商量。如果师傅同意,我们自是欢喜,可师傅不同意,我们也没法子。这话得先说在明处。”
小妹点头答应。高富贵便去请来刘人瑶和他商量起这事儿。
刘人瑶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孩子们想要求学也是个好事儿。何况也不是外人。瑚儿虽是女孩,资质倒也不差,海儿年纪小了点,但入学也不算早。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这学武可不是闹着玩,要能吃苦。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家里人对孩子可娇惯不得。再者,我的身份张扬不得,我自己倒不怕什么,是怕给你们带来麻烦。你们建池塘改风水的事儿我也早就听说了。虽然我不懂风水,但八灵聚会才有力量的话很有道理。以后才儿考个武秀才、武举人什么的我倒不担心,担心的是他再怎么强也得手底下有三两个朋友帮持。我教徒弟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倒没什么,只要资质可以我都收了。现在才刚开始,肯来学也来得及,晚一点再来恐怕就跟不上。我老了,精力有限,不会做分批授徒这种事的。”
小妹听了先生的话很高兴,急匆匆找行建他们商量去了。董行建得知一切,见表哥已经先行一步连先生都已请到家了,倒是很佩服表哥有远见。立刻同意让两孩子来拜师求学,并答应动员其他家的孩子来入学。
到了正月十六,董行建就在工地上将动员入学的事儿跟乡亲们说了。当下即有十来人同意让孩子去入学。他们的家住的都近,放下手边的活回家让家里人带孩子去富贵家,看能不能合得师傅要求。
刘人瑶看过孩子们之后挑选了四个收录为弟子。其余因为没有习武的资质便遣散回家。以后两天再各收一名弟子,算上才儿瑚儿,刘人瑶总共收录了九名徒弟。高富贵家这便正式成了学堂,每天孩子们赶来上学好不热闹。
周边的乡亲有不少的人过来看过,只是他们看过这先生后很是不以为然。这先生比个六七十岁的老冬烘还差了很多,迷迷糊糊的样子比乡下土老帽还土几分。这样的先生指望教出好学生几乎不可能。或许他们先前也有心让孩子过来的,但看过之后担心老头只是骗吃骗喝骗钱财,却打消了念头。而刘人瑶收下的九个徒弟几天之内就稳定了下来。原因是才儿给他们带了好头,才儿认真学习的态度,才儿写出的漂亮的字,让孩子们羡慕,自发的认真学习。家长们见孩子喜欢,也少了挑剔。
为了孩子们能有个好的环境学习,高富贵特意请了木工制作教学的黑板。又找来才儿妈的嫁妆春台做讲台,小八仙桌为课桌,一番布置倒真像个私塾学堂。
开始几天,刘人瑶只是让孩子们上午学文,下午早早就散学回家去。学生们稳定下来后,刘人瑶就让学生们把家长请来。那天是正月二十四,家长到齐后师傅便对他们说道:“今天将各位家长叫来,是有些事情要告知各位。我这里教徒弟,与别的学堂有区别。一般学堂只教文,我这里主要却是教武。我们习武需要很早就开始练习,晚上还要练站桩,练气功。由于活动量大,孩子们的饮食不能太差,一日三餐不能少。由于晚上需要练功,需要师傅辅导,所以他们必须吃睡在一起。如果有只是想学几个字的,下午就可以离开。当然,我老头子就不能保证孩子学文之后就能谋个一官半职。”
家长们聚集一起商议起来。最后的结果是都同意了先生的意见,让孩子们一同学习。孩子们的睡处铺盖都好安排,唯一为难的只是做饭的事儿。柴米油盐可以各家供给,可做饭需要人。最终还是才儿妈包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