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此刻淡白梨花面上现出一丝浅笑,轻声开口道。
“便是来瞧瞧你,也莫要太过用功,毕竟身子方才是最为重要的。”
听得俞蕴之所言,俞卿之面庞之上也浮现出一抹并不明显的绯色,过了好一会子方才消失。俞蕴之也未曾在前院儿之中逗留几时,毕竟她好歹也是个为出嫁的小娘子,若是在前院儿呆的久了,恐怕会惹人非议。
虽说以秦国公府的门第自然不在乎所谓的流言蜚语,不过俞蕴之知晓自己将来是要入住东宫的,若是德行有亏,当真是陷入了逼仄的境地。
离开了前院儿之后,俞蕴之便径直回了璇玑阁中,既然忍冬那丫鬟已然上赶着往死路走,那她这个身为主子的,自然也不好罔顾了手底下人的意愿。
思及此处,俞蕴之凤眸之中便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仿佛清洌见底的泉水一般,透明无暇,却又冰冷的可怕。半夏的丫鬟如今便一直随在主子身后,不知为何,胸臆之间总是升起了一股子压抑之感。
俞蕴之前脚儿将将踏入璇玑阁的地界儿,便见着忍冬这丫鬟眉眼处蕴着一丝傲然之意,神态自若,且好不嚣张的在院中的文竹修剪枝叶。这文竹是俞蕴之先前自昆山阁中讨来的一盆儿,素日里便稀罕的很,修剪也从未假手于人,若是将文竹给损毁了枝叶,她自然是极为心疼的。
先前说忍冬大胆,倒也未曾冤枉了这丫鬟。连自己最为珍视的文竹都敢上手,着实是有些活拧歪了。
见此情形,俞蕴之眼神一冷,身上蕴着的寒意也愈发浓郁,让半夏升起一股子憋闷之感。待见着了忍冬的举动之时,半夏登时三魂七魄都被惊得尽数散了,径直重重的咳了一声。
听得半夏闹出的动静,俞蕴之微微低眉敛目,倒也未曾多言什么。半夏这丫鬟心思纯善些也并非坏事,起码比心思深沉之辈容易掌控,若是能将其给收为心腹,倒也是个得用的。
忍冬见着俞蕴之,心下陡然一惊,手中的铜剪刀哐当一声落在了青石板的地上,磕出了一道白痕。
忍冬忙朝着俞蕴之福了福身子,而后言语之中也带着一丝慌乱之意,开口道。
“奴婢给姑娘请安!”
俞蕴之瞧都未瞧忍冬半眼,莲步轻移,径直往正堂之中行去。还未待迈入门槛之时,便留下了一句话。
“这般不懂规矩的丫鬟,我秦国公府可用不起,便先赏忍冬三十大板,而后径直发卖给人牙子即可。”
听得此言,忍冬登时哀嚎一声,径直跪倒在地,原本生的俏丽的面庞,现下也满布涕泪,瞧着真真狼狈非常。
只可惜俞蕴之此刻早便入了正堂之中,自然是未曾见着忍冬这幅可怜相。忍冬以往身为俞蕴之身畔的大丫鬟,通身气派便与旁人家中的小姐差不离儿,这般细皮嫩肉的丫鬟,用不上三十大板,想必便没了声息,即使忍冬福大命大,带着一身重伤被发卖到人牙子手中,恐怕也活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