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六的早晨,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清凉的河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格外舒服。
李静怀着一颗激动不安的心,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殷勤做早餐,耐心搞卫生。饭后急急换上一套浅黄运动服,蹬上一双亮白攀山鞋,带着凹凸有致、妙曼迷人的身姿,站在店外翘首恭迎肖娜的到来。她在肖娜的怂恿鼓动下,早打消心头顾虑,义无反顾投身到那场声势浩大的“闪电”行动中,羞答答欲想还怕等着那“关键时刻”的到来。
可怜许文龙到现在还不知道厄运已然当顶,劫难悄悄临头。他吭哧吭哧走到李静跟前,挠着头期期艾艾对她说道:“其实……其实你跟肖娜一起去郊游,再带三俩个同学是最合适不过了。大家都是女孩子,说话也方便,无拘无束的多开心。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拉上我呢?碍手碍脚的多没意思。”
李静心怀鬼胎,不敢正视许文龙,别转目光佯装气恼地回答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到现在你还不清楚不明白吗?首先,我们两个女孩儿去郊游,很可能会遇到危险,特别可能碰到一些不怀好意的歹徒。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谁来保护柔弱不堪的我们?其次,我们带了这么多吃的喝的用的,乱七八糟一大袋子,又沉重又笨拙,谁来背?谁来扛?我吗?还是肖娜?难不成我和她一起合力抬过去?还要不要游玩了?还要不要看风景了?”
许文龙哑口无言,怔怔站着说不出话来。
郭艳萍见了,赶紧在一旁好心劝解他道:“去吧,去吧,难得静儿和肖娜这么好兴致。而且天气又不错,空气也新鲜。再说你也劳累这么久了,也该出去挪动一下脚步、放松一下心情了。只可惜……只可惜阿莹那小丫头没有回来,要不大家一起去该有多好!”
李静听了暗自发笑,因为她们本来就算好杨莹莹不在家的时候去的。
不多时,一辆白色工具车“哧”地停在食店外,轻快跳下身穿白色运动装的肖娜。她一见到许文龙便大叫大嚷道:“阿娇哥……阿娇哥准备好了吗?”
许文龙初时不以为意,及至确定是在叫自己时,忍不住脸色一变,指着肖娜没好气地说道:“你……你叫谁阿娇呢?”
“叫你呀,不叫你还能叫谁?”肖娜嬉皮笑脸说道,“现在我正式向你宣布,‘小二哥’光荣退役,‘阿娇哥’隆重登场。怎么样?满意吗?要不要放串鞭炮庆祝庆祝?”
许文龙本想责问个为什么,但瞥见李静在一旁捂着嘴哧哧而笑时,心里方才醒悟过来,只好摇着头嘟嘟嚷嚷地说道:“叫吧叫吧,你们想叫什么叫什么。”
这时,一个白晰文雅的青年人从驾驶室跳了出来,气闷闷牢骚满腹嚷嚷道:“去郊游也不带上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肖娜瞪了他一眼,冷着脸横眉竖目回答:“瞎说些什么?还去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文雅青年脸色微变,目光惊惧看了肖娜一眼,嘟嘟嚷嚷爬上车箱,把一红一黄两辆新潮锃亮山地自行车搬了下来,一声不响放在食店门口。
“还有一辆呢?还有一辆在哪?”肖娜依然板着个脸说道。
文雅青年赶紧赔着笑脸说道:“车上,在车上,我这就去搬下来。知道我花了多大气力才找到这样的自行车吗?只差没把整个滨洋翻过来!”
肖娜听了,脸上立时露出一丝笑容,点着头奖赏般说道:“很好,下次找个时间,我就跟你一个人去郊游。”
“真的?”文雅青年眼睛一亮,立刻如飞般跳上工具车,把一辆斑驳破旧、缺东少西的老款重型自行车抱了下来,“咚”地放在许文龙面前,一脸同情地对他说道:“兄弟,这就是你的座驾。”
许文龙呆了一呆,迟迟疑疑接过那辆车子,抓起踏板用力反向一转,锈涩的链条立刻便“叽嘎叽嘎”痛苦呻吟起来,接着又是“哐当”一声,挡链板应声脱落掉地。
肖娜赶紧走过来解释道:“机件是旧了点,但坚实稳固,不易出故障,而且……而且运转还是蛮自如的。”
“没关系,”许文龙毫无所谓地说道,“只要能动能跑,毕竟还是它驮我,不是我驮它。”
“谢谢理解,谢谢理解!”肖娜偷偷对李静霎了霎眼,两根指头一竖,OK!
这时,文雅青年又从驾驶室“吭吃吭吃”拖下一个巨大帆布包,摇摇摆摆放下来说道:“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一样不少,统统都在里面。”
“辛苦了辛苦了。”肖娜拍了拍文雅青年的肩膀,抬起下颌对许文龙一呶,柔声柔气妩媚万分说道,“交给你了,可别让我们失望哦!”
许文龙笑了笑,一言不发抓起布包往身后一甩,干脆利落背上肩膀,顺手把两根包带往腰间用力一绑。结实稳当,再不会晃来晃去影响骑车了。然后推上那辆全身俱响、只铃铛不响的老爷车,静静等着肖娜的出发“命令”。
一切准备停当,肖娜于是辞别郭艳萍,扬手一挥喊道:“目标南屏山,前进!”
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像一股股铁流四下奔涌。人行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似一只只蚂蚁蠕蠕而行。
肖娜和李静轻装简行,意气风发,骑着时尚抢眼的山地车奋力冲刺。一会儿齐头并进,如飞疾驶。一会儿你追我赶,交替前行。那轻盈活泼秀发飘飘的可爱姿态,仿佛是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迎风飘舞、翩翩而飞。
许文龙则背着那高出一头、像大山般压在肩上的帆布包,有节奏地蹬着吱吱嘎嘎叮当作响的老爷车,活像负重的坦克般不紧不慢跟着那俩出笼小鸟。这鲜明的对比,这强烈的映照,直如一道奇异而亮丽的风景线,惹得一路过往行人指手划脚,嘻嘻而笑,仿佛捡到金元宝般开心极了。
如此骑行一个多小时,俩女孩才一头扎入乡间公路,驶进那如诗如画的无边田野之中。也没心思欣赏那独特美丽的风光,低头蹬车急急往不远处的南屏山驶去。
南屏山在滨洋东侧,山势险峻,奇峰突兀,一面临海,三面靠陆。山上树木森郁,青翠挺拔,阵阵松涛和着山脚巨浪轰鸣,让人油然进入一种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纯净之境。屏山之巅更有那巍峨宏伟、庄严肃穆的南屏寺庙。晨钟暮鼓,香烟萦绕。每天都能吸引大批游客烧香许愿,祈福求贵。顺便饱览高山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无限风光。
到了南屏村,三个人弃车步行,沿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往山顶跑。
肖娜神情激奋,开心不已,不时东望望西瞧瞧,好像在搜寻什么宝贝似的。李静却越来越畏缩迟疑,越来越羞涩胆怯,几次拔脚开溜,都被肖娜给严厉制止了。
许文龙自然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鬼,依然背着个硕大的布包悠哉悠哉跟在后面。
爬了三分之一山路左右,肖娜和李静悄悄嘀咕一阵,便立刻撇开人群,甩离大道,专拣杂草丛生、树高林密、砾石遍布、坑坑坑洼洼,几乎没有路的地方钻,还且美其名曰:风景这边独好。越是没人去的地方,越能领略到奇异独特风光。
许文龙不便反对,只好保留意见。不停挥臂拨开横挡路前的树枝藤萝,荆棘刺蔓,努力为她们开辟一条勉强通行的道路。
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三个人终于来到半山腰一块平整草地上。
肖娜和李静一屁股坐了下来,甩着手上太阳帽拼命扇着风。她们虽然无牵无绊,一身轻松,却早累得脸颊似火,气喘吁吁,浑身散了架般酸痛极了。
李静顾不得喝一口水,按着“砰砰”乱跳的心胆怯地说道:“还是……还是你来当主角,我来作帮衬。因为……因为我真的不行……”
肖娜一听,立马白了李静一眼,板起脸气咻咻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打退堂鼓?你还想挂免战牌?这不让我白花一番心思白出一身臭汗吗?没事没事,一切有我坐镇指挥,保证不出任何乱子。”
“可我……可我……”李静既羞涩又害怕,想放弃却又有丝丝渴求,丝丝期待,心里真是矛盾到了极点。
肖娜急了,不由分说拖起李静就往一块巨石后面钻,再从包里摸出一小瓶红艳艳、黏糊糊朝天辣椒酱,轻轻在她额头上沾上一小滴……
辛辣无比的辣椒酱一沾,一股火烧火燎痛感顿时自额头传来,唰啦啦传遍全身。似烙铁炙烤,若炭火烧灼,火辣辣直冲头顶,热滚滚直击肺腑。当场把李静痛得面红耳赤,泪水长流,直如在油锅里煎炒般尖声大叫起来。
“好好好,就这效果,就这效果。闭眼,快闭上双眼,坚持,一定要坚持!”肖娜拍了拍李静肩膀,以示安慰。再转身把脸一抹,惨兮兮用带哭腔的声调呼天抢地高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阿静她……阿静她晕过去了……”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的李静再也无暇他想,也不敢多想,唯有拧紧眉头咬咬牙,鼓足勇气双眼一闭,直挺挺“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