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耳光(1 / 1)

对苏姒霏出手之后,俞蕴之也未曾再轻取妄动,毕竟若是闹的动静太大,将旁人的目光引在东宫上头,便着实有些不妙了。し

禁宫之中根本藏不住秘密,那夜圣人将将入储秀宫不久,便被康乐书也搀扶回未央宫的事情,早便传的人尽皆知,不过任谁也没有胆子,将此事呈现于明帝面前,所以倒也算颇为安生。

不过俞蕴之通过楚尧,倒是也得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隐秘。话说那夜自储秀宫匆匆离去之后,足足有三四日光景,明帝未曾召幸旁的妃嫔,楚尧派心腹一查探,方才知晓明帝那话儿已经不中用了,想来也有惊吓过度的缘故。

得知此消息,俞蕴之也不由哑然。之于男子而言,若是那话儿萎靡不振的话,恐怕亦是会焦躁不已,如此再配上五石散的药效,想来明帝离发作也算不得远了。

此刻楚尧与俞蕴之一齐躺在床榻之上,前者以粗粝的指腹缠绕着俞蕴之滑润的墨发,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耳廓,当真是好不亲昵。自俞蕴之回宫之后,楚尧便一直宿在舒敬轩中,所谓侧妃侍妾便都仿佛摆设一般,即便是水安玉小产,也不能得着楚尧半点儿怜惜。

耳际被楚尧逗弄的有些发痒,即便已然是老夫老妻,俞蕴之仍是面颊飞红,咬了咬唇,摒退心中的绮念,轻声开口道。

“殿下,如今正是极好的时机,可是还要等等?”

俞蕴之埋首于楚尧坚实的怀中,声音略显得含糊不清。

闻言,楚尧动作未停,仍是一般放肆,薄唇附在俞蕴之粉颈之上,漫不经心地的说着:“确如蕴之所言,如今父皇已然不中用了,若是趁此机会出手,还可将三皇弟一齐拉下水。”

楚尧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性子,俞蕴之亦然。此刻后者轻笑一声,眉眼弯弯正好对上的楚尧的鹰眸,低声提议道:“正如殿下所言,父皇此刻定然焦躁至极,以三皇子的纯孝,想必也会费尽心思为父皇排忧解难,届时知晓动些手脚,便能成事了。”

此刻正是青天白日,原本俞蕴之还有些羞窘,但一说上正事儿,她便将所谓的羞窘都抛出脑后,满脸正色的开口。

俞蕴之容貌本就极为出挑,说是顶尖儿也不为过,墨发披散着,仿佛云团一般,映衬着大红的锦被,再配上雪缎一般的皮肉,眉眼之中蕴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这般诱人的情景,让楚尧周身升起一股子燥热。

他也并非圣人,自然不能似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此刻抬手揉搓着身下的小娘子,待到后者娇喘连连之后,方才罢手。

俞蕴之不住的讨饶,不时被楚尧逗弄的有些发痒,又哭又笑,全然将规矩视为无物,眼泪都溢出眼眶,洒落在蜀锦所制的软枕上头。

“殿下!殿下!”俞蕴之止不住的惊呼几声,幸而此刻寝殿之中并无伺候的宫人,否则她与楚尧可就要颜面扫地了。

“何事?”楚尧埋首于温香软玉之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喑哑。

俞蕴之眨了眨凤眸,小手推搡着楚尧衣衫半解的胸膛,低声开口道:“如今父皇服食了五石散,只能用冷食,饮温酒。若是三皇子颇为纯孝,以鹿血酒来给父皇补身子,想必便能生出奇效罢!”

服食五石散之后,明帝瞧着健壮的身子,便好似纸糊的一般,最最受不得磋磨,若是饮用鹿血酒之后,定然会使得周身气血奔涌,若是过量的话,七窍流血而死也是极有可能,届时三皇子楚卿便会背负一个弑父夺位的恶名,再想要登基称帝,恐怕便有些艰难了。

其实莫要怪俞蕴之心狠,现如今东宫的日子,着实有些不好过。瞧着明帝的意思,此刻都已然有些糊涂了,恨不得将楚尧自太子之位上撸下来,若是明帝真真下了废太子的旨意,恐怕楚尧的性命也便难保了。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若是楚尧不夺了帝位,除了死路一条,别无他选。

听得俞蕴之所言,楚尧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默然,倒是未曾妄动,翻身躺倒于床榻之上,好一会子才开口说道:“鹿血酒用多少分量才好,他好歹也是本殿的生身父亲,若是就这般去了,着实是…”

俞蕴之也清楚楚尧心中的为难之处,抬手轻抚着这人紧闭的眉眼,开口道:“若是殿下不忍,在酒水中加的鹿血分量少些,只消引得父皇呕血,届时再言道酒水丹药相克,如此的话,倒也能留些余地。”

如今的楚尧,还并非前世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帝王,况且即便在前世,他亦是颇重信义,所以让楚尧亲手做出弑父之举,当真是有些为难他了。

心下转过此番念头,俞蕴之对楚尧也不由升起了几分心疼之感。若非他地位不稳,也不至于如此汲汲营营,机关算尽太聪明,自己的苦楚又有谁人能知?两手环着楚尧的颈项,俞蕴之侧过身子,低声道:“殿下,无论如何,蕴之都会陪着您,死生不弃。”

这话一出口,俞蕴之都不禁有些茫然,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俞蕴之心下暗叹一声,再也未曾开口。静默着的楚尧抬手,抓住了环在颈侧的小手,二人便好似交颈的鸳鸯一般,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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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足足有十余日的光景,俞蕴之方才倒出功夫,出宫往秦国公府赶去。

一想到马上便能见到和安,俞蕴之心下便不由有些忐忑。自打这孩子出生起,她这做母亲的便一次都未曾见过和安。将小十一养在身畔,却把和安送到了秦国公府,即便有父亲母亲娇宠着,俞蕴之仍是快要被心底的愧疚给淹没了。

福海驾车极为平稳,但却耐不住俞蕴之有些心焦,不住的催促着:“快些驾马,如今时候已然不算早了,可莫要让秦国公府诸人多等。”

俞蕴之要回府的消息,早便在三日前便派人通传给了秦国公府,以祖父的性子,定然会使得阖家出府来迎。俞蕴之不过是小辈罢了,难能如此劳累血亲?

福海清楚太子妃是个性子纯孝的,此刻便只以为太子妃心疼家人,方才如此。因着不敢违拗主子的吩咐,所以福海也顾不得心疼这匹纯种的白马,狠狠便是一鞭子,速度也便快了几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只听吁的一声,藤青色的车驾便停在秦国公府之前。俞蕴之由辛夷搀扶着,踩在小杌子上头,径直下了马车。

果不其然,她将将稳住身子,抬眼一看,便发觉祖父带着父亲母亲叔叔婶母都走到近前相迎。见着祖父花白的两鬓,俞蕴之眼眶也不由红了三分。

“臣秦国公俞博给太子妃娘娘见礼!”

听得此言,俞蕴之赶忙侧过身子,哪敢受自己祖父的大礼?径直走上前去,搀扶着俞博的手臂,俞蕴之略有些抽哽的开口道:“祖父您可莫要折煞蕴之的,蕴之是您的亲孙儿,哪里能如此不孝不悌,受您的大礼呢?”

足足一年未曾相见,俞博看着千娇万宠方才养大的孙女儿,一时间心下也颇有几分悔意。若是当年赐婚之时,他拼死将婚事给推拒了,眼下蕴之便不必再留在禁宫之中吃苦。如今东宫处境险要,若是一个不察,事情恐怕便难以收场了。

俞蕴之唇畔强扯出一丝笑意,将祖父给扶进府中,而后又冲着父母叔婶请安,这才站在苏氏身后,面上一片恭顺。

幸而俞蕴之今日未作艳丽打扮,面上粉黛未施,否则这一泣泪,定然会弄成一个大花脸,届时便有些难看了。

被各房婶婶问候几句,将宫中赐下的礼品收入库房之后,俞蕴之便随着苏氏入了长熹堂之中。将将进了长熹堂正堂之中,俞瞻将堂中伺候的下人摒退,便狠狠的打了俞蕴之一耳光!

俞瞻气的浑身发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女儿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竟然敢混淆皇室血脉,也幸而小十一去了,否则这孩子若是真真长大成人,最后继承皇位,他们俞家便成了倾覆江山的千古罪人!

被这一耳光抽的一个踉跄,俞蕴之差不点儿仰倒在地,幸而及时抓住了博古通今架的边角,方才未曾倒地。饶是如此,因着她用的力道不少,使得博古通今架微微一晃荡,还是将前朝的汝窑缠枝梅瓶给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一旁的苏氏见状,眉眼处也蕴着几分心疼,偏生又不敢劝阻,毕竟此事蕴之着实是做错了。原本她还以为小十一这孩子是定然养不活的,但却不曾想,因着血灵芝以及天山雪莲的缘故,这娃儿居然身子渐好,若真真以小十一为皇长孙,他们俞家便是谋反大罪啊!

此刻俞蕴之一声不吭,扯着裙裾,径直跪倒在地,冲着俞瞻叩首,颤声道:“父亲,女儿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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