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笔皮斯差期这事就算要你帮,我也得看看你行不行才是。哪能让你……何况……”
说到此处,南心哽咽了一下,音色都低沉了许多,“就像你说的,本是身份卑微之人,哪里能攀龙附凤,只消日日看着便是心满意足。”
千寻眸色微恙,心里何其明白,南心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只是……
“你……会帮我的是吗?阿寻?”南心满心期盼的盯着千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是期待也夹杂着少许深情。
“把宫女当成陪嫁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千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她该如何告诉南心,她嫁入十三王府只是个局,只是为了拿到十三王爷的【御寒决】。等到事情结束,她就会离开王府回家。
可是这事绝对不能让南心知道,所以……
千寻抿着唇,沉默不语。
“阿寻你、你不同意?我不会打扰你跟王爷,我真的不会……”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并非我一人可以做主。”千寻轻叹一声,“我是锦衣卫的人,所以很多事我都身不由己。南心,我可以帮你争取,只是成或不成,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说这话的时候,千寻觉得心头有些疼,那种梗塞与纠结。
多一个人照顾王爷,有什么不好?
自己到底是要走的,不是吗?
南心垂下眉睫,那张白净清秀的脸上,微微泛着少许的颓然之色,教人看着心疼。她以手指绞着衣角,一如小时候替千寻受罚时的表情。
“南心,你真的不后悔?”千寻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么多年了,现在说后悔,会不会太晚?”南心垂着眉睫。
千寻点了点头,心头有锐利的痛楚不断的蔓延,唇角噙着笑,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那好吧!我们是青梅竹马,谁能比你更重要呢!锦衣卫那头我自有担当,你且去收拾一下做好准备。”
南心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别那么看着我,你知道的我从不说大话。千寻一言驷马难追,再敢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发小也没商量!”千寻拍着胸脯保证,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容色也不知承袭了谁。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能,你行。打小你就鬼主意多,什么事到了你手里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南心笑着,扯了她靠近自己,“哎,还有什么消息没?”
“什么消息?”千寻微怔。
南心压低声音,“三小姐没了,那你是不是就会……”
“扶正?”千寻撇撇嘴,“你也太看得起我,你觉得我是那种做得了正妃的人吗?不出三天王府的瓦顶都会被我掀了,谁摊上我谁倒霉。”
“一个大姑娘家说这话也不害臊,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二十年华,怎生看得与我不大一样呢!”南心歪着脑袋看千寻说得正义凛然的模样,“你说会不会是伯父伯母为了让你入宫,谎报了年龄?为什么……”
“你哪里来这么多的为什么?”千寻略带无奈的盯着南心,“是不是最近思念我成狂,脑袋里尽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爹我娘好端端的谎报我年龄作甚?真是魔怔了你!”
南心摇了摇头,“看样子我是真的老了,越来越会胡思乱想。”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告诉你也无妨,楼止说皇上会尽快下旨,让二小姐顶替三小姐嫁入王府,所以婚礼不会拖延,至于我……下月初六的日子也不会改变。”楼止决定的事情,怎么可能改变。
“二小姐?”南心愣了一下,“竟然是……是这样?”
千寻抬头的时候,看见南心的眼底掠过一丝怅然若失,只得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她当她的正妃,跟你我并无大碍。以后去了王府,我保护你。好歹我还是锦衣卫的百户长,谁敢欺负你,我就跟谁急。”
“若是王爷呢?”南心略带忧郁的看着她。
“王爷?”千寻摇头,“他那个人怎么可能欺负你?皇上亲笔温润如玉,岂是随便唤的。王爷的性子自是极好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南心暗哑失笑,“好。”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千寻握住南心的手,“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回南北镇抚司,不能入宫太久。”
“恩恩。”南心点点头,唇角微抬便转身离开。
想了想,千寻忽然道,“南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南心骤然转身,“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心不在焉的,回吧!”千寻撇撇嘴,只当自己瞎想。
“哦。”南心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绿萼快步上前,“大人是怀疑什么?”
千寻凝眸,“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心里不踏实。”
“要不要属下跟着南心姑娘,或者……”
“不要。”千寻脱口而出,“我相信南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说。否则她也不会找我……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相信她就如同相信自己一样。若是连她都不可信,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绿萼轻叹一声,冷了眉心不语。
离开皇宫的时候,千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为何,大抵还是因为南心的要求吧。南心应该知道的,其实她对十三王爷的心思……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还是想想怎样拿到【御寒决】,怎样离开京城摆脱这里的一切。
阴暗的角落里,两个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在交涉什么。
“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都按照主子的计划进行。”
“盯着点,若有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是。”
“半年前的事情她不知道吧?”
“恩,大抵还不曾察觉,他是绝不会主动提起的。”
“提起又能怎样,百口莫辩的事情,如今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主子自由安排。”
“是。”
—————老子是楼大人恨铁不成钢的分界线————————————
白羽鹦鹉立于鸟架上,应无求手捧进贡的吐蕃瓜子,楼止眉目清冷,漫不经心的喂养着。
“大人?”应无求试着喊了一声。
楼止轻飘飘的睨了一眼,“她答应了?”
应无求:“是。”
“蠢货。”楼止冷了声线。
不远处,千寻快速走来,还不待她开口,楼止红袖轻卷,方才还生龙活虎的白羽鹦鹉顿时被折断了颈骨,直勾勾的死在地上。
楼止冷哼一声,死鸟直接甩在千寻的身上,千寻身子一撇,灵巧的避开。
“身手倒是快了不少。”楼止剜了她一眼。
“多谢师父栽培。”千寻行了礼。
应无求看了绿萼一眼,随即带着所有人都退下去。
见状,千寻低眉看着脚下的死鸟,原本还活得恣意安然,此刻却说死就死了。这楼止果然喜怒无常,却听得他低冷的开口,“知道这小东西为何该死吗?”
“惹怒师父,自然是该死的。”千寻何其聪明,瞧着楼止的面色和应无求的反应,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作死的东西,求饶都不会吗?”楼止忽然觉得,收这么个女人,确实是自己找不痛快。那一刻,他有种恨不能一掌劈了她的感觉。
千寻站在阳光里,不卑不亢的扬起头看他黑沉的脸,“师父要徒儿如何求饶?”
“为师难道没有教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楼止一步一顿走向她。
阳光再好,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他就像笼罩再迷雾中的鬼魅阴魂,周身腾起无可阻挡的死气,让四下的气氛陡然变得诡谲阴冷。
“她不是敌人。”千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终于站在自己的身前。
颀长的身影挡去了所有的光明,他居高临下的俯看她,那种极度压迫感的身高让千寻有些紧张不安。她缩了眉眼,没有看他,只是倔强的别过头去。
“任何人都是敌人,包括自己。”楼止捏住她的下颚,力道之大,疼得千寻稍稍蹙眉。
千寻握住他的手,“那师父也是敌人?”
“当然。”楼止冷然,“你最好记住本座的话!本座不介意你惹多大的事,成大业者不惜屠戮苍生,但最好别让本座看见你心慈手软。心软一次可以,心软两次那就真的该死。”
他狠狠松了手,“滚!”
千寻的身子一颤,险些被他的力量推倒,憋着一口气,她转身就走。
阳光下,他看见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回廊尽处。
“大人的意思是……”应无求稍稍一怔,“允了?”
“随她的,哪日死了莫要怪本座。京畿府那头怎么说?”楼止红衣妖娆,却难掩一身杀气腾然。
应无求:“暂时没有动静,连递呈皇上的折子都未曾写好,怕是也等着大人您的意思。”
楼止颔首,“以他杀上报御前,成亲是成亲,案子归案子。让她折腾去!来日撕破脸,本座自不会管她。”
言罢,楼止拂袖而去。
应无求稍稍凝眸,大人这是怎么了?何至于生这样大的气?不过是一介宫婢要陪嫁入十三王府,也不至于……
想当年韩城一战,大人亲自指挥屠城,也未曾有过如今的表情,似怒非怒,倒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真是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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