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却多了一份不安。
若不是周围围观的人太多了,诸多的宾客拥挤在两边,她定要张唇问问雪兰。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只得抿着唇,低垂着脑袋,随着喜婆将她搀扶进大门。
只是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沉重了许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她就已经跪在了大堂中间,而她的身边亦跪着新郎官,只是红盖头过于厚重,她能看到的不过是男子的膝盖罢了!
“一拜天地!”礼官的声音拉的长长的。
锦好听到叩头的声音,咬着唇,亦叩了下去。
“二拜高堂!”她又叩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哽咽的哭泣声。
哭泣?
在她的婚礼上哭泣?
心头疑云升起,却再次被礼官长长的嗓音打乱。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气呵成,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引着进了洞房。
成亲?
都是这样吗?
大厅里为何没有任何的道贺声?
她记得以前随娘看过大户人家娶亲时,都会听到众人说些吉祥的话,什么天作之合,什么佳偶天成?
为何,她在大厅里时,什么都没听到?
只听到一声可疑的哭泣声。
而现在,喜房里出来红烛落泪声,同样什么声音都没有。
诡异,实在太诡异了!
“雪兰!”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大少奶奶,有什么事情吩咐婢子好了,雪兰姑娘拐到了脚,夫人让她休息去了。”
一旁的丫头,声音淡淡,缓缓地说着,锦好却能从她淡淡的声音中听出一份极其微弱的同情。
是的,同情。
她没有听错,是同情!
她心中的不安更甚,提着嗓音,端庄柔和的说道:“你去厨房帮我准备点热汤,等一下我想用点。”
这点要求算不得出格,但那丫头却迟疑了许久,才不甘不愿的离去。
只是房门被关的时候,她似乎听到落锁的声音。
落锁?
锦好心头一颤,这丫头居然在她的喜房外落锁。
她猛的掀起盖头,再顾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了?
这么一看,却如同被惊雷劈中一般,身子一软,从喜床上滑落了下来。
她第一眼竟然看到死气沉沉的牌位,那红烛旁极其显眼的牌位,那么写着的正是她要嫁的王家公子。
她想哭,却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
冥婚!
她的好伯母居然给她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锦好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苍凉,越来越悲伤,到最后,笑得眼泪落下,如同嚎哭。
她拼命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嫁衣,她和两个丫头辛苦做成的嫁衣,带着她无尽期望的嫁衣,居然为了这么一场冥婚。
好,真是太好了!
大伯母果然算无遗漏,就连她的婚姻都用来泄恨。
真的这么恨她吗?
真的这么恨她的母亲吗?
恨到一定要这般作践她,恨的一定要如此毁了她。
莫锦好笑着,如疯子一般笑着,怎么都止不住。
她所有的期望,都毁了,半点光亮都看不到了。
她从一个深渊,跳进另一个更可怕的深渊了。
冥婚,这样的婚姻要来何用!
她不想再这样被摆布了,就算是死,也比这样屈辱的活着强。
可恨,她蒙在鼓里,拜堂成亲,羞辱父母一世清明。
恨,悔!
就让一切屈辱都随着她的离去毁灭吧!
而这间代表着她屈辱的喜房,自然不能留在世间丢人现眼。
她大笑着推倒红烛,看着火焰一点一点地将喜房吞噬,她不觉的害怕,只是疯狂的笑着。
仰着头,展开双臂,笑声嘶哑:“王家骗婚,莫家诈婚,丧尽天良,老天有眼,替我莫氏孤女锦好洗刷冤屈……”
似是长歌也似是大哭,随着狂烈地火焰腾地一声缠上她的身,她那含着痛楚的笑声更响亮更疯狂了。
清楚的传到每一个宾客的耳里,众人皆是寒栗。
春日繁花,风和日丽,花香萦绕,鸟语盈盈。
几只勤劳的蜜蜂在花间飞舞,而调皮的蝴蝶亦是翩翩起舞,一派生机盎然。
锦好独自坐在母亲为她布置的秋千上,无意识的晃动着,而身边的两个丫头云燕和雪兰则陪在一边静谧着。
两个小丫头越发的觉得自家小姐沉默寡言了,这几日雪兰不止一次和云燕嘀咕:小姐这几日来,性子越发的孤僻,原本就沉默寡言,这几日更是不爱说话,没事就来这花园发呆,目光散漫,谁也不知道小姐在想什么,整个人的气色显得越加的沉闷。
也难怪锦好失魂落魄,回想那一日,烈火焚身,剧痛无比,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置身在她之前住了十多年的闺房。
更令她惊奇的是,她抬手想要掐一下自己,确认是否在梦中,谁知道这么一抬手,她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啊!
那是的她借着玲珑美人烛台宫灯,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左右摇晃了几下,又咬了唇瓣一下,刺痛入心,才让她有了一份真实感。
她的手,根本不再是少女的纤纤柔荑,而是那种婴儿肥的肉手。
她又惊又喜,立时起身,用青铜古镜将她的脸呈现出来,这么一看,差点尖叫起来:铜镜中人儿,肌肤细腻洁白,眉儿纤长,唇瓣娇嫩红润,怎么看都含着几分姿色,只是只有**岁的模样。
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此刻虽然带着震惊的神色,但脸色红润,气色纯正,一看就是泡在蜜罐中的样子。
她只觉得如梦一般,即使再次咬的唇瓣出血,疼痛尖锐,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值夜的云燕,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走了进来:“小姐,你怎么啦?”
春日乏困,小姐向来一夜到天明,怎么今夜会半夜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