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楚尧如此维护俞蕴之这贱蹄子,安太后气的银牙紧咬,忍了又忍,方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轻声道:“即便东珠并非出自关雎宫,贵妃也脱不了嫌疑,哀家定然会派人将此事彻查!”
此刻俞蕴之极为端正的坐到安太后身边,听得其所言,心下却颇为不以为然,只面上还跟着颔首罢了。
退出舒桐居之时,事情仍未查出个所以然,不过俞蕴之心下却有了怀疑的对象。对齐松玉出手之人定然是安轻红与冯蓁儿二人之一,毕竟在新入宫的妃嫔中,素日里能得着东珠的小娘子,着实算不得多。
且郑禾如出身江南清贵,自苏州府入京,也不会带着东珠那般累赘的物什。如此看来,冯蓁儿的嫌疑倒是大了几分。
而安轻红亦是有出手的理由,毕竟这小娘子心眼儿只有针尖儿大小,眼下齐松玉居于舒桐居中,安轻红心头自然不会痛快,由此对齐松玉出手,也不无可能。眼下还得寻出些证据,否则安太后无事生非,着实是让俞蕴之极为厌烦。
回到关雎宫中,俞蕴之便差使福海将齐松玉身畔伺候的宫人给唤来大半儿,由辛夷亲自审问。辛夷这小娘子素来便是个冷情的,出手也不会有半点儿迟疑,拿几个年岁不大的宫人被带到了关雎宫暗房之中,其实也未曾用刑,只不过用药要挟一番,便有人将一些有用的消息吐口了。
翌日清晨,俞蕴之将将洗漱完毕,便着了一件儿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外头披了一件儿雪狐斗篷,发间戴着红珊瑚翡翠金步摇,薄施粉黛,当真是极为艳丽的装束。
将几名宫人带到正殿之中,俞蕴之淡淡的望着跪在堂下的四名宫女,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齐才人到底是自何处得来的珍珠粉?”
听得俞蕴之问话,四名宫人便好似先前串通好了一般,不住的冲着俞蕴之叩首,口中哭喊道:“还请贵妃娘娘明察,奴婢们真真不知才人自何处取来的珍珠粉啊!”
这几个倒是嘴硬的,明明先前在暗室之中已然吐露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现下一到正殿,便开始装傻,真当她是个好性儿!
俞蕴之自昨日起便憋着一股子火气,安太后当着那么多妃嫔的面,毫不留情的落她的面子,即便新入宫的妃嫔没胆子当着俞蕴之的面说三道四,但暗地里指不定会传出多么腌臜的说辞!想到此处,俞蕴之凤眸之中寒意越发浓郁,冲着辛夷使了个眼色。
后者意会,缓步行至跪倒在地的四人身前,而后自袖襟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瓶儿,冷声道:“看来你们几人是忘了断肠散的滋味儿,若是当真记不起了,那由我帮你们回忆一番,也并无大碍。”
听得辛夷如此开口,跪倒在地的四个宫人身子齐齐颤抖,其中一人眼中露出一丝愤怨之色,好似恨不得马上将辛夷打杀了一般。
俞蕴之见状,心中嗤笑,暗道这起子宫人果然是登不上台面的,连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还想要将珍珠粉一事扣在她头上,当真是太过高看自己了。
俞蕴之自八仙椅上站起来,行至左二跪着的宫人面前,这宫人年岁最大,约莫十七八的模样,面容不算出挑,只不过清秀罢了,但朱唇却生的极为小巧,倒是好看的紧。
捏着这宫人的下颚,俞蕴之猛地抬了一下,对上这宫人的眼眸,笑道:“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齐才人到底是如何得着珍珠粉的?你可要想明了再回话,毕竟你只有一条命,若是入了慎刑司之中,恐怕便再也出不来了!”
说着,俞蕴之还抬手拍了拍这宫人细致的脸蛋,红唇勾起一丝讽笑,再配上其原本便极为艳丽的面庞,好似扎人的蔷薇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奴婢、奴婢不知。”
“好。”
看来这宫人真真是个硬骨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微微垂眸,俞蕴之冲着白水吩咐一句:“将其带到慎刑司之中,本宫倒是不信,在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之下,她还能如此嘴硬。”
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这宫人眉眼处划过一丝狠色,被白水收入眼底,后者面色一变,赶忙上前,抬手扣住这女子的下颚,猛地一掰,而后丝毫不知避嫌的将手伸入女子檀口之中,仔细摸索着。
见着此番情景,俞蕴之也不由微微一愣,不自觉的别过眼去。过了好一会儿,白水方才将手指自宫人朱唇中抽出,两指之间还夹着一个漆黑的软囊,约莫黄豆大小,先前若非白水早有防范,恐怕这宫人便服毒自尽了。
不过此刻其下颚已然被卸了下去,连闭上嘴都有些为难,更甭提自杀了。
俞蕴之转眼望着余下三名宫人,又道:“这女子的下场你们也瞧见了,现下哪个能吐出实话,本宫便将其放回去。”
话落,俞蕴之也未曾再在正殿之中多留,便起身往万寿宫赶去,毕竟祖宗规矩不能废,还得先给太皇太后请安。
俞蕴之带着白芍一人,待到了万寿宫之时,太皇太后正倚靠在暖阁之中的炕上,见着俞蕴之出现,轻笑着冲着其招了招手,笑道:“蕴之今日来的倒是早了,可用过早膳?”
闻声,俞蕴之径直颔首,而后冲着太皇太后恭谨的福了福身子。
“蕴之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眸光之中带着几分慈和,看着俞蕴之,毕竟在禁宫之中,比俞蕴之还懂事的小娘子并不算多,只要俞蕴之不作出什么越矩之事,太皇太后对于自己看重的小娘子,自然多了几分宽宥。
“近来事情冗杂,蕴之大抵累着了,赶紧坐下罢!”
闻言,俞蕴之也不推辞,笑意莹然的坐到了太皇太后身边。
以俞蕴之的身份,自然是无需向太皇太后身畔的两个老嬷嬷行礼的,不过这两个嬷嬷皆是太后身畔的老人儿了,自然不好怠慢。俞蕴之冲着二人福了半福,也不算违拗了规矩。
见着俞蕴之如此知事,太皇太后心下也不由点头。如今她虽说把大权都放出去了,但宫中诸事都瞒不过太皇太后。近来生出的珍珠粉一事,太皇太后自然有所耳闻。
太皇太后本来想彻查此事,但如今后宫乃是安太后掌权,若是她贸贸然插手,那安太后的性子,定然会心生不虞,届时若是再起风波,便不是太皇太后愿意见着的场景了。
“之于珍珠粉一事,蕴之心中可有想法?”
太皇太后面上还是一派慈和,不过浅淡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太皇太后年纪虽大,但眼神还是锐利的仿佛刀子一般,让俞蕴之站直的身子不由一肃。
俞蕴之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毕竟她本意是想将齐才人身畔的丫鬟给审问一番,从中得出蛛丝马迹,但现下看来,那起子丫鬟当真是颇为嘴硬的,若是最后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还得另辟蹊径。
“回太皇太后的话,蕴之也不知当日那珍珠粉到底是何人交给齐才人的,毕竟齐才人眼下还昏迷不醒,也不好问话。常言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事之于何人最为有利,大抵便是那人出手的罢!”
闻言,太皇太后也皱了皱眉,禁宫之中少说也有几十个妃嫔,其中容貌不及齐松玉的,自然不在少数,女子本就善妒,哪里能得知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蕴之可还能寻出旁的证据?”
太皇太后自然也不想让禁宫中留下心思狠毒的妇人,但若是一点证据也没有的话,处置了哪个妃嫔,旁人少不得说她这太皇太后严酷狠辣,太皇太后是嫡妻出身,素来便极为看重名声,自然是受不得旁人一点风言风语。
俞蕴之有些黯然的摇摇头,虽说她早便看清楚了安轻红的真面目,现下心中尽是讽刺,但却不好径直将此事知会太皇太后,否则落得一个搬弄是非的下场,便丢了自己的颜面。
太皇太后见俞蕴之默然不语,心中暗叹一声,倒也未曾再为难俞蕴之,怎么说俞蕴之都是她看重的女子,将来可是要掌管后宫的,便因着区区一个才人而丢了颜面,到底也有些不值。
“蕴之,你便放心罢!哀家虽说年岁大了,但也见不得这些污秽东西,这事哀家自会秉公处理。之于安太后那处,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了。”
太皇太后即便先前开口发问,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自然是不会让安太后以此事刁难俞蕴之。此刻其如此开口,便是喂了定心丸给俞蕴之。
当年太皇太后还是皇后之时,禁宫之中没少见这等污秽之事,现下她虽说拿不着把柄,却也猜到到底是何人对齐松玉下的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