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换子(1 / 1)

如今苏姒霏肚腹之中的娃儿已然有九个月了,算算时间,即便眼下产子,想必之于苏姒霏的身子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因着先前换血一事,俞蕴之失血过多,现下她清醒的时候不多,这日将将醒来之际,便瞧见辛夷白芍等人守在床榻前头,满脸急色。

俞蕴之只觉喉间一阵干涩,但因着记挂着楚尧的身子,登时便开口问道:“陛下现在如何了?体内的银环蛇毒可尽数祛除?”

听得此言,辛夷颔首道:“主子您便放心罢,陛下此刻已然并无大碍,体内余毒正在排出,只需好生调养一阵子即可。”

闻声,俞蕴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即便感觉一阵阵疲乏,让她眼皮直打架,几欲再次昏睡过去,狠狠的咬了下舌尖,俞蕴之复又开口道:“去冷宫寻了苏姒霏,让她产子,而后把卓鸢的孩子与苏姒霏肚腹之中的娃儿调换一番,将多余的孩子送出宫去罢,省的被太皇太后发觉,届时碍事儿的很。”

话音将落,俞蕴之便再也撑不住,缓缓阖上眼,躺倒在攒金丝软枕上头。见着主子面上全无半点儿血色,一旁候着的白水也心疼不已,偏生他只是个阉人,也无法护住主子。

辛夷清楚俞蕴之的谋划,自然不敢耽搁了大事儿。待入夜之后,便抱着卓鸢产下的娃儿,冒着夜风往冷宫前去。辛夷医术不差,等到了冷宫之时,一眼便瞧见倚靠在廊柱处苏姒霏。

冷宫之中每日都有宫人送饭食,不过这些饭食可着实算不上精细。因着苏姒霏怀有身孕的缘故,所以太皇太后对其还是有着几分照顾,让一名年岁不小的老嬷嬷照顾苏姒霏的饮食起居,否则若是真真伤着龙嗣,便有些不妙了。

这老嬷嬷上了年岁,身子本就不好,晚上歇息的极早,此刻早便回了厢房之中。

清冷的庭院之中,独留苏姒霏一人,这小娘子瞧见辛夷时,面色一变,张口欲喊。

见状,辛夷赶忙上前,捣住了苏姒霏的檀口,低声道:“苏太妃,如今奴婢怀中抱着的孩子,乃是卓鸢的血脉。想必苏太妃也能想清楚,您现下能否保住性命,便看这孩子的了。若是苏太妃再不配合的话,那奴婢径直回到关雎宫中,您若是后悔不跌了,该如何是好?”

话落,辛夷缓缓松开手,苏姒霏也是个识时务的,杏眸之中现出极为明显的贪婪之色,死死的盯着辛夷怀中闭目沉睡的小娃,过了好一会子,苏姒霏心绪平复之后,这才警惕的开口道:“是俞蕴之派你来的?”

辛夷未曾开口,只是淡淡颔首。

“她为何要如此帮我?难不成她不想要我的命了?我可不信俞蕴之是个良善之人!”

苏姒霏唇畔挂着嘲讽的笑意,言辞之中对俞蕴之的不屑根本未曾遮掩。听得其如此开口,辛夷眉头不由蹙了蹙,不过她仍记得今夜还有正事儿要办,也不欲在冷宫处浪费时间,便淡淡的开口道:“苏太妃,眼下奴婢得罪了。”

闻声,苏姒霏眉眼处的警惕之色更浓,抬手扶着廊柱,连连后退,生怕辛夷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

不过苏姒霏原本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又哪里能快的过辛夷的速度。只见辛夷纤瘦的身子猛然向前一跃,抬手揪住苏姒霏的襟口,而后狠狠将其甩在地上。

苏姒霏如今怀孕九月,肚腹高耸,身子本就笨重的很,此刻哪里能反应的过来,跌倒在地后,又顺着台阶儿滚下,待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之时,肚腹处传来的绞痛疼的苏姒霏眼前发黑,额际直冒冷汗,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此刻辛夷瞧见苏姒霏玉白色襦裙间已然弥散出血迹,且淅淅沥沥的流出羊水,知晓孩子要出世了,她丝毫不敢耽搁,赶忙将分量不轻的苏姒霏打横抱起,待回到寝殿之后,自袖襟之中取了参片,让苏姒霏含着,而后又塞了帕子在苏姒霏口中,使其无法发出喊叫,也不会伤着自己个儿。

说来苏姒霏这小娘子当真是有些运道的,明明她不算是什么良善的性子,先前还曾小产过,这一胎又受到如此大的磋磨,此刻不过只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听得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便可知这孩儿是个康健的。

麻利的将脐带剪断,辛夷耳朵动了动,听得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想来是将才婴孩啼哭的动静被人发觉,引得人来。

辛夷将剪刀塞在苏姒霏手中,而后赶忙将卓鸢产下的娃儿身上的襁褓给剥了开,光溜溜的放在苏姒霏腿间,胡乱的抹了几把鲜血,浓烈的血腥味儿使得这小娃娃哭的直打嗝儿,如此瞧着与将将出世也并无多大差别。

听得脚步声马上便要接近门前之时,辛夷赶忙抱着苏姒霏产出的孩儿,以及那个大红襁褓,自外间儿的窗棂处跳了出去,而后飞快的离开了冷宫之中。

辛夷将将赶回关雎宫中,行至暗室前头,便见着守在门外的高大身影。即便此处未曾燃着灯火,极为昏暗,辛夷也能分辨出楚河的身影。

“让我先过去。”

现下辛夷真真狼狈的紧,因着先前给苏姒霏接生的缘故,满身衣衫沾着血迹,怀中还抱着一个不住抽泣的娃儿,让她颇有些心烦。

“这孩儿自何处寻来的?”

楚河言辞之中带着怒意,辛夷听在耳中,也颇有几分不舒坦,登时便呛声道:“这孩子从何得来,与你何干?”

说着,辛夷便欲要推开暗室的石门,却冷不防被楚河钳制住了手腕。

“这孩子自何处寻来?”

楚河压低声音,手上猛地一用力,便径直将辛夷推在石门之上,动作当真是有些粗暴,让辛夷心头也不由涌起一股子怒气。

紧了紧怀中的襁褓,辛夷怒斥道:“楚河,你到底意欲何为?这般滋事有何意思?”

“你是不是又去帮俞贵妃行出伤天害理之事了?此事圣人可曾知晓?你们主仆二人究竟瞒下了多少事儿?便连先前出世的皇长孙也并非圣人的血脉,着实胡闹!”

“你又知晓什么?就在此处胡言乱语?”

辛夷最见不得旁人污蔑俞蕴之,此刻听得楚河如此开口,登时便动了真怒,手上失了内力,狠狠推了楚河一把,随即便入了暗室之中。

楚河未曾跟上来,辛夷便在暗室之中取了先前备好的铜盆,装上热水之后,以巾子给小娃擦身。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时,已然过了子时。近来辛夷一直在暗室之中照看着,所以此处也有几件儿换洗衣裳,她草草梳洗一番,便欲要回到寝殿通禀俞蕴之一声。

将将出了暗室的石门,便瞧见楚河仍立在此处,当真是个极为执拗的。

辛夷未曾理会楚河,等到了寝殿之中,俞蕴之还处于昏迷之中,但寝殿的床榻旁却多了一道身影。

“奴婢给陛下请安。”

“免礼罢。”

话音将落,楚尧便不住的呛咳着,即便此刻银环蛇毒已然拔出,但之于他的身体,依旧产生了极大的损伤。如今楚尧面上青白,身量也消瘦不少,面颊深陷,想来得将养一段时日,方才能恢复如初。

“贵妃身子如何了?”

听得此言,辛夷也未曾隐瞒,径直开口答道:“回陛下的话,贵妃娘娘因着失血过多,已然伤及本源,日后想必是、想必是子嗣艰难了。”

每每想到此处,辛夷心头便极为难耐,恨不得能代主子受苦。但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罢了,自然不配为陛下换血。

将辛夷所言收入耳畔,楚尧狠狠咬牙,两手握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高大的身躯显得极为僵硬,仿佛在按捺着什么一般。

“可有法子使得贵妃身体恢复?”

“并无他法,只能好生将养着。”

话落,寝殿之中又是一阵默然。辛夷望着楚尧颓然的面色,忽然想起先前楚河所言,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陛下,您可清楚秦国公府先前收养的娃儿?”

楚尧误会俞蕴之之时,半点儿风声也未曾传出,楚河之所以清楚此事,是因着他本身便是楚尧派来保护俞蕴之的暗卫,再加之先前和安的存在,乃是楚河探查出来的,所以楚河这才知晓小十一并非俞蕴之亲生。

楚尧眉头一拧,鹰眸中陡然现出一道寒光:“你想要说些什么?”

被楚尧身上的气势压迫,辛夷呼吸一滞,不过她也并非娇滴滴的女儿家,此刻即便发憷,为了主子也不会退缩,硬着头皮开口道:“圣人您有所不知,和安虽说是俞大人收养的,但却是娘娘的亲生子,亦是陛下您的皇长子。”

辛夷生怕楚尧会误会的主子,如今主子行换血之事,日后再想孕育子嗣,已然十分之艰难,所以若是不将和安之事告知陛下,到底有些不妥。心下转过此番思量,辛夷这才将此事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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