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气氛静的很,沈靖觉得自己没用,给姐姐惹了麻烦,这会儿心里后悔的很,早知道他就不回来了。
他跟江眠住在一起,本来是怕顶着伤回去了让江眠担心,沈靖是实在没想到回府会刚好碰上沈琉月,而且还被她发现了自己受伤,本来是想瞒着的。
“碧蓉,备车。”沈琉月眸色沉的很,不见多少笑意。
“是,王妃。”碧蓉话不多,领了命便出去了。
沈靖心头微跳,扯了扯沈琉月的袖子,“姐姐。”
“靖儿,我从来都不怕麻烦,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沈琉月微垂了眸,一字一顿的,眼底的冷意快要溢出来了。
如果这次她当做没看见就这样过去了,那以后呢?这样的事儿还要来几回才能罢休?她发誓今世要捧在心上的弟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欺负着。这回是她恰巧发现了,这回沈靖都不让她去查个水落石出出来,那这样的事儿他到底遇到过多少次了?这样的委屈他该忍着不说多少次了?
这是看她不发威,以为她脾气好了不成?
沈琉月紧紧抿着唇,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沈靖没想到沈琉月会是这个回答,竟然一下子红了眼眶,他微低这头,没在说话,明明泪水蓄满了眼眶,可始终没流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或许,是未到他心里的柔软处罢了。
若是要丞相府的马车,被朱氏从中作梗一二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安排好呢,幸好贤王府的马车没回去,在丞相府外头时时候着的,碧蓉很快便回来复了命。
沈琉月站起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往出走。
沈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揪着自己的衣角,顿了两三秒的功夫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没人开口说话,车厢的气氛安静得很,恐怕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让人听到。
主子心情明显不好,车夫可不想去触霉头,赶车赶得快,竟然还没让人感觉到颠簸。
沈靖心里还在想怎么劝沈琉月回去呢,结果对策没想出来寒山书院倒是到了。
沈琉月先下的马车,看着寒山书院四个大字看了好一会儿,上回送沈靖的时候送在路口沈靖便下车了,真正意义上来说,这是沈琉月两世第一回来沈靖的书院。
寒山书院建的时间久,可能比苍山书院还要久一些,寒山书院四个大字看起来都有些破破烂烂的。
沈琉月没说话,可她想那日去问沈修齐一番,是不是她们姐弟俩不是他的儿女?他能让庶子去在京城赫赫有名的苍山书院,却让嫡子在这破烂的寒山书院待着,他见过这寒山书院的环境吗?到底该有多恨心,才能将嫡子送去这种学院从此置之不理。
直至后来,嫡子的命葬送在了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心痛过吗?是不是他只在乎自己的面子?所以大儿子让他丢人了他便从此将他放弃?
你说这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父亲?
沈琉月揉了揉沈靖的头,将他的头发都揉的有些乱了,她没哭,那双眼睛却是在伤心的。
被火烧一定很痛吧?
她的好弟弟那个时候只有十岁,后来他永远的停在了十岁的年纪。
“姐姐。”沈靖抬头看她,“我不疼的。”
沈琉月的眸子里尽是自责,沈靖以为她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当下便说了一句。
“说什么傻话?”沈琉月捏了捏他的鼻子,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
怎么可能不疼,只是不想让人担心罢了。
沈琉月的心头涌上一阵阵酸涩,眸子里的冷意更甚,牵着沈靖走了进去。
寒山书院纵使是休沐也不关门的,毕竟还有些学生未曾回府。守门的小厮识得沈靖,还以为沈靖带人进去是要拿些什么,便只跟沈靖打了个招呼便轻易的放人进去了,都不带阻拦的。
沈靖不肯说夫子的书室在哪儿,沈琉月也不逼他,叫碧蓉去问别的学生了,碧蓉办事效率又向来高,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人便在了夫子的书室外边。
沈琉月不是粗鲁的人,在门外敲了敲等里面的人允了才推门进去了。
“你们……”夫子眼睛瞪大了些,只觉得沈琉月来势汹汹的,步子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退后的幅度不大,可沈琉月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有些看不起他这欺软怕硬的架势,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沈琉月,沈靖的姐姐。”
“原来如此。”夫子看了一眼沈靖,也知道自己刚才失礼了,面上红了红,将手中的书本放下了,“不知姑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纵使心中不快,可沈琉月在外人面前的礼数还是周到,毕竟是她弟弟的夫子,面子还是要给些的。
“昨日靖儿回家,本是件开心的事儿,可是不巧了,用膳的时候琉月发现他胳膊上有伤,仔细查看后发现他身上的伤也不少。”沈琉月的语气明显的淡下去了,“今日来不过想讨个说法罢了,我竟是不知,我丞相府的嫡子,在书院竟然是这样被欺负的?”
夫子瞬间懵了。
他只知道沈靖是被苍山书院退学出来的学生,如今在寒山书院了也未曾懈怠了功课,可竟是没想到,沈靖竟然是丞相府的嫡子。
听说丞相府的嫡女如今是当今圣上钦定的未来的七贤王妃,那这丞相府的嫡子,岂不是那未来贤王妃的弟弟了?
传说未来的七贤王妃名唤作沈琉月,夫子打量了一番沈琉月,刚才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这会儿瞬间对上号了。
“沈少爷在书院里未曾与人发生过冲突,只不过…”夫子看了一眼沈琉月,眼里带了些为难,没在说下去。
“夫子但说无妨。”知道他怕得罪了自己,沈琉月宽慰了一句。
她这会儿哪有功夫于无关之人周旋些别的,她今日来,只不过想给弟弟讨个公道罢了,不然那些人还以为她弟弟是没人护着,是好欺负的不成?
“前些日子在沈少爷书里发现了…春宫图。”夫子犹豫了下才说出来了,话罢脸都红了,他一个读书人,何时看过这种东西了?
“春宫图?”沈琉月没忍住,反问了一句。
“…正是。”那夫子没想到沈琉月一个女子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将这话说出来,本来想教育上她几句,可一想到她的身份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册子不是我的。”
沈靖一张小脸都涨红了,扯了扯沈琉月的袖子,声音虽小,可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姐姐信你。”沈琉月舍不得逗他,直截了当的说道,况且她还真不信她这小古板一样的弟弟会私下看那种书。
见沈琉月回答的毫不犹豫,眼里也真切得很,沈靖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抓着沈琉月衣袖的手还是没松开。
沈琉月知道他没安全感,也不说他,任由他抓着了。
“夫子,正如琉月所说,琉月也不信那册子是我弟弟放在书里的,况且他要是真的想看了,怎么会蠢到将册子放在学堂里了?”沈琉月话糙理不糙,也不在乎自己的话让那夫子多震惊的,一字一句的说完了。
夫子张了张嘴,教育她的话到嘴边了不敢说出来,一张脸都涨红了,半晌才说了一句。
“…言之有理。”
得到这话沈琉月倒是满意了,换回了她来时的那个话题,“那夫子可否解释一下我弟弟的伤?”
“这个在下真的不知。”夫子有些憋屈,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如今丞相府的嫡子在他们书院被人伤了,这将他们书院置于何地了?伤了丞相府嫡子这罪名该谁担了?
夫子此时快要恨死伤了沈靖的人了。
沈琉月还想发作,却感觉沈靖又拽了拽自己。
心下有些明了了,这事儿应该是跟寒山书院没关系的,最起码这夫子是不知道的。沈琉月虽然不怕他,可也没道理得罪了他去。
“琉月知晓了,今日打扰夫子了,还望夫子恕罪。”沈琉月收了话题,回了一句。
“沈姑娘言重了。”夫子回道。
“琉月还有事,便先行告退。”沈琉月可没时间耽误在这儿,既然与他无关,沈琉月也没道理继续待着这儿,当下便说了告退。
“沈姑娘慢走。”
看见沈琉月走了夫子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沈琉月的印象是挺好的,她的弟弟受伤了,若是她真的想发作寒山书院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可她并未以权势压人,就算是心中有气,也并未发作到他的身上,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怪不得当今圣上会钦定这样的人为七贤王妃,她值得。
沈琉月倒是不知道她来了这么一趟竟给人这么好的印象,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很是重视。
毕竟世人万千,一百个人眼中会有一百个她,统一不了,便是不在乎了。
沈琉月和沈靖一出去便碰上了江眠。
江眠本来是在屋子里待着打算发霉的,不过有人说沈靖来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