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自是未曾见过什么肚兜儿的,即便楚符崖现下顶了一个所谓大皇子的身份,之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楚符崖这娃儿如今还未曾满月,能不能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都是两说,又何必她亲自出手呢?否则若是事情未曾办成,且惹得了一身骚,便有些不妙了。
不过此刻这所谓的肚兜儿在关雎宫庭院之中被人发觉,俞蕴之瞧着嫌疑自是不小,毕竟在宫中诸人眼中,俞贵妃便是因着玉美人的缘故,这才被拘于关雎宫内,心中哪能不生出愤恨?如此对玉美人的长子出手,也是有些缘故。
眼下那起子前来关雎宫搜宫的大内侍卫还杵在庭院之中,动静闹的也算不得小,俞蕴之原本便不是什么好性儿,此刻瞧着这一个个面带倨傲之色的大内侍卫,也不由动了真怒,叱道:“你们此刻来到关雎宫中大闹一番,到底是何人给你们的胆子?以下犯上,真当本宫不敢动手吗?”
侍卫副首领瞧着年岁并不算小,约莫二十五六的模样,相貌虽说普通了些,但身量却是高大的很,此刻这厮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一时间也不由拧眉,眉眼处划过一丝鄙夷之色,抱拳答道:“贵妃娘娘也莫要为难微臣,微臣不过是奉命搜查罢了,您这关雎宫中眼下出了大皇子所用的兜儿,也并非微臣以及微臣手下的侍卫们刻意陷害,娘娘又为何动怒?”
闻言,俞蕴之怒极反笑,连连点头。若说这大内侍卫的副首领真真无辜,俞蕴之是半点儿也不会信的,毕竟这厮一入到关雎宫中,也未曾在宫殿内仔细搜查,只是直奔了宫墙外头,随即便将肚兜儿得着了,若说其中没有猫腻,真真是骗鬼了。
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寒光,俞蕴之索性便立在庭院之中,而福海自是极有眼力价儿的,自殿中搬出了一把八仙椅来给主子落座。如今处于四月中旬,天气并不很热,俞蕴之身上披了一件儿薄薄的斗篷,面色阴沉,望着大内侍卫副首领的眸光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既然这厮有胆子来关雎宫中寻晦气,便将人留在庭院之中也并无不可,届时若是能将幕后下手之人的马脚给寻出来,反倒是一件好事。
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楚尧身为帝王,哪里会收不到消息?在得知大内侍卫们入到关雎宫之中,楚尧头一反应是惊诧,而后便是浓浓的愠怒了。他心下极为清楚,蕴之虽说心思颇深,但却定然不会对楚符崖出手,此刻母后派了大内侍卫前去搜宫,当真半点儿未曾顾及蕴之的脸面。
按理说大内侍卫是应当避着后宫妃嫔的,就算是须得搜宫,出手的也是一起子内侍,而非大内侍卫。眼下一干男子入了关雎宫之中,全然未曾将蕴之这贵妃娘娘放在眼里,楚尧怎能不怒?
当下也未曾耽搁,楚尧径直往关雎宫中行去,等到踏入宫门入了庭院之中时,这还是楚尧近九个月以来第一次见着俞蕴之。
俞蕴之原本便是要强的性子,近来又因着心气儿不顺的缘故,身量越发清瘦,如此更显的凤眸比先前大了不少,下颚尖尖,菱唇紧抿,虽说艳色不减,但其眉眼处蕴着的冷意,却让楚尧心中着实心疼不已。
此刻俞蕴之凤眸微微抬起,正巧对上了楚尧的眸光,她面色一冷,因着不欲当着众人的面失了规矩,随即便径直站起身子,冲着楚尧福了一福,淡淡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俞蕴之周身的冷淡之意极为明显,楚尧好歹也与俞蕴之做了近六年的夫妻,对这小娘子也是极为了解的,此刻对上俞蕴之的眸光,不由呼吸一滞,面色沉凝,转眼望着一旁伫立着的大内侍卫,冷声问道:“谁让你们入关雎宫的?”
听得圣人问话,这一起子大内侍卫不由呼吸一颤,抬眼儿望着楚尧,还是副首领上前一步,径直开口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乃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搜查关雎宫,却未曾想到竟然发觉了大皇子所着的肚兜儿。”
楚符崖是楚尧的亲生儿子,如今还未曾满月,楚尧说不心急也是虚言。但即便他心中急躁,也不会瞧不出这么明显陷害蕴之的手段。
“你们身为侍卫,竟然胆敢出入妃嫔寝宫之中,看来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言及此处,楚尧鹰眸之中的神色更冷,顿了顿,开口道:“既然你们是奉了太后之命,那自今日起便去慈安宫中当差罢,日后莫要再提自己是大内侍卫,只说是慈安宫的宫人便成了!”
楚尧如此开口,便是断了这一队侍卫的前程,这些大内侍卫们出身皆是不低,都是勋贵子弟,虽说没甚用处,但家族的势力却是不弱。原本将这起子人送到宫中,做一个大内侍卫,无非便是打算在圣人面前露露脸,日后也能博一个前程,却未曾想到今日因着搜宫之事,不止惹怒了俞贵妃,便连圣人对他们也心生厌恶,若是真真入了慈安宫中当差,想必日后便再无前程可言了。
大内侍卫的副首领姓于,单名群。此刻这位于群知晓行事不利,登时便跪倒在楚尧面前,不住的冲着楚尧叩首。见状,俞蕴之菱唇扯出一丝讽笑,朗声道:“于群将才不还嚣张的很吗?为何见着了圣人,便作出一副鹌鹑模样?本宫记得,你们可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搜宫,且还在本宫的关雎宫内寻着了肚兜儿,眼下可是要将本宫送去慎刑司中问罪!”
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楚尧心下更怒,一脚便踹上了于群的心窝,半点儿也未曾吝惜气力,怒斥道:“混账东西,连贵妃都敢冒犯,还不快些将实情给吐露出来,朕还能看在于大人的面子上,给你留一条活路!”
楚尧原本便是习武之人,此刻一脚便将于群给踹的呕出了血,不住的呛咳着。眼下跟随在于群身后的侍卫们,早便恨毒了他,若非因着于群的缘故,他们也不至于被圣人厌恶至此。
于群身子不由颤了颤,芒刺在背之感也算不得好受,明面上他是得了太后娘娘的授意,这才来到关雎宫中搜查,但暗地里他却是接到了玉美人的传信儿,如此才直奔宫墙之处,寻着了那个兜儿。
与玉美人合作之事,于群自然是不敢知会圣人,否则与后妃有牵连,且还陷害了贵妃娘娘,他的性命恐怕便难以保住了。思及此处,于群额际不住的溢出冷汗,两手住在地面之上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两个湿漉漉的印子。
瞧见于群此番没模样,楚尧自然能瞧出这侍卫副首领的不妥之处,冷哼一声,淡淡道:“于群,你可莫要忘了,你们于家除了你之外,剩下的男丁也不在少数,若是再也不能入仕的话,你之于你们整个宗族,都是天大的罪人!”
听得此言,于群猛然瞪大眼,此刻这厮真真是有些慌了,不住的求饶道:“还望圣人赎罪,请您责罚微臣一人也便够了,莫要牵连整个于家!”
于群虽说脾性有些贪婪,但也是知晓好歹的,若是真真因着他一人,而害了整个宗族的后辈,他即便是以死谢罪,恐怕都不能平息自己犯下的罪过。心下转过此番思量,于群无法,只得冲着楚尧坦诚道:“陛下,微臣是得了旁人的吩咐,这才在关雎宫宫墙外头寻着了大皇子的兜儿,不过派遣微臣的人,臣无论如何也不能吐口,还请陛下息怒!”
话落,于群猛然抽出腰间挂着的绣春刀,对着自己腰腹处便是一捅!只见不住奔涌出来的鲜血猛然将其身上的副首领服制给打湿了,见着此番情景,俞蕴之面色也不由一肃,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冲着白芍吩咐一句:“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即便白芍速度不慢,太医来的也是有些晚了,于群因着失血过多的缘故,已然径直昏迷过去。吴太医也这厮诊治一番,虽说暂且保住了性命,但于群到底何时能够清醒,却也不得而知了。
楚尧身为帝王,自是金口玉言。今日因着搜宫之事,他已然动了真怒,先前曾经言道要将这么一队大内侍卫送入慈安宫中当差,自然做不得假。与此同时,楚尧还将薄家的大公子薄清远给提拔一番,成了新一任大内侍卫的副首领,虽说官位不高,但却算得上是天子近臣了。
待安太后瞧见了这么一队大内侍卫之事,脸色变得青白交织,不过此事到底是她思虑不周,以为楚尧已然对俞蕴之断了念想,这才足足九个月未曾让俞蕴之侍寝。
这一次安太后算是栽了,慈安宫虽说地界儿不小,但又哪里能安排的了数十个未曾净身的侍卫?安太后即便已然年过四十,脸面还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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