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东方烨有点后悔将她唤醒,若不是自己时时在她耳边提醒,她要报仇,要活下去,她还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即便她一辈子不愿醒来,他也不想看到她这般的自残。
“本宫在你的心里竟真的没有半点分量!”东方烨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更心痛她的不自惜。
“宫主,还是将秋儿带回去,让属下给她检查一番吧!”
雷霆韵看着这样的阮秋心里也有点动容,虽然从上的这玉顶峰她都没对阮秋有过好脸色,更没有真正拿她当做一个徒弟对待过。
甚至在知道东方烨对她的情谊后更是恨不能杀了她,除去这个情敌,但是看到她此刻的模样,纵然是铁打的心,多少也会涌现那么点怜悯。
东方烨快速的脱下身上的大红长袍,将阮秋包裹起来,用力将她抱起几个纵身便离开了林子。
雷霆韵将阮秋放置在药桶之中,企图将她体内的蝎毒排出,但没想到这蝎毒竟与她的血液融合为一体,成了毒血。
“宫主,这或许就是她的目的。”雷霆韵看着浴桶之中紧闭着双眼的阮秋,原本之前给她喂毒药、泡毒浴她的血液之中就有了些许毒性,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能够将蝎毒化为毒血。
这话雷霆韵自不敢与东方烨挑明,自己曾那样对待她,眼下东方烨又如此对她深情,她傻了才会将虐待过阮秋的事情不打自招。
东方烨的心猛地一紧,这就是她的目的,以身练毒,让自己强大,这女人没心没肺竟连对自己都这般的狠绝。
“呵”他嘲讽般的一笑,心里更痛了几分,知道她没了生命危险之后,东方烨便失落的缓缓走出房间。
外面阴沉寂静的天空竟飘起了雪粒子,打在脸上凉凉的,东方烨的心里像堵了块大石般,想要呐喊、大叫,那种无力简直要让他抓狂。
杀人易如反掌,但若真的让阮秋开心起来却难如登天,否则东方烨在带她回修罗宫之前就将那些人一并杀了。
今日已是除夕,山下隐隐约约传来声声爆竹,漆黑的山头一抹黑影毅立,叹了口气转身欲回,却见阮秋一身白衣站在对面的空地上。
东方烨快速的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握在手心,冰凉的十指直达他的心头,东方烨目光阴沉了几分。
“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带我去看看姐姐!”阮秋用力将双手从他的手心抽出,目光坚定的望向东方烨,“我要见她!”
东方烨手一空,心头一阵失落,看了她一眼,解下身上的长袍披在阮秋身上,见她没有将袍子抖落,心里遂才好受了点。
“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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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京都,小酒馆内,火炉上烫着几壶清酒,推杯换盏之事不绝于耳,“公子,这大过年的您不在家呆着也跟我们无业游民一般混在这小酒馆内,实在难得!”
王三说着朝祁皓一举杯,“这杯酒就敬公子了!”言罢一饮而尽,笑嘻嘻的看向祁皓又道:“那日在怡红楼的小娘子可真够味!以后再有这好事可要想着我们兄弟二人呀!”
“是呀是呀!”赵四将口中的菜咽下,忙附和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样标致的小美人呢,那身材那肌肤,啧啧啧……过后还真是意犹未尽呢!”
祁皓瞥眼看了二人一眼,“德性,少见多怪,你们是没见过那修罗宫的圣女,比那师玉清可是还要诱人,只可惜呀……!”
“可惜什么?在这大楚还有您祁三公子得不到的女人吗?我可听说那圣女是来给皇上的妃子瞧病的,万一哪天不察得罪了权贵,深陷囹圄,还愁没有三公子您英雄救美之日吗?!”
“是呀!师玉清那样的美人既唤醒了三公的馋虫,口味自然要变得高些,来日方长啊……!”
三人说着又是一番畅饮,此时酒馆门口,章成宣屹立在门前,本想进去打壶酒,没想到却听到如此淫词秽语。
他们口中的师玉清难道是……,他的眉头一皱,快步的走进小酒馆内,上前一把抓住祁皓的衣领将他提起,怒问:“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祁皓一惊,以为是谁呢,看清来人后一把挥开他的手,坐回到位置,不耐烦的说道:”都不知道你说的谁?”
忽想起那日师玉清在怡红楼内自称是章成宣的妻子,不由抬头看向他,“难道你真的在娶莉姿之前就已经有了妻室!”
章成宣目光闪烁了下,这事他是瞒着祁家人的,即便后来祁莉姿知道了师玉清的存在,也没有将此事告诉祁家。
师玉清早已被休,他此时更不可能去为着一个下堂妇而自毁前程,断不会承认师玉清与自己的关系。
“没有!”章成宣冷冷答道,“不过是好奇,那师玉清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竟能将三哥也能迷住!”
“呵,美人尤物,像你这样的书呆子怎么能够理会,不过女人如衣服,穿过也就算了,何况像她那种烈性的女子,被玩弄竟然会活活气死了。”
“真是可惜了!”祁皓说着并未看见章成宣越来越阴沉的一张脸,见他转身离去,遂又招呼王三赵四饮酒。
“清儿……!”章成宣喃喃喊了声,脚步踉跄了下,忙扶住一旁的门框,定了定神,失魂落魄的回到马车旁。
今日是除夕,他本就奉了母命将祁莉姿从静心庵接回府,没想到半路却得知师玉清惨死的消息。
站在车旁章成宣深吸了口气,强挤出几分笑意,朝车内说道:“这家酒卖完了,我们到别家看看!”
车内的祁莉姿并没有看到酒馆内的祁皓等人,见章成宣上的车来,道:“这小酒馆即便是有,也不见得质量上乘,得到京中最大的酒楼才行!”
章成宣一笑,道:“夫人说的是,是为夫想的不周!那就到琴月楼去吧,那里的糕点也好吃,到时也捎带一份,你不是最喜欢吗?”
祁莉姿一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抵在他的肩上,章成宣嘴边的笑容缓缓退去,眉头微微皱起。
阮秋跟在东方烨的身后进入冰窟,刺骨的寒冷立时袭遍全身,阮秋忍着胸口的憋闷缓步走进去。
这冰窟里面很是空阔,四面都是高低不平的冰壁,里面有几根树干般粗壮的冰柱支撑着,中间放置着一张宽大的冰床。
冰床之上放置着师玉清的尸体,烈火在其周围点燃了几盏油灯,微弱的灯光跳耀着,师玉清的脸色灰白。
阮秋走到床边,缓缓蹲下身来,抓住她冰凉的手贴近脸颊,她的喉头发紧,一阵疼痛,眉头紧蹙,强忍着泪水。
“姐姐,你先在这儿休息一段时日,等我回来,我便将你带回西水与父母团聚。”
她颤抖着吸了口气,心口一阵刺痛,“姐姐,你说过要为他们报仇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滑落下来,阮秋哽咽道:“你怎能甘心就躺在这儿……!”
东方烨走上前,双手揽住她的肩膀,阮秋早已沉浸在悲痛之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接近,“姐姐,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丢下我,为什么!”
泪水再次迷蒙了她的双眼,看着她痛哭流涕,东方烨眼中也泛起泪花,深吸了口气,将心头的酸楚压下,缓缓将跌坐在地上的阮秋抱起。
“秋儿,她若知道你这么悲痛,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难过,既然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只要你愿意,本宫为你灭了他们便是!”
阮秋闭了下双眼,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已是一片决然,“这仇我要亲手报,我也要让他们亲自尝尝失去亲人生不如死的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阮秋制毒练毒、调养身体,东方烨见她没了前几日的颓废,便也放下心来,带着烈火出出进进,忙的也是分身乏术。
元宵节这天山上再次飘起小雪,见东方烨带着烈火离开,阮秋便收拾东西悄悄下了玉顶峰。
山下却围上来十几人将她拦住,“阮姑娘,宫主吩咐没有他的许可姑娘不可离开修罗宫半步!”
“让开!”
几人相看了眼,虽知道这圣女善用毒,但几人也知道东方烨的手段,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相较于阮秋来说,东方烨在他们心里更让人畏惧些。
见几人纹丝不动的挡在面前,阮秋目光一凌,袖中的白练瞬时飞出,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力在几人面前左右一摆,便听得连连惨叫声,几人已是倒在了地上。
阮秋跃下山来,冒着风雪一路朝京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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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黄昏时分碧桐殿内一阵狂风起,凌寒独开的腊梅迎风摆舞,花瓣纷纷飘落,宫人忙以袖遮面,这晴朗的天气怎的会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来。
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飘进宫院内,宫人感觉脑中一空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纷纷倒在了地上,楚怀瑾察觉到异样忙走出内殿。
还未待他看清眼前的一切一白衣身影飞跃过宫墙瞬间便抵达眼前,“砰”一掌击在他的胸口,楚怀瑾瞬间被击出丈远。
他艰难的爬起身来,看着面前那个牵绊了数日的身影,他的眼中满是伤痛,但仍掩不住欣喜喊道:“秋儿姐姐,你回来了?!”
阮秋看着他面露喜色又痛心的样子,心里更是感觉嘲讽与恼怒,“王爷到了这时还要装吗?呵呵,看来不是你傻,是我傻!”
楚怀瑾愣愣的看着眼前苦笑的阮秋,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低头沉默片刻,“秋儿……?”
“不要这样叫我!现在你的每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本以为你跟在我身边这些时日早就明了我对姐姐的感情,定会好好的保护她。”
“但你却怕曝露自己而至她于不顾,让她被祁皓凌辱致死!呵呵……”阮秋说着又是一阵大笑,眼泪顿时溢出。
“世间最大的悲哀就是高估了你在别人心里的位置,一直都是我太自负,高估了自己及姐姐在你心里的位置!”
“卫妃被祁家害死,你本就与祁家有仇,祁皓若害了姐姐,想着我便会痛恨祁家,转而站到你的身旁,帮着你对付祁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