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子怡终于动了,从蓝绾儿地上放着的盘子里抓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越吃越猛。
蓝绾儿也不急,静静等她吃完。
谁知,蓝子怡吃着吃着突然哭了起来,刚开始只是嘴里塞着满满的糕点默默流泪,到最后却是大哭起来。
“那,那个。”蓝绾儿有些懵:“这糕点应该没有到难吃到哭的地步吧?”
这可是她第二爱的桃花酥啊!
蓝子怡摇头,不说话,只是哭。
蓝绾儿怕她噎着,又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她。
终于,蓝子怡将嘴里的糕点都咽了下去,才抽噎着开口:“我爹爹和姐姐要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结果连看都不看我,现在竟然只有你还关心我。”
自以为的亲人,自以为的仇人,结果呢。
蓝绾儿无奈,她也是心中过意不去,毕竟她本来是要针对蓝易峰的,没料到却害了这个可怜的小丫头。
“为什么还要来看我,直接让我死了好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累赘,想让我死。
他们怎么能,怎么能,我也是他的女儿啊,怎么能嫁祸给我,还没有半点的犹疑,难道我天生下来就该这样吗?”
蓝子怡哭哭啼啼的说着,一会说自己多么多么苦命,一会又说想死。
蓝绾儿多次想插话,可刚说一句话就又被她的哭哭啼啼打断,弄得她嘴角直抽。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估计是受刺激了。
好不容易等她不再说话,蓝绾儿这才缓缓开口。
“如果给你一个重新活着的选择,但是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你选不选?”
蓝子怡抬头看向她,眼神有些茫然,大概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想明白蓝绾儿的话,她神色黯然:“我已经被皇上下了命令要处以绞刑,怎么还能活命。”
“这是我的事,只要你点头同意。”蓝绾儿道,语气认真,在这种时候,真的是一剂安抚的良药。
想当初,她蓝家家破人亡时,也是被人陷害嫁祸,何曾不希望有人可以给一次机会。
所以现在蓝子怡心中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她可以体会,也明白现在她最需要什么。
“你真的可以救我?好,只要我能活着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蓝子怡这次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忙不迭是的点头,就怕晚了蓝绾儿反悔,哪里还有方才痛苦的样子。
说着,像是觉得不够一样,坐在地上的身子突然转了个方向,转为跪向蓝绾儿,开始疯狂的磕头,一个接着一个不似作假,嘴里还念念有词。
“林小姐,帮我,我要活命,我为你做牛做马。”
蓝绾儿吓得忙往旁边挪了一步,赶紧将蓝子怡扶起:“起来,先起来,我不是都答应说救你了吗,你这是干啥,想让我折寿啊,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
蓝子怡又是慌忙摇头:“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一定长命百岁。”
蓝绾儿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她没这个意思,不然她现在安能好好坐在这里。
不过,长命百岁嘛,百岁是好,可要是痛苦的长命百岁,她宁愿不要,还是正常的好,悠悠哉哉的过一生,岂不快哉。
“起来吧,只要你自己想活命,我就有办法救你出去。”
蓝子怡激动地拼命点头,转而又想磕头感谢,想到蓝绾儿不喜,只能一会激动的流泪,一会又破涕为笑。
“这些糕点你快些吃了,再坚持三天,行刑那天我救你,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否则救出你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则好几天一切照旧。”
蓝子怡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拼命点头。
想到糕点,又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差点又噎住。
蓝绾儿莞尔,暗叹还是个小姑娘就要经历这么多。
不过,当初的蓝绾儿遭人构陷,又如何不是一个小姑娘,若不是她占用了这具身体,恐怕,那些仇人就要踩在他们的尸骨上永远的逍遥法外了。
蓝绾儿走了,蓝子怡看着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的糕点,还放了一个水壶,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听话的留了下来。
她默默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之后,她将蓝绾儿最后留下的那枚丹药宝贝似的放进衣服胸前。
这是蓝绾儿交代的,让她行刑当日再吃,可以减缓痛苦,还交代了一大堆,她都完完全全的记下了。
行刑当日,皇上咱们派了马车来接蓝绾儿。
应她要求,今日她作为被害人,可以来看看蓝子怡的下场。
刑场早已是人山人海,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今天在这里用的是绞刑啊,听说没?那得犯了多大错才能用绞刑。”
“嘘,别说了,这是皇上亲自下令的,前段时间不是传林家遇刺吗?听说是正中间那个小丫头谋害的。”
很多人的视线都看向正中间那个唯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
此刻,她披头散发,上半身衣服的前后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低着头,不发一语,不哭一声,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怕是已经出不来了。
“她?她才多大?她一个人能谋划这么多?那人是谁啊。”
“蓝家三小姐,就是前段时间在寺庙流产的那个,听说是因为记恨羽衣公子,因为报不了仇,转记恨林家的小姐,明明那么好的家世,非得走上这条路。”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件事那么蹊跷呢?她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当初怎么会被蓝家欺负成那样?最后还害到这种地步。”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被人听到,你的小命可也就不保了,不说了不说了,看吧。”
蓝绾儿从人潮中走过,便听到各种各样的言论,目不转睛,面容平静,只是径自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坐下后,她看了眼台上的蓝盈盈,作为被陷害人,又是长姐,她被任命为监督人。
也只有这样,她才有机可趁。
因为她知道,蓝盈盈恨不得蓝子怡早点死,才会将事情都揽下,她对蓝子怡没有亲情,只有利用,和冷漠。
只要蓝子怡死了,蓝盈盈甚至连她的尸体都会随便交给下人处理,看都不会看一下,她便要利用这份冷漠。
正好蓝盈盈听到动静看了过来,蓝绾儿察觉,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蓝盈盈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很快回头,不耐烦的问一边待会准备行刑的人。
“现在什么时候了?什么时候能开始?”
“回盈嫔,行刑的时间是正午三刻,现在还差一炷香的时间。”
听到这声盈嫔,蓝盈盈心口一致,脸上的阴霾更深了,却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见蓝盈盈回了头,蓝绾儿也撇了撇嘴看向了刑台正中间的蓝子怡,正好对上了一双希冀的眸子。
她嘴角弯起,又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人已经缓缓到齐了,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
经过三日,蓝子怡心中的痛恨已经慢慢转化为冰冷,就像是在伤口处敷上了一层厚厚的药,然后融入她的身体,直至,将她的一颗心变得坚不可摧。
她抬头,看向坐在高台上的蓝盈盈,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蓝易峰。
两人脸上均是不耐烦,好像是希望早点到时间早点去死他们便可以解决一件事一样,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丝毫不舍。
心口又泛起了一丝丝痛意,她自嘲的勾了勾唇。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心中悲凉,可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了断。
她突然大声开口,在这闹哄哄的场合都显得尤为清晰,可见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父亲,姐姐,你们可曾当过我是你们的亲人,我于你们来说,算什么?”
谁都没想到即将要死的人会问出这种话来,蓝盈盈和蓝易峰一怔,底下的窃窃私语声顿时更大了几分。
“你们心里从来没有亲情。”蓝子怡冷冷开口,眼中泛着盈盈的光泽,似乎有泪要落下。
“不,你们就没有心,你们没有心,你们太过无情,太过无情,我说的对不对,哈哈!”
她在笑,可是那笑中饱含了种种苍凉,让人听后不免为之一振。
蓝盈盈也有些慌,看着好像有些疯狂的蓝子怡生怕她说出什么来,顿时抄起一旁的行刑令往地上一扔。
“行刑!”
她没有回答蓝子怡的问题,却是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蓝子怡不再说话,低头等着那一阵阵痛苦的来临。
蓝盈盈一边的侍卫有些犹豫的看了她一眼:“盈嫔,这时间还没到,正午三刻的阳光最毒,这样死了才不会有怨魂。”
这都是有说法的,虽然听着有些玄乎,可不能不信,毕竟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而且,也不差等这么一会功夫。
蓝盈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本宫还需要你来提醒?行刑!”
侍卫语噎,只得点头,然后看向刑场中央,高喊了一声:“行刑。”
蓝子怡缓缓闭上眼睛,很快,就感觉到背后的那根长长的木牌被抽了出来,身体也被一股力量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