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却不想再逃避,就和这些她曾经觉得高不可攀聪明得可怕的人物过一过手,她即便资质不足,亦有出身弥补,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她的人脉虽然不够多,但是胜在忠心听话,她虽然并不格外精明聪慧,但却是宫中难得的良善温柔,救助过不少人,纵然不是各个感恩戴德,总有一些有良心的人记住了她的恩情,说起来她就仿佛是宫里的第三位公主,明面上身份虽然不及端宁和永宁两位公主,行动却又比她们自由,圣眷也比她们优渥,这十几年的宫中生活,到底让她不知不觉间拥有了自己的人脉网。
只需要她动动脑子,将这看似没有交集的线编织成网,再有目的地撒下去。
玉容的手段惊人,她定然能查到指使玉芝的小宫女表面上是萧玚派的,实际上却是白若薇,安贵妃查到玉芝头上流言线索便断了,未尝不是在避东宫的风头,也有不轻易多管闲事的意思。
“话说回来,白若薇假借萧玚的手传播流言,而萧玚又假借白若薇的手偷袭她,这一对儿倒真是狼狈为奸,天生一对!”
“郡主确定这场偷袭是……太子主使的?”许嬷嬷轻声问道。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古家和太子的外家何家之间的血海深仇了,自然,她完全不怀疑太子会对自家主子下手,只是想不到太子手段这么下作,先是打算毁了郡主名声,借着又找人偷袭,还是打算毁人清白,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女人,实在是让人恶心,更丧失了身为储君应有的气度。
“确不确定又如何?”清安翘了翘嘴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皇舅舅总归会查到他头上,哼!”
白嬷嬷在旁边挑了挑眉,听郡主的意思,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不过不管是什么内情,太子对自家郡主下手了也是真的,郡主既然不愿意嫁给太子,若让太子登基,对自家郡主可不是好事,所以,看他倒霉何乐而不为?
事实上,听到靖安郡主遇刺的消息后,萧玚就知道不好了,他直接摔了手中把玩的精致鼻烟壶,便起身去向景帝请罪。
御书房里,俊美高傲顾盼风流的高贵太子,笔直地跪在地上,他眉骨高挺眼窝深邃,眸如点漆,贵气而凌人,此刻虽然被罚跪,却还神色平静,表现出来的深沉涵养,远远胜过他平日那浮于表面的高不可攀姿态。
“不是儿臣做的。”他淡淡地陈述,并没有借语言打动景帝的意思。
景帝头也不抬,也淡淡地接口,“哦,朕想也是,你没那么蠢。可你能不能告诉朕,这一出出的,怎么都和你有关?毁人清誉、流言风波、偷袭事件,朕多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码了?”
萧玚沉默了一下,“……我是真喜欢表妹。”
景帝平静若深海的眼眸中首次起了一层冰冷的波澜,“啪——”手中的朱笔生生被折成了两段,朱红的墨汁流了一手,宛若鲜血,触目惊心。
“朕也早就说过,别做不切实际的梦!你很清楚,当年何家做了些什么,朕看在你的份上……所谓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绝不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
“只是,除了儿臣,您还能将她嫁给谁?除非您废了儿臣的身份,否则,谁敢娶她?”
这种类似质问威胁的话,也只有萧玚敢对着景帝直接说出口了。
可这次,景帝丝毫没有让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儿子,一字字重如千钧。
“她的终身,无需你操心,有朕这个舅舅在!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故,无论你是否直接出手,皆由你的私心引起,伤了安儿的名誉,朕不可能装作不知——自明日起,你不用上朝了,回东宫好好读书去,把你这些年丢掉的礼义廉耻再给朕捡回来!”
一句话,形同解除了萧玚目前手上所有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