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璇咬了咬牙根,转瞬漾起一脸的温柔似水,上前柔柔的抱住江左瑜的胳膊,软声道,“陛下,太子府中有那么多的名门闺秀,随云都冷待了人家。着还附到了江左瑜的耳旁,轻声道,“若是混淆了皇家血统,那可如何是好?”
江左瑜的笑意一凝,目光投在程熙脸上。
“她叫乔以眸,是神乐署署正乔原城的长女。门第虽然比不上欧阳世家,却也绝不是某些人口中的随随便便的人家。”江随云有条不紊。
欧阳璇气得脸都紫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娇声道,“神乐署署正乔原城的长女?就是那个一入雍都就掀起流言蜚语的乔家大小姐?陛下,您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位乔小姐啊年少时被拐卖过,与亲人失散多年,最近才回的东雍。您想想,一个颇有姿色的孤身女子无依无靠流浪在外,谁知道会碰上些什么事情?要不是年纪轻轻就行为放荡不检点,怎么会身体阴寒,大夫都诊断了极难受孕?陛下,咱们皇家岂能收捡一些容易被人戳脊梁的破烂?皇家威严何在?陛下您的脸面何在?依我看呐,随云估计也是受有心之人蒙蔽了还不自知呢!”
程熙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里是皇宫,出手打人是容易被人拖出去斩了的,要不然她一定狠狠呼她三巴掌,让你嚼舌根!
却同时觉得男人手掌一紧,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在安抚她,传递给她力量一般。
江随云冷眼睨着欧阳璇,一字一句犹如冰钉子,“欧阳氏果然很有能耐。是怎样的恃宠而骄,才能让一个身居后宫的妇人,知晓天下事?”江随云高大英挺的身躯迫近欧阳璇,只见他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邪肆的眼梢略微上扬,更透出几分狠戾。
欧阳璇是打心眼里害怕这个男人的,但是在名义上她好歹是他父皇的妃子,还是一个育有皇子的贵妃,日后她还要母凭子贵,垂帘听政,坐拥整个东雍呢!自然不能轻易败下阵来。于是昂了昂尖尖的下巴,言之凿凿道,“这些事情满雍都人尽皆知,本宫也听闻了一二有何奇怪?太子殿下能一手遮天,难道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人之口吗?”
“人尽皆知?”江随云俊脸铁青,气场顿时冷凝地能把人速冻,同时他侧过头来睨了程熙一眼。
程熙心一抖。哟呵,这表情妥妥的剥削阶级狼性上司对于无能下属职场菜鸟的无情责怪和深恶痛绝啊。
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等待着她的那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果子了。
顿时,程熙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缓缓下跪,完美而优雅的对着江左瑜行了一个宫廷跪拜礼仪,额头在交叠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三碰,再抬头时,那双烟波雾缭的明眸大眼中已经噙满了晶莹的泪花,悬而不落,楚楚可怜却又真诚感人。娇小的身子骨微微颤着,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天大的委屈,睫毛蝶翼般抖动,大大的杏仁眸红红的,包裹住一泡儿泪水。
这个犹如慢镜头一般的特写,程熙给足了情绪渐渐饱满的时间和空间,这才缓缓起身,昂起头颅,声音娇柔轻颤却又透着一股子坚毅和骨气,“回禀陛下,民女乔以眸,确实曾与家人失散多年,也确实才回家不久。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构成任人恶意诽谤的理由。陛下治理之下的东雍圣朝,沐浴清化,乃以孝治天下,难道流浪在外的女儿回家尽孝于父母膝下以报生育之恩是可以供人诋毁的理由吗?难道一个东雍子民阴差阳错流落他国,因对故国的思慕而千里奔回故土以解乡愁,就应该承受这般不公不正的待遇吗?”
“还有,”程熙清澈见底却又黑里透亮的明眸里闪过一抹决绝,泪盈盈地看向了欧阳璇,“这位娘娘,您是宫中的贵人,自然见多识广,能够清醒分辨谣言和真相之间的区别。但是民女人微言轻,不敢自证己身,但相信娘娘身边一定有这方面的嬷嬷婆子,娘娘不妨随便唤来一位帮助民女证明清白。若是查证民女并非完璧处子之身,民女立即撞死在这根蟠龙柱上,绝不敢厚颜无耻的苟活于世!可若是查证了民女的清白,还请娘娘矫正视听,不要再让这样不实的流言侵蚀百姓质朴的心。毕竟民女至微至陋,被人恶意踩踏也不敢有所希冀。可是此流言即将涉及到太子殿下的名誉,民女便万万不敢再忍气吞声。太子殿下是救民女于他国的大英雄,是怜民女之孤苦的大好人,对民女岂止是大恩大德?民女决不允许因为民女而让神祗一般高贵的太子殿下身上被泼上哪怕是一滴一点的污水!”
程熙的态度决绝,娇弱悦耳的声音却透出铿锵有力的凿凿气势,而后她再次转回孺慕而又信赖的望向江左瑜,稳着哭腔,气贯山河,“民女乔氏在此万拜叩首,恳请陛下为民女做主。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配太子殿下,还请陛下以殿下的声誉为重,赐民女一死吧!”
说着,就是盈盈下拜,匍匐在江左瑜的脚下,娇小的身躯隐忍着轻颤,却又态度坚决!“为了殿下,民女甘愿一死!请陛下成全!”
江随云额头的青筋欢脱的跳着舞蹈。脸色由铁青转为黑如锅底,神情阴森,唇线紧抿的仿佛随时会出手杀人。
江左瑜自然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这是他怒极时的反应。看来,这个乔氏女子在随云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随云向来不近女色,好不容易带回了一个女人来见自己的父亲,没想到却被人猛戳脊梁骨。他是一个多么自负要面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旁人如此诋毁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