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说祈绒花是新培育出来的花种,性子只怕是有些娇惯,他得再瞧瞧,明日再送到我那梨落院去。【高品质更新】我见他一脸诚恳,也就再没说什么。
“拂晓。那日,莫不是雀颜调戏了你?怎么这段日子,你总这般魂不守舍?”回梨落院的路上,我实在是忍不住,便开口半打趣儿着向拂晓问了起来。她的脸又蹭地一下红了个半边天,眼神半羞半怒的,“小姐!”
我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唏嘘。难道……真给我猜中了?
“拂晓。你也别怨小姐这般取笑你。你这十来天实在是太反常了。我和小姐都担心得紧”尺素皱着眉,表情温婉的说道。拂晓有些发怔,盯着尺素看了半晌,唇瓣微启,话还未说又咬着下唇低下头去。
我心中一叹,握住拂晓的手,说道:“我也不逼你说些什么,只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该让我们如此担心。”拂晓抬眼看着我,然后又垂下头去,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又不再说话了。
“唉……”幽叹声还未落尽,忽听得一阵嘈杂之声响起。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中夹杂着一个男人低沉的呻吟。似是疼痛至极,低低的呻吟变成一声惊呼。
我眉头一皱,抬脚正欲循声找去,尺素却将我拉住。“小姐。”她凝着眉,示意我别去。我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去看看。”
声音的源头与我们所处的位置也不是很远,走了不到百步,便在长廊转角处找到了。
长廊左侧的小树林,一群身着二等家丁衣服的人正围成一个圈对着圆圈中间拳打脚踢,口中还骂骂咧咧的。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见地上的男人护着头,想躲开他们的拳脚,可是不管他怎么做,拳脚还是若雨点一般丝毫不差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闷哼声显得苍白而无力。
我细细的听着,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年纪应该不大。想着,脚下的步子忽的加快。
“你们在干什么?”淡淡的开口。声音不大,但在故意加了几分低沉后显得莫名的威严。一个留着小山羊胡子的男人正准备下拳,眼角一挑,见是我,停了手中的动作,但那眼神里却透露出了无比的轻蔑。
一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礼,小山羊胡子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语调怪怪的说道:“王妃,这小子不知好歹,把王侧妃娘娘的花给养死了。”我眉头一皱,心里一阵厌恶。又是王婵娟!一株植物就可以抵一条人命吗?!
正气着,地上的男人松开了紧抱住头的双手,一张清秀的脸跃入我的眼中。尽管脸上有些脏,但还是看得出他的脸很白净,以面色如玉形容也毫不过分。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仰头看向头顶上的那片天,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和绝不服输的倔强。
心仿佛是被利刃狠狠地扎了一下。这样的表情太熟悉……太熟悉!
“王妃,这儿可不干净,还是走远些的好。”山羊胡子对我施了一礼,又趾高气扬的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语气没有丝毫的恭敬。
我瞥了一眼这个小山羊胡子男人,沉声道:“这个下人我要了。”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半晌,山羊胡子自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轻蔑的指着地上的男人问道:“不知王妃要这阉人有何用?”
周遭响起了隐忍的笑声,我惊异的看着地上的男人。他的双眼噙着泪,双拳紧握,双肩不住的抖动着。我心中又是一疼,火气直直的往上窜,冷了脸,正准备开口,却听见拂晓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难道王妃做事还要向等请示不成?!”这一声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那群家丁顿时收起了脸上轻蔑的笑。我唇角一勾,笑得无比温和,“你这话该是王爷问的。”小山羊胡子一哆嗦,惊恐的看着我,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小的不敢!”我柔柔一笑,语气却如冰寒冷。“那还杵在这儿干嘛?”
小山羊胡子又是一哆嗦,颇为隐忍的问道:“可是王侧妃那儿……”我移步走到他跟前,沉声道:“王侧妃那儿你该怎么回就怎么回。不过,我给你提个醒儿……这靖安王府的女主人是谁你得瞧清楚。”小山羊胡子的瞳孔猛地一缩,看着我的时候明显带着点畏惧,“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说完,对着我毕恭毕敬地掬了一躬,便带着那帮人离开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个身份我是不是该感谢呢?虽然的确事高处不胜寒,但权势所带来的享受的确非比寻常。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为了这两个字不折手段,哪怕明知死路一条却仍还是不顾一切的向上爬。是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怎会不好?
尺素与拂晓扶着男人挣扎着站起,我向前移步,问道:“可还好?”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又惶恐的低下头去,答道:“谢王妃。奴才……奴才无碍。”我轻轻点了点头,指着身后不远的一堆石头对尺素与拂晓道:“去那里吧。”
我于石头上坐下,他恭敬地站在我面前,低垂着头,手指不断的绕着,显得有些无措。我指着右侧不远的一块石头道:“坐吧。”他抬起头,慌乱的看了我一眼,结结巴巴地说:“奴……奴……奴才不敢。”我轻轻一笑:“若是我的命令呢?”他惊讶的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也就坐下了。
“你多大了?”“回王妃,奴才今年有十七了。”我又是一声轻笑,说道:“如此算来,你还长我两岁呢!”他又慌乱的看了我一眼,我是笑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平……平安。”我含笑点了点头,“这名字真好。你爹娘定是希望你这一生平平安安。”平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气,颇显隐忍的说道:“可是……平安对不起爹娘,平安做了阉人!平安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他们!”
在这个时空生存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太监是最受人看不起的,而像平安这样,无权无势的太监更是人人可欺。没有尊严,更没有那些所谓的公平!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弱势的人注定到卑微如尘土,他们的生命在那些所谓的主子眼里和畜牲能有什么不一样?!
心里腾然出一丝怒,看着眼前这个自卑到渺小的人说道:“平安。没有人会知道前路是怎样,但只要你活着就是一种希望。哪怕要像狗一样隐忍与残喘。只有活着,你心中勾勒的那些东西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阉人?!那又怎样呢?别人看不起你,你却不能贬低了自己。平安,知道吗?”
平安猛点着头,眼角的泪水洒落。被泪水浸泡过的双眼,显得异常明亮也异常坚定。我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知道就好。去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我院子里来。”平安喜极,展颜一笑,那眉清目朗的模样像极了青冥。
是啊。青冥……他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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