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烨闻言一愣,心里却是一痛,扳正阮秋的身子问道:“秋儿,你这是在怀疑本宫吗?!”
阮秋低头沉默不语,她很怕看他那种受伤的眼神,高高在上的修罗宫宫主,眼中始终都是熠熠自信的神彩。
何时竟变得会时不时露出点心痛的模样,这让阮秋感觉无措,好似自己犯了大罪一般。
见她沉默,东方烨苦笑一声,“秋儿,在你的心里本宫竟是这般卑鄙之人吗?本宫没有见过那师玉清,即便在大街上见到祁皓拉着她进花楼也未必会在意。”
“本宫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不过是回宫后找寻不见你,从清络口中得知你急匆匆离开与那师小姐有关,本宫才会追去的。”
东方烨抓着阮秋的双肩,轻摇了下,“秋儿,你何时才能真的信任与我!”
阮秋又是一阵沉默,站起身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但听了他的解释,心里却感觉舒畅了不少。
看着了眼楼下,阮秋背对着东方烨问道:“宫主,之前说杀你家人的仇人可在大楚?”若他也像楚怀瑾一般带着某种目的,自己该如何。
背后一阵沉默,阮秋似乎听到了东方烨的深呼吸之声,“不在!”听到他压抑着悲痛的回答,她的眉头微蹙,心里竟有种负罪感。
将话问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这无疑是让他将伤疤揭给自己看,以证明他的清白,自己这样做比朝心口捅上一刀还要他心痛吧。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主动和谁搭话,这次东方烨是正大光明的来到大楚皇宫的,自不便再留在阮秋的寝殿,将她送至宫门前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阮秋心里有些失落,转身走进宫殿顿感气氛有些诡异,往常即便阮秋回来的再晚,清络都会站在宫殿门前等着的。
这会儿却不见了人影,玉林轩内其他的宫人也不知跑去了哪里,整个宫院内静的出奇。
刚踏入大殿,见殿内灯火通明,抬眼见对门的茶几旁楚皇一脸怒容的正襟稳坐,见阮秋走进殿来,冷冷道:“姑娘可真是忙碌呀!大晚上的竟也找寻不见身影!”
阮秋闻言一愣,随即一笑,走进殿内,“皇上怎的没有去陪宸妃娘娘,倒来了玉林轩,还真是稀奇!”
“少和朕插科打诨,朕的来意你岂会不知!”楚皇说着走下坐来,在阮秋面前站定,“不要以为东方烨来了,你就可以随心所欲!”
“呵……”阮秋轻笑一声,“这和宫主有何关系,民女入宫以来可都是本本分分的为宸妃娘娘治病,何来随心所欲一说!”
楚皇轻哼了声,“早上你说有办法将沁儿体内的毒排出,到底是何办法?”楚皇不再和她打口水战便单刀直入。
“皇上还真是对宸妃娘娘一往情深呢!大半夜的在玉林轩等上几个时辰竟为了问这句话!”
阮秋长袖一甩,在他刚才坐立的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口道:“方法是有,不过还缺一味良药!”
“何药?朕派人去寻!”
阮秋将茶盏放置在桌边,将素白的指甲伸到眼前,边观看边讲道:“皇上,有人有财不见得就能将要找到!”
“宸妃娘娘血中已积满毒素,若想排毒必须换血……!”
“换血!”楚皇惊呼一声,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你竟然敢对她用这样的法子,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如何能够承受!”
“所以呀,这就要用到民女所说的那良药了!民女会令娘娘排出的毒血及时补上,这生血丸便是能助娘娘脱离苦海的良药。”
“这药是有墨旱莲、女贞子、桑葚、黄芪、何首乌、白芍、狗脊等药冶炼,其余的药都稀疏平常,只不过这狗脊嘛……?”
不待阮秋话完,楚皇忙抢话道:“不就是狗脊嘛,朕派人抓几条狗来,取下它的脊梁骨便是,有何难得!”
“呵……”听了他的话阮秋一阵轻笑,“皇上,此狗脊非彼狗脊,它是蕨类植物金毛狗脊的干燥根茎,秋、冬二季采挖,主要生长在西蜀,这药在大楚是罕见的!”
楚皇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干笑了声,“既然这样,朕派人去西蜀寻找总可以了吧!”
“可以!只要皇上确信能够找的到!”阮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端起茶盏又饮了口茶。
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楚皇心里更是焦灼万分,“你这话何意?”
阮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道:“这金毛狗脊对于生长环境要求克苛,并不是什么遍地可寻的药材。”
“它通常生长在岩石的夹缝,高山悬崖之上,对于它习性不了解的人是很难找到的,但它却是补肝肾,壮腰膝的良药。”
“皇上确认这宫里有那么一位即通药理又功夫盖世之人足以攀岩走壁的去为皇上豁出命去取药?!”
楚皇看着她沉默不语,武功高的人不少,但若想找出这两者兼备的人来可能没有,并不是人人都像这圣女一般,医毒精通,又有功夫傍身!
圣女!楚皇眼前一亮,忙上前几步,“姑娘不是两者俱佳吗?”楚皇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顿时兴高采烈。
阮秋抿唇一笑,“皇上莫不是和民女开玩笑的吧,民女能入宫为宸妃娘娘治病已是给了大楚面子了,可没有到能够为此卖命的程度!”
阮秋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是窃喜,总算绕到自己身上来了,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西蜀寻找金婴花,才不会引起皇后的怀疑。
其实这狗脊虽产自西蜀,却也不是什么难得的药材,之所以夸大其词只不过是想让楚皇主动找上自己罢了!
听她这样说楚皇面露不悦,沉声道:“姑娘即是来为沁儿治病的,这病还为曾完全治好,就不算完成任务,这药也是必须去取的!”
这话说得有些无赖了,但眼下楚皇却也顾不了这许多,宸妃在他的心里显然已占据了首位,至于用什么样的方法他可不在乎。
“既然皇上坚持让民女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听到这话楚皇松了口气,只要她肯去就行。
他这口气似乎松的有点早了,接着便听到阮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民女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皇戒备的看向阮秋,她一个修罗宫的圣女能与自己谈什么条件,莫不是她要入这后宫?
楚皇想着看了眼阮秋,这样貌这身条足以赛过宫里的任何一个女子,若真想入宫的话,封个嫔位都绰绰有余!
看着楚皇望过来的目光,阮秋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若知道了肯定上前给他一个耳刮子,尽想美事呢!
“民女要皇上一个空白的圣旨,上面的内容随民女去填写!”阮秋说着斜眼看向楚皇,“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空白圣旨?!”楚皇有些诧异,原来她不是想要入后宫,“这圣旨岂能随意赠与,若你在上面写下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朕岂不是要将整个大楚拱手让人了!”
“这有何不可!若这江山与美人皇上只能拥有一个的话,会怎么选择呢?”
见阮秋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她竟然敢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气的脸色发青,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咬牙道:“莫要得寸进尺!”
“皇上,民女也没有说要这大楚的江山,您急什么!”阮秋站起身来,掸了下衣袖,“民女要这圣旨实属个人私事,绝对不会危害到大楚!”
见楚皇仍旧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阮秋又道:“若皇上不信的话,可以在圣旨上打个标记什么的,若民女做有悖大楚利益之事这圣旨便形同虚设之类的话也可!”
见她如此说楚皇心里仍旧怀疑,她要这圣旨到底要做什么,即便危害不到大楚的利益,那么宗室的利益呢,他不得不防!
“皇上考虑的如何了?”阮秋一笑,看了下外面,“这天色也不早了,皇上一直呆在这儿怕是不妥吧!”
楚皇无奈,退一步道:“这圣旨朕是无法给你,但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在不违背人伦道德的前提下,这个要求日后随便你提!”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目的已达到,阮秋面上却现出一丝不悦,“皇上这是要和民女讨价还价吗?”
“朕只能做到这一步!”楚皇显然已是气急,若换做另外一个人敢提出要圣旨的要求试试,此刻准被侍卫拉出去大卸八块了!
“既然这样,看在皇上对宸妃娘娘一片真心的份上,民女就勉为其难的将这事应下,不过皇上到时可不要忘了有个这个承诺!”
楚皇深吸了口气,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抛到阮秋手中,“想到要什么要求,就将出示这枚玉佩,朕定不会食言!”
阮秋将玉佩捏在手中,翻看了眼,随手递给身旁的清络,“收好!这个可是皇上的金口玉言!”
楚皇心里郁闷到不行,但又奈她不得,冷冷道:“莫忘了你接下来要做的事!”言罢长袖一甩,转身离去。
楚皇走后,清络忙快步走到阮秋面前,焦急问道:“小姐,您真的要去西蜀为宸妃找药吗?”
“刚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清络满脸的焦急:“可是小姐,奴婢听说那里山石林立,树木丛生,道路难行,您怎么能上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是即便是十八层地狱也挡不住阮秋寻找金婴花的决心,只有找到了这花,才能彻底毁了祁家。
明天将祁皓送回祁家,又会有什么样的场面等着自己呢,想想祁相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儿子,该是何种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