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浅笑,眼底漾开几分内疚,“我来吧!”
绿萼的脸瞬间浮起一片绯红,“属下可以,不敢劳烦大人。”
“上一次也是我给你敷药,这有什么。何况你还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你,只怕我已经死了。”千寻拿过桌案上的金疮药。
见状,绿萼抿唇不语,只能任由千寻为她上药。
伤在背部,好深的一道伤口。
因为服了止血散,也敷了止血散,如今血有些止住,但还是有些血珠子不断的往外冒。这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只能慢慢将养着。
“这蔷薇真好看。”千寻道。岛估乒才。
绿萼不说话。
良久,绿萼才低语,“属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大人。属下这条命,本就是大人给的。”
“你的命在你自己的手里,无关任何人。”千寻为她绑上绷带,一圈又一圈的厚厚绷带缠在身上,却还是不断有血迹渗出来。
“大人教训得是。”绿萼回答。
千寻将外衣与她披上,开始收拾案上的瓶瓶罐罐,“绿萼,你跟着我时日也不短了,我的性子你最清楚,我喜欢坦诚。”
这话一出口,绿萼的面色愈发的惨白,低头勉力笑着,“大人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千寻盯着她的脸。
“大人何以这样问?属下不敢瞒着大人。”绿萼猛然抬头,有些慌乱。
千寻深吸一口气,“你确定没有事情瞒着我?”
绿萼想了想,重重的点头,举起三根手指头,“属下可以发誓。”
“我信你,不必发誓了。”千寻眉睫微垂。
那一刻,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谁都不说话,只听见千寻收拾药瓶子发出的叮叮当当声响。她将瓶瓶罐罐放回药箱子,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
“既然没有隐瞒,那好,绿萼我问你,你可知道完颜凉的事情?”千寻开门见山。
绿萼陡然瞪大眸子,“大人何以突然问起这个?”
“告诉我,知道,或者不知道。”千寻盯着她的脸。
绿萼抿唇,看得出来,是在犹豫,是在做思想斗争。
沉默了很久,绿萼才点头,“知道一些。”
千寻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看着她,“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不管大小,只要是关于完颜凉的,我都要知道。”
“大人为何……”绿萼蹙眉不解。
“因为今夜我遇见了完颜凉,还差点被人杀了。”千寻说得极为镇定。
绿萼眸色愠怒,“什么?有人要杀你?”
千寻颔首,低眉却见绿萼攥紧了拳头,心下微怔。抬头时,却见绿萼刻意回避了自己的眼神,那种微怒的表情绝非作假。
“完颜凉不是死了吗?何以还会出现?”千寻悠然开口。
绿萼颔首,“完颜凉是死了,当日死在了韩城。指挥使大怒,为之屠戮韩城。自此天朝与南理国的战争才算彻底爆发。”
千寻挑眉,“指挥使为她屠戮韩城,当时的场面想必很血腥。”
“当时的事情闹得很大,皇上六道金牌都没能召回指挥使。锦衣卫大军踏平了整个韩城,老弱妇孺无一幸免。如今韩城还是一座空城,一座鬼城。因为戾气太重,谁都不敢靠近半步,也就成了天朝和南理国的边境分界线。”绿萼一五一十的陈述。
“你确定完颜凉死了?”千寻还是追问。
绿萼颔首,“是,是死了,属下肯定。是指挥使亲自去验看的尸体,后来……”她顿了顿,有些不敢看千寻。
“后来怎样?”千寻心下一窒。
“大抵是指挥使太过深爱,所以将完颜凉制成了美人扇,一直收在锦衣卫内,此事便再也无人敢提。”绿萼说得很轻。
千寻却觉得很疼。
美人骨,美人扇,从此与君相为伴。
是这个意思吗?
“完颜凉是南理国的公主,何以会死在韩城?”千寻若有所思的问,不想让绿萼看见自己眸子的波澜。
“当时完颜凉身为南理国国君最宠爱的公主,是南理国送与天朝和亲的,以平息两国之间的干戈。指挥使大人奉命去迎接公主入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喜欢上了指挥使,上书皇上要与指挥使联姻。此事闹得朝堂非议,诸位大臣皆是不肯。”
“毕竟指挥使大人非皇室,若是与公主和亲乃于理不合。但皇上力压群臣准了折子,许公主为指挥使夫人,即刻返京成亲。便是在返京的前一天晚上,公主被刺,死在了行宫,刺客不知所踪。”
绿萼轻叹一声,千寻却眉头紧蹙。
“你是说,没抓到刺客?”千寻不解,锦衣卫重兵防守,为何抓不住刺客,“然则就算抓不住刺客,指挥使为何要屠戮韩城?”
“这倒不清楚,身为暗卫,属下能知道的也仅仅如此。不过当时指挥使是真的待完颜凉极好,成日出双入对的,只可惜完颜公主福薄,没能等到与指挥使成亲那一日。”绿萼惋惜着摇头。
察觉千寻眸底的黯然,绿萼急忙缄口,想了想又道,“大人你别往心里去,完颜公主再好,也只是白骨记忆,不可能再活回来。定然是有人假借公主之名,想要对大人行不轨之事。”
千寻深吸一口气,口吻泛着少许的情绪波动,“那……完颜凉,长得如何?”
“属下只远远的看过一眼,清清灵灵的女子,倒与大人有几分神似。”说完这话,绿萼眸色微沉,下意识的干笑两声,“大人对不起,属下不是有意……”
“你好好休息吧!”千寻起身,勉强一笑,“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
绿萼急忙起身,“大人方才说有人要杀你,可知道是谁?”
“不知道,不过倒是证明了一件事,引我出去的人绝对不是完颜凉。”千寻冷了眸,心里补充了一句,但肯定跟完颜凉有关系。
“是。”绿萼斩钉截铁,“完颜凉已死,绝对不会是她。”
千寻颔首,“对了,活人桩是什么?”
绿萼蹙眉,“大人怎的问起这个?”
“没什么。”千寻莞尔,面色有些微白,“方才指挥使提及活人桩,我顺嘴问问罢了!”
“大人。”绿萼欲言又止,“活人桩,不好看。”
千寻不解。
绿萼犹豫了一下,“其实所谓的活人桩只是锦衣卫刑狱里的一种死法,就是用掌力从囚犯的天灵盖拍下,将脖颈脑袋拍入体内,这需要很强大的内劲。以往都是从刑狱或者天牢抽调死囚,交由锦衣卫做平日里的练功之用。如果不能一次性成功,会受到惩处的。”
羽睫微颤了一下,千寻只觉得有种寒毛直立的感觉,“你的意思是,把人活活拍死?”
“是,如果武功足够高,不会见血,也不会见脑浆。如果……”绿萼看了千寻一眼,深吸一口气,“如果内力不够,场面……会很血腥。”
千寻几乎可以想象,天灵盖碎,脑浆迸裂的血腥画面。
“我知道了。”千寻觉得腹内有些作呕,面色微白的走出去。
外头的风有些凉,千寻拢了拢衣袖,体内的剑气刚刚化去,冷风拂面只觉得身寒。折腾了那么久,千寻想着还是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
近来嗜睡得很,动不动就犯懒。
走到火光处,千寻顿住脚步,营帐挡着但能听见凄厉的喊声。千寻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有些好奇,所谓的血腥画面,该是怎样?活人桩的执行,真的有那么残忍?
一步一犹豫,千寻走到明亮处。
那一刻,明眸瞪得斗大。
黑衣刺客们被锦衣卫围在正中央,肩膀以下被埋入土中。囚犯们没有被堵住嘴,这种歇斯底里的恐怖才是追求的畅快,那种看见别人为了死亡而呈现出来的恐怖,疯狂而无助的嘶喊,才真的让人心底发怵。
这不是取乐,锦衣卫没有乐趣,杀人的时候只是一种执行。
拿人命提升自己对杀人的技巧掌握度,确实是很好的办法。
一掌拍下去,力道的精准,位置的精准,还有内心的狠戾度,都能得到最好的验证。
所以说,在锦衣卫之内,杀人也是技术活。
千寻站在那里,憋了一口气,忽然有数名锦衣卫腾空而起,掌力劈头盖脸的拍下去。刺客的脑颅精准狠的被拍入身体内,那种骨骼集体断裂的“咯嘣咯嘣”声,在寂冷的夜里尤为清晰,此起彼伏的钻入千寻的耳朵里。
有几个失手的,刹那间白的红的集体爆裂,连带着眼珠子都被内力弹飞,那种惨烈的画面根本无法用字眼形容。
那一刻,千寻只觉得腹腔内一阵翻滚,忽然剧烈的呕吐。
那种感觉,恨不能将胃内所有的东西都吐得干净。
最后连苦胆水都吐出,整个口腔又苦又涩,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掉。
就算当日巧音被处以梳刑,所有人都吐了,唯独她没有。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千寻直起身子,抚了抚稍微好受些的胸口,然后用力深呼吸。心想着,赶紧回去吧,再看下去估计连昨儿个未消化的都该吐出来。
谁知她一转身,眼前一黑,瞬时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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