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命背雪至南无障海,查三屠下落。背雪心道,此时应了,胡乱敷衍,只说查无下落,固可瞒得一时,然必被此事所拘,难查挥金之事,就道:“你不知,我素与南无障海有仇,不宜去他处。”花婆无法,另唤二徒来,一个叫孔河,一个叫常石,皆二十上下,面贪口阔。花婆又说此事,二人应道:“去自去得,只不知差肥与否?”花婆道:“肥与不肥,只在你二人。”二人喜道:“如此知了。”便收拾上路。
见二人走,背雪道:“我先去药园。”正待走,花婆冷冷道:“且慢。”面似冻霜,转又渐和。背雪道:“何事?”花婆道:“没甚要紧的,只请你猜谜。”背雪道:“何谜?”花婆道:“猜三屠生死。”背雪大惊,背渗冷汗,强自镇定道:“我虽武人,却也好赌,这般干猜,没什么味,若举个彩头,我便赌三屠尚生。”花婆道:“输了,输了,我赌此人已死。”背雪一笑,不答腔,离身去药园。
孔河常石二人,至南无障海,见了鹿奇生道:“曲三屠何在?”奇生道:“受张因浅害死。”二人嘻笑,孔河道:“因浅何往?”奇生道:“一行五人,往浮沫黑市。”常石对孔河道:“可需捉因浅回?”孔河道:“我与三屠无交情,受因浅害杀,与我无干。”常石道:“捉他回去,或可领赏。”孔河道:“如此也是。”便命奇生备个铁笼,安上马车,待锁拿因浅。又道:“还需赔金一百。”奇生道:“三屠虽死在我派,非我所害,怎需赔金?”孔河冷冷道:“虽无杀罪,却有袖手旁观之罪,速赔金来,择日再登烟尾山,亲表歉意,厌深掌门方谅你。”奇生惧厌深,只得取金相赠,又收拾行装,即日至烟尾山求谅。
孔河常石驾马拉车,至浮沫黑市,眼见到了,忽一野狼窜出,惊了马,脱缰走了,孔河斩了狼,马却跑远,正无法,黑市里走出二人,见马来,也不避,单手牵了马绳,铁般不动一丝,马受绳扯,飞在空中,摔下再不敢动。
——
从因浅处得知黑市入口,河角樱和石龙吉进来,也遇贩货男子,问道:“可见五个武人?”男子道:“不知,不知,此间大小事宜,只问颜师。”河角樱道:“速带我去。”男子道:“去自去得,怕不露消息与你哩。”石龙吉冷冷道:“世间无人不爱财,我把金银,他便露消息。”男子笑道:“金银也可,拳脚也可。”石龙吉道:“拳脚是硬数,我等不轻施。”男子道:“你等不施,别人却施,方来四人,打了一番,得消息儿走了。”石龙吉道:“见了那四人,没甚本事。我也不用硬,仍以金银办事。”
如此辗转见了颜师,问道:“见过五个武人么?”颜师道:“你等何人?”河角樱道:“猫山武会的,走了五个小徒,特来寻回。”颜师道:“莫弄花招,只讲实话。”石龙吉取一块金,递给颜师道:“可见五个武人?”颜师接了笑道:“未见。”河角樱道:“其中一个叫张因浅。”颜师道:“那却见了,然只四人,非五人,方离不久。”河石二人惊道:“才遇见,却错过了,他等往何处?”颜师道:“他等是我客,也收金银,若泄他消息,不规矩哩。”石龙吉又取一金扔去,怒道:“速说来!”颜师收金,取背上铁盘,冷冷道:“我也有武,不受你欺,你把怒言收了,再表歉话,我方可说。”石龙吉不语,脚下微动,闪在颜师身前,夺了铁盘,踩作四瓣,目瞪似灯笼,口张如血盆,露了异世相,骇得颜师扑倒,颤声说了龙巢影处。
河石二人从黑市出,见一马忽地撞来,石龙吉伸手拉住。两武人匆匆赶至,说道:“狼惊马跑,险伤二位,莫怪。”石龙吉道:“望你等,也似武人,御马不住,没甚本事。”那二人一个道:“我叫孔河,这是常石。我二人是烟尾山武人,你等无礼,竟不怕么!”石龙吉踏前一步,顶在孔河脚旁,力道如山,孔河知是劲敌,怯了几分,就笑道:“罢了,马险伤人,终是我错,见谅,见谅,只不知,那浮沫黑市在何处?”石龙吉方退。河角樱懒生枝节,就指了道,与石龙吉奔龙巢影去。
孔河常石进黑市,也见颜师,问因浅去处。颜师受石龙吉辱,正怒间,见他二人闯来,懒理得,只说不知。常石道:“我等烟尾山武人,来你处查事无获,厌深掌门必怒,速赔金来,免生祸端!”颜师也知烟尾,也惧厌深,就送金二百了事。他二人出来,合计又觉方受石龙吉辱,恨意难消,就查足迹,循他二人追去。
——
风背雪至烟尾山药园,见一七十老翁,旁一十八少女。互通名姓,老的唤老桑,小的小桑,是孙女。
话不多叙,老桑引背雪至一药棚,内设石炉,熬炼武药。背雪见散落原材,二十余味,俱通得名目,说道:“据此观,是炼花飞碱。”老者道:“果是行家,你与小桑在此,守此药炉。”话毕离去。
背雪见小桑,生得雨透,又比玉洁,是个美人,不敢多瞧。小桑也喜背雪,面红了,就道:“风背雪,这名儿有趣,自取的?还是父母取的?”背雪道:“父母早亡,受师父抚养,乃师父所取。”小桑道:“你我一样。我是外公养大。”又道:“你从何来?”背雪道:“南部海上。来久了,总该回去。”小桑面露悲色。
正谈间,药炉忽尖响。背雪箭步在炉旁,见炉栓烫融,不及细想,翻身护住小桑,使一记玉碗,方使出,药炉轰隆炸了,壁裂烟飞,灰散药亡。老桑赶来,见他二人无事,松了气,长长一拜,谢背雪救人。背雪见小桑色难,知是她误挂炉栓,就道:“花飞碱性烈,炼之不可闭炉,那炉栓却融,想是我误挂上了。”老桑苦笑道:“莫替她瞒,知是小桑误挂,老毛病了。”背雪小桑相视微笑。
晚饭间,老桑又谢背雪救命,说道:“小桑父母与人比武,伤了性命,我珍视她,非比寻常,你救她,也是保我命。”背雪道:“与何人比武伤命,怎不寻仇?”老桑道:“与长断山派武人,公平斗武,怎寻得仇。”背雪听长断山派,心有惊意,当下不语。
几日后,一男子到药园寻风背雪。背雪见他三十上下,面俊身挺,不似恶人,就笑道:“寻我何事?”男子道:“我叫方礡,既来寻你,就直说真话。过几日,我派将至拿荒山围猎。那处多猛兽,猎之杀之,可磨炼功力。然终危险,每次只甄得五十弟子。既是围猎,也是入派仪式,你是新人,占了一名,还余四十九名。”背雪道:“怎与我说此事?”方礡道:“望你入我门下。”背雪心道,只入花婆门下,方查得黄金去向,怎入得你门,就道:“我入烟尾,是花婆所引,理当入她门下。”方礡道:“你说理当,却是甚难,不知花婆徒众,难容新人。我门下,虽只一人,却有计较,你若入来,必有前程。”背雪不与他争,只模糊应了,打发他走。
夜里,背雪想起小桑父母之事,也生悲意,又感江湖之恶。不觉取因浅所赠长断山派玉牌,观赏把玩,寻思怎入花婆门下,不得头绪,便将玉牌置桌上,出门散心,午夜方回,推门进屋,至桌前,不见玉牌,大惊,旋又冷静,心道此间遭贼,听我进来,必躲起,我且摆个迷阵,引他出来。就假意出门,透了门缝,细观屋内。良久果见一人,窸窣出来,背雪忽破门进去,扑住那人。那人有武功,斗起来,更有狂意。背雪善防精医,攻处见软,几招拆下,落了下风。无奈之下,惊呼数声,引得厌深、花婆,并众人来,烧火掌灯,照见那贼,竟是方礡之徒,唤卢善的。
花婆冷冷下令搜查,众人拥上,在卢善身上,搜出包花飞碱。此药有骤提功力之效。花婆喝问道:“偷此药何用?”卢善道:“只为平日练功,暂提功力之用。”花婆冷笑,袖中取一粒药,红中透紫。卢善见此,已是慌了,不待辩解,花婆手儿一晃,药早在卢善口内咽下,立觉肠绞肚痛,苦不堪言,倒地打滚,叫唤不止。故此药名“叫唤丹”。花婆又道:“实说偷花飞碱何用!”卢善熬不住,吐实道:“知背雪入派,占了拿荒山围猎名额,怕选不上,偷此药提功。”花婆方信,又道:“可还偷了别物?”卢善道:“再无,再无。”花婆又命搜,众人细查,搜出块玉,上书长断山派四字。众人惊呼。厌深怒喝道:“你怎身藏此玉?”卢善骇得魂飞,颤声道:“不瞒掌门,小徒纵有虎胆,不敢私藏此物。实是方窃药时,在桌上见玉,不知何玉,只道是财,就顺了来。”厌深怒道:“玉是谁的,速认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