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滚开!!”
眼看男人的施暴就要得逞,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他脑袋。
易苏苏发誓,那一下并没很用力,只是本能的自卫。想让对方受点伤,然后她可以趁机逃跑……
没想到碰巧砸中大脑的要害,雷少几秒钟就没了呼吸。
时隔六年,易苏苏依然清晰记得当时那种恐惧……
确定雷少没有鼻息后,她只感全身血液急速冷却、冻结。轰的一声耳鸣,世界静音。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窒息得厉害。脸色煞白如死尸,颤颤的唇边挂着口水,浑身抖不停。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可战栗的双腿像扎根在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圈起,男人的手臂将她抱紧。她的意识才回来,缩在男人怀里诚惶诚恐,不停念叨着: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他是自己死的,自己死的!”
当时易凡开口说了什么,至今易苏苏都想不起来。因为耳边只有一片嗡嗡轰鸣,她似乎听不到世界的声音。
直到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冲散了耳鸣,她吓得全身血液倒流,眼前一黑昏倒在易凡怀里。
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只有一个女警,不见易凡。
女警问了好多问题,易苏苏均一言不发,回以沉默。只因从女警的提问中她得知,易凡替她顶了罪!!
当时脑子里只有雷少临死前的一句话:易凡的结局早已被人写好,要么死,要么进监狱!
才十八岁的她,不敢去想这是为什么。只知自己不要凡哥哥死,只知有人要杀他……
一念之差,让她隐瞒了实情!
女警走后,她在医院里缩了三天,像个死尸般躺在病床上,茶饭不思,也不开口说话。直到第四天,闺蜜洪晓玲给她送来希望……
“苏苏,别想太多!律师说可以判误杀,刑量不大,顶多十几年,易凡也同意了。”
最后那句话立马唤醒了易苏苏,她惊得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抓着洪晓玲的双臂急切问道:
“你见到凡哥哥了?”
女人摇摇头,神情忧伤茫然:“庭审没下来之前,除了律师,他还不能见任何人。”
“那……那……”易苏苏诚惶诚恐,悬着的一颗心,砰砰跳不停。
想说,不能见任何人,是不是就意味着人身安全有保障了?因为外面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也没法近他的身了。
可谁又能保证,那些人不会买通拘留所的临时工,给易凡的饭菜里下毒?又或者,洗澡的时候触电?
当时她在担心这个,身边的闺蜜却想偏了。
“放心,如果误杀罪名成立,易凡就会去我爸的监狱服刑。”洪晓玲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有我爸在,保他没事!”
最后那句话让易苏苏惊诧:“你知道有人要杀他?”
洪晓玲愣了愣,搞不懂她怎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便稍稍翻了个白眼,解释道:
“这不废话吗?死的人是雷少,你觉得雷老大会善罢甘休?”
话落,易苏苏脑袋炸裂……
完了完了,这下可是弄巧成拙了。本以为把凡哥哥送进监狱能保他的命,没曾想忽略了死者这边?
雷老大可不是好惹的,随便买通几个犯人直接在监狱里下手,洪狱长还能时时看得住?
想到这里,易苏苏豁然崛起,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
“晓玲,帮我个忙!!”
“放心,只要易凡去了我爸那里服刑,人身安全我拿性命担保!”闺蜜很贴心,说得十分笃定。
可她显然还是会错意了……
“我不是说这个!”易苏苏烦躁打断,拉着她的手,诚挚请求道,“帮我牵个线,我要见雷老大!”
洪晓玲吃惊:“你,你见他干啥?”
“你告诉雷老大,真凶不是易凡!”易苏苏语气凛然,神情坚定,“他若想给儿子报仇,就来找我易苏苏!”
洪晓玲瞳孔放大,继而眸光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勉强答应下来,但之后的五天内,洪晓玲那边都没有确切的回音。易苏苏心急如焚,真害怕凡哥哥等不到上庭,在拘留所里就被雷老大的人给做掉了。
终于在第五天,法庭的判决书下来:误杀罪名成立,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听到这个消息时,易苏苏长长舒了口气……
八年不长,如白驹过隙。
就算是十八年,八十年,她都愿意等!!
只要他活着,她可以无限的等下去……
那一天她是快乐的,因为终于可以探监,可以见到他了!
没有她想象中的憔悴和绝望,他依旧是那张少年苍骏的脸上,挂着微笑,轻松的,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易苏苏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见面的那一刻他是强颜欢笑。因为拿起电话后,玻璃隔板那头的他,就露了馅:
“苏苏,你在外面可好?有没有人找你麻烦?”任何时候,他都是先想到她,担心她。
“……”让易苏苏如鲠在喉,含泪带笑凝视他,轻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深深松口气,他嘴角映出一抹欣慰的笑,“哥也放心了。”
“……”让易苏苏喉咙极度抽噎,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他的温暖却不曾停止,点点滴滴,事事操心:
“今后的几年就是你一个人生活了,要把自己照顾好。明年高考,学习也不能落,可记住了?”
“……”她抿紧唇忍住抽噎,拼命点头。
“爷爷留下来的存折在我房间的抽屉里,密码你知道。钱省着点花,你还得存明年上大学的学费!”
他自己大学录取通知书早已下来,上海财经大学金融系。现在被她送来这里,还要时时刻刻为她憧憬着大学校园?
给谁能不崩溃!
所以这话一出,易苏苏洪峰决堤,瞬间放声大哭起来:
“哥,我对不起你,我……”
“别说话!”
他打断,红红的眼眶终是热泪晶莹起来。纯真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黯然和遗憾,却没丝毫的懊悔,只是喉咙同样哽咽了,
“也,也别哭,听哥说!”
“……”她低头不语,抽噎不停。指甲在暗中使劲掐着手上的肉,心里把自己痛骂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