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睁目间,长剑向她的身下前方狠戾划去!
忽然,她神色一变,长剑划到一半时停了下来,在地上的众兵士倾倒间,她用捏着剑诀的左手,向小腹上捂去!
那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她不得不分神,在空中一阵摇晃,险些跌落到地上,身子已经弓成了虾米!
“漠漠!你怎么了?!”孟和已经恐慌到了极点。
痛苦间,眼见的余光瞥到,那新朝的兵士已向前冲杀而来!
她将捂着小腹的手移开了,重新捏好了剑诀,咬牙挺直身子,强忍那下坠的剧烈疼痛,狠狠将那灵杀术施了出来!
就在最后一片新朝兵士的尸首倒地前,她拼尽全力吹了个弱弱的口哨,落雪疾奔而来。
漠漠狠狠的摔落在了孟和的身旁,孟和心如刀割,就是事后回想时,他都不知道他当时是如何将漠漠弄上马背的,也不知他自己是如何爬上的马背,总之,是落雪通灵,知道它的主人生死未卜,撒开四蹄便向王庭方向奔去……
阿古拉借着外出行猎的名义,急急出了王庭,然后便照茹娜所说,直奔东南方而去!
他不眠不休,发了疯般往南边寻找,查干想劝也不敢劝,只能由着他。
直到他出王庭后的次日傍晚,赶了整整的两天一晚后,才远远的望到了那跑的以近乎精疲力尽的白色落雪。
落雪在离开那峡谷后,已经不停不歇的奔了半晚上加一白天,它背上驮着的是两个人,而且是昏死过去的两个人,真是死沉死沉的,再加上漠漠之前在离开王庭后便不眠不休的赶路,它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真是已经是奇迹了。
落雪那身白色的皮毛极是显眼,离得还老远,阿古拉便认出了它!
“驾!”一声低吼,阿古拉骑着乌斯阿拉如风驰电掣般,奔向了那步伐疲软的落雪。
离的越近,阿古拉的双目中的惊惧之色便越重,那马背上趴伏着的两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查干在后见阿古拉忽然发疯般向前方赶去,遥望间,也望到了落雪。他认出那是漠漠的马,手一挥,带领身后的众侍卫、众兵士,疾驰而去!
那落雪认得阿古拉,见到他,忽然停了下来,四腿一软,跌倒在地。
阿古拉不等乌斯阿拉停下,便纵身从它的背上跳了下去,飞扑到了落雪旁,向上面趴着的两人急急扒去。
这时,听到查干骑马已赶到,阿古拉的低吼响起:“你去看看孟和!”
查干急急应声,翻落下马,向落雪旁疾奔。
阿古拉将漠漠揽入怀中,一看她那煞白煞白的脸,心便寒了大半!
他手掌发颤的向漠漠的脖颈处摸去,心中的恐惧几乎已经让他窒息!
查干已经到了落雪旁,他看着孟和那满身的血迹,翻裂的伤口,悲愤异常!他急急伸指去探孟和的鼻息!
“王上,王爷还活着!”查干边喊,边转头向阿古拉看去。
当他看到阿古拉颤抖着手,不敢去漠漠的脖颈时,目光大痛,急急起身,过去蹲下身子,微微一迟疑,向漠漠的手腕上搭去。
阿古拉攥紧了伸出去的手,用力的闭上双目,不敢看向漠漠,也不敢看向查干。
“王上!漠漠脉息极弱!咱们得赶紧赶回王庭!”查干焦灼的声音急急响起。
阿古拉赫然睁目,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漠漠那毫无血色的脸上,他真是要被吓死了,他不敢去查证她是否还活着,在那一刻,他浑身无力,心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她若是不在了,他便也跟着去了……
查干的一句话,给了阿古拉无限的力量,他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按向了漠漠的脖子。
查干说的没错,那薄弱的脉息若有若无,她的命便在顷刻!
“马上回王庭!”
阿古拉用衣袖胡乱的一擦脸上的泪水,去抱漠漠的身子。
可就在他的一条手臂,向她的膝盖下伸去时,他看到了那可怕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阿古拉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生生撕裂成了两半!疼的他脚下不稳,疼的他几欲晕倒!
他咬牙抱起了漠漠的身体,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暗郁之色,跳上马背,怀抱着她,一言不发的往王庭赶去!
查干在后,嘱命两人留下照顾脱力的落雪,等它的体力恢复后,再带它回王庭,然后,他便亲自护着孟和,向阿古拉追去。
一回到王庭,阿古拉直接将漠漠送到了灵帐,查干也紧随其后,将孟和送了进去。
希都日谷正在为牧民看病,见先是漠漠被王上抱了进来,已是震诧不已,随后,又见浑身是伤的孟和被抬了进来,忙连声催促帐中的病人离开!
“救她!”阿古拉冷沉、简短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希都日谷也顾不得行礼问安,向查干快速说道:“将他二人并排放在一起,我好同时施救!”
查干闻言,忙命人将孟和抬到了漠漠的身旁。
阿古拉守在漠漠的身旁,死死的盯着她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表情,也无人能猜到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希都日谷急急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脸色,已经知道了谁轻谁重。他先伸手向漠漠的手腕上搭了搭,眉头已经紧紧的拧到了一块儿。
然后,他又一探孟和的鼻息,翻了翻他的眼皮,起身向他房间里摆放着的那些瓶瓶罐罐走去。
这时,茹娜听闻消息,不顾怀有身孕,一路狂奔而来!
等她进入灵帐,看到躺在那里的两人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幸亏被查干及时搀住了。
“茹娜,你还怀有身孕,不要心急,孟和的脉搏有力,只是受了外伤、失了不少血,不会有性命之忧。”希都日谷是看着茹娜、孟和长大的,所以习惯了喊他俩的名字,他怕茹娜激动下会动了胎气,忙说道。
“那漠漠呢?”茹娜急声问去。
希都日谷看了一眼自进帐后,便守在漠漠身旁,却一言不发的阿古拉一眼,没有回答漠漠的话,而是将手中的一个小瓷瓶向查干递去:“劳烦统领大人,将孟和挪到隔壁房间去,将这瓶中的丸药给他吃上两粒,然后去找其他的巫医来,替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就行了。”
查干闻言,忙又命人将孟和抬去了隔壁房间,然后便又去命人将其他的巫医找来。
茹娜心疼的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丈夫,并没有跟着去隔壁房间,她从希都日谷、阿古拉的神情上,已经看出,漠漠受的伤不是一般的严重。
“她怎么样?”阿古拉的声音低沉无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希都日谷重新走到睡铺旁,并不继续为漠漠搭脉诊断,而是神色凝重复杂的盯着她的脸,沉吟不语。
茹娜跪坐在了睡铺旁,忐忑心焦的等着希都日谷开口。
“你照实说。”阿古拉在开口说话时,始终都未看向希都日谷,始终都只是盯着漠漠的脸。
“王上……”希都日谷艰难张口,看着漠漠的脸,难掩疼惜之色,“漠漠她……”
阿古拉双眼紧眯,右手捏紧了衣服的下摆,也不向希都日谷催问。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等一个判决,在这北国中,就属希都日谷的医术最高,他若是说漠漠能活,那漠漠便能活,他若是……
茹娜都快在旁急死了,但见阿古拉神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可不敢贸然开口插话。
“不知,王上之前……”希都日谷似是有着难言之隐,几经沉吟,才心一横,如实问道,“不知道,王上在这之前,知不知道,漠漠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漠漠她有身孕了?”茹娜大惊,等她转眸看向漠漠的腹部时,顺而看到了她下体的斑斑血迹!
惊愕、恐惧、懊悔,一时间,统统都写在了茹娜的脸上。
阿古拉冷沉的脸上,一侧眼角忽然抽动了一下,继而,有冷笑浮现:“孤,不知道。”
“漠漠……她自己也不知道……”茹娜盯着睡铺上的漠漠,呐呐低语。
希都日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又施了那可怕的灵杀术,腹中的孩儿,已然是没了……”
阿古拉听了希都日谷的话,神色仍旧不变,只是死死的盯着漠漠的脸。
茹娜自责痛哭,跪坐在铺前,拉起漠漠那已冰冷的手,懊悔的连声说道:“漠漠!都怪我、都怪我!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害了你腹中的孩儿!我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你要救她。”阿古拉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声响不大,却压过了茹娜的哭喊。
茹娜闻言,满脸泪水的转身看向希都日谷,连声哀求道:“老爹,老爹!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她!她若是有个闪失,我和孟和都无颜面再活下去了!”
“茹娜,你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希都日谷弯腰拍了拍茹娜的肩膀,而后,便继续拧眉说道,“她上次已经施了一次那灵杀术,这次,想必敌人比那次多出了好多,她耗力也更多,身体受到的伤害,也比上次厉害的多。可是,这并不是最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