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粗粝的指尖缓缓摩挲着这幅卷轴,楚尧鹰眸晦暗不明,分辨不清神色。@樂@文@小@说|面色冷然的抬头望着安贵妃,轻声开口道。
“水安玉这小娘子现下还有些用处,万万不能将其打杀了。事情便交由孩儿处置,夜色已深,母妃还是回去歇息罢!”
听得此言,安贵妃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寒光,狠狠地拍了一下案几,怒骂道:“此时此刻你还在维护这个荡妇,可还将皇家的颜面放在眼中了?她水安玉不过只是个庶出罢了,有必要如此看重?”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楚尧自然是瞧不上眼的,但水安玉却有些不同,其父水乘远并非一个简单的人物儿,待搬倒万家之后,能接任左相之位的,便只有水乘远一人。若是此刻将水乘远万千娇宠的女儿给打杀了,着实有些不妥。
更何况水安玉现下也是个挡箭牌,只消有这小娘子伴在身畔,便能让俞蕴之心生怒意,不再似一滩死水似的,平静无波。
楚尧心底有自己的考量,却并不打算告知安贵妃,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着实是让安贵妃气怒至极,保养得宜的面庞之上现出遮掩不住的怒色,颊边的脂粉噗噗的往下掉,再配上其有些扭曲的五官,分外狰狞。
“你这是要赶我走了?当真是不孝至极!只不过是个贱蹄子罢了,本宫就不信不能发落!”
话落,安贵妃也不欲再在书房之中多留,径直拂袖离去。
待书房之中只剩下楚尧之人时,他径直自八仙椅上起身,行至炭盆子前头,将卷轴仍在炭盆子中,亲眼望着火舌吞噬了水安玉的面容,升起一股子呛人的浓烟。楚尧俊朗硬挺的面庞,在火光的映衬之下,说不出的诡异。
因着水安玉现下还有些用处,所以楚尧即便厌极了这小娘子,明面上也未曾发难。不过其再到含烟居过夜之后,总是会让侍卫看着水安玉咽下避子汤,如此不知廉耻的妇人,哪里配产下皇室血脉?
被生生灌下避子汤,水安玉心下自然恨极,她不知晓为何楚尧会变得如此喜怒无常,偏生碍于太子的威严,也不敢将此事吐口,每每含着眼泪咽下避子汤时,水安玉对俞蕴之的恼恨便更添几分。
俞蕴之怀有身孕,且还是嫡出,凭甚她水安玉要在承宠过后服下避子汤,只是因着她位分低微吗?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凭什么俞蕴之一出生便拥有了一切?家世、美貌、疼宠一应俱全,她连异母所生的兄弟姐妹都无,干净的简直不像话,水安玉区区一个庶出,又怎能不嫉妒?
纤细的玉指死死抠进锦被之中,水安玉眉眼处现出一丝怨毒之色,若是让俞蕴之失去了这个孩子,想必定然是不错的结果呢!
水安玉被逼灌下避子汤一事,俞蕴之并不知晓,她现下只是派人盯紧了永宁宫,想要瞧瞧安贵妃能使出什么手段。
果不出俞蕴之所料,安贵妃当真是容不下水安玉这个小小的侍妾。挑了一日,在楚尧上朝之后,安贵妃便带着何嬷嬷程嬷嬷两个老虔婆入了含烟居之中。这何嬷嬷程嬷嬷二人,跟俞蕴之也是颇为相熟,在大婚之前还来到了秦国公府之中,叫嚣着要给俞蕴之验身呢!现下安贵妃带着这二人入了含烟居之中,想必水安玉是讨不得好了。
思及此处,俞蕴之凤眸低垂,遮住眉眼处的笑意,手指摩挲着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感受到翡翠莹润的触感,方才轻声开口道:“半夏,待会子若是含烟居折腾的动静大了些,便回到正殿之中通报一声,无论如何水夫人也是殿下的侍妾,若是真真被磋磨的不成人形,殿下愠怒了该如何是好?”
之于俞蕴之的吩咐,半夏自然是不敢怠慢,登时极为恭谨的冲着俞蕴之福了福身子,应了声之后,便退出了正殿之中,将雕花木门仔细关紧,往含烟居的方向去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俞蕴之用完了一碗莲子羹,半夏这丫鬟方才回到正殿之中,气喘吁吁,面上带着几分惊色,急声开口道。
“主子,安贵妃差使何嬷嬷以及程嬷嬷将水夫人的衣衫尽数除去了,正殿之中的太监虽说并摒退了,可还有女官在,安贵妃此番举动,当真是生生的打脸!”
听得此言,俞蕴之娥眉一挑,抬手扶着后腰,径直自软榻上站起身子,冲着辛夷开口吩咐一句:“咱们现下便往含烟居中去一趟,总不好让安贵妃做的太过了,日子还长着,留水安玉一命,让安贵妃日后磋磨,当真是极为不错的。”
辛夷这丫鬟一直伺候在俞蕴之身畔,自然清楚主子早便恨毒了水安玉,现下听闻水安玉这小娘子被安贵妃磋磨,却不能反抗,定然要亲眼瞧瞧,方才能更为舒坦几分。
俞蕴之被辛夷搀扶着往含烟居赶去,如今她腹中的娃儿已经足足有七个月了,当真疯闹的紧,俞蕴之夜半时分都睡不安稳,被娃儿踢醒,这般活泼的性子,倒也不像是个女娃,看来先前的计策是时候该着手准备了。
到了含烟居之后,俞蕴之便瞧见院中围满了伺候的丫鬟婆子,眉头不由微微蹙紧了,开口斥责道:“都围在此处作甚?还不快些散开来!”
听闻太子妃的动静,含烟居伺候着的宫人半点儿也不敢违拗,登时便仿佛流水一般四散开来,给俞蕴之清出了一条路。俞蕴之面色淡淡,缓步入了正殿之中。听得殿内传来的哭喊声,俞蕴之心下倒是升起了一股子诧异,未曾想到安贵妃这般不给水安玉留颜面,在正殿之中便将其剥了个精光,传出去水安玉也不必做人了!
将一迈入正殿之中,俞蕴之一眼便瞧见殿内荒唐的景象。程嬷嬷死死钳制住水安玉的身子,不让其妄动,而何嬷嬷不知自何处寻来绸带,将水安玉*的身子紧紧缚住,也不顾水安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见着俞蕴之入内,安贵妃将手中的茶盏径直放下,抬了抬眼儿,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一句:“太子妃怎会来此?你也将要临盆了,莫要让这般腌臜的情景污了眼睛!”
听得此言,俞蕴之轻笑一声,径直行至安贵妃身畔,开口劝道:“母妃,不知水夫人到底生出了什么错处,使得母妃如此气怒?”
“这小娘子忒过不知好歹,入了东宫已然是天大的体面了,居然还生出不知廉耻之事,连身子都被旁的男子给瞧过了,还作了一副仕女图,真真是个荡妇!水氏既然喜欢将身子裸露出来,今日本宫便帮她一帮,省的这贱妇再越了规矩!”
安贵妃口中吐出的言辞,句句锋利如刀,割得水安玉体无完肤。她本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哪里会让自己的身子被男子瞧见?明明是完璧之身入了东宫,为何还会受到此番羞辱?
水安玉被捆缚在殿中的博古通今架上,将要挣扎,却听得俞蕴之开口了。
”水夫人,这博古通今架上头可摆着莲花龙兽三足熏炉,待点上香料时,袅袅青烟顺着熏炉上四十九个小孔溢出,能形成莲花型的青烟,难得异常,也是前朝的古物,现今这种技艺已然失传,哪里能将这莲花龙兽三足熏炉被你损毁了,可莫要行暴殄天物之举。先前殿下将之赐给你,若是碎在地上,置殿下的心意于何地?
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水安玉登时也不敢挣扎了,被正殿之中的众人以眸光肆意羞辱着,颓然的低下头,杏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豆大的泪珠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瞧着甚是可怜。
俞蕴之对水安玉并无半分怜悯,只是瞧见那玉白色的莲花龙兽三足熏炉,心下不由有些可惜,这种巧夺天工的技艺,怎的就赐给了水安玉,当真是糟践东西!
水安玉身量颇有些清瘦,瞧着倒并无几分勾人之处,俞蕴之现下不由有些疑惑,前世里仅仅是因着一枚藤花紫玉佩罢了,为何楚尧会对水安玉情深意重?这一世是她救了楚尧,那人偏生无动于衷,当真是好不公平!
“母妃,如今水氏已然受到教训了,且先前她承宠之时,喜帕上也有落红,定然是完璧之身,即便这小娘子被旁的男子瞧过身子,也未曾生出什么腌臜事儿,便算了罢!”
俞蕴之如此开口,便是为了坐实水安玉的罪名!即便她入东宫之前是完璧之身又如何?只消身子被旁人见过,就是失了清白!安贵妃凤眸一瞪,将欲斥责俞蕴之,待扫见后者鼓胀的肚腹之中,又抿了抿唇,吞下了即将出口的怒骂。
眼下俞蕴之还怀着身孕,安贵妃也不欲与这小娘子计较。满腔火气都移到了水安玉身上,冷声开口道。
“太子妃便不必插手此事了!如今这正殿之中烧着炭盆子,也并不寒凉,水氏即便*着身子,亦是无妨,等到其知晓何为妇道之后,本宫便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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