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凛跟布杰特两人在树林子里四处转悠了大半天，发现了十多个造型一致的土陶罐。每一个土陶罐里面都装着爬虫毒物的尸体，而且每一个罐子里都只有一种爬虫毒物。
每一个罐子里的毒虫尸体大约都不多于五十只，并且没有任何一个罐子里的爬虫毒物是重复的。根据里面残存的尸体，方凛只能推测出这是按照一定规律。
把抓来的爬虫毒物扔进土陶罐密封三天，让它们互相残杀啃噬之后，再埋入地下的用于祭阵。随手找了一根细长的小木棍，在罐子里搅了搅，发现里面根据毒虫的不同种类，还配上了不同的毒草药。
“啧，真是太没有美感了。”
布杰特站在老远的地方，遥望观察着方凛的举动。他瘪了瘪嘴，按耐下反胃的感觉。身为拥有着世界上少有的灵敏嗅觉以及味觉的他，即使离得这么远，也依旧可以察觉到空气中浓浓的腐臭味。
布杰特甚至觉得，他就是站在一锅腐烂的肉堆里面的，连他自己都快要开始腐烂了。
“四十九聚炼蛊术。”说着，方凛的眼神暗了下来。“真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会这种炼蛊术。”
“那是什么？蛊毒吗？”远远听到方凛的自言自语，听力堪比“顺风耳”的布杰特好奇地开口问道。一开口，布杰特觉得自己仿佛吞下了一大口腐臭的食物，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不，严格来说并不是蛊毒。这只是一种极其阴险的方法，是用来炼制邪灵蛊的一种辅助性的咒术，也可以说这是一种聚集能量用的咒术。通过这个阵炼出来的毒物，比一般的蛊炼出来的毒物更加凶残邪恶几倍。”
方凛一边把那些东西都堆在一起并翻手结印，一边解释着。
“你看这里有四十九个土陶罐，虽然这个咒术并不是以四十九为佳数，但是可以通过土陶罐里面的虫子尸体判断土陶罐的个数。这里的每一种毒虫的尸体数量都没有超过五十，我可以据此断定，施术者所选择的是四十九这个数字。”
“为什么明明叫做四十九聚炼蛊术，却并不一定是四十九为限？你们这些东方术士真麻烦，心眼到底长了几个啊？”用袖子捂住鼻子，布杰特非常不爽地抱怨着。
“不管几次跟你们这些东方术士打交道，都令人觉得烦躁。明明一样的东西，却叫做不同的名字。明明不同的东西，却有着相同的名字。真是要命！”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具体的数字限制，但是我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这单纯只是因为当初的创立者，用了整整四十九天才使得完成这个咒术，所以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方凛拿出几张符纸，咬破自己的食指，按在一个红色的盒子里。用自己的血，混进上好的朱砂，在纸上画着咒语。
“居然这样……这样真的好么？”
布杰特听了方凛的介绍，一脸无语。这么邪恶的咒术，居然是这样被命名的，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不过仔细想想，一直以来接触到的各种奇门异术，好像都是差不多的取名风格。
“只能说东方术士里面，能有一定成就的人，都不是高雅的人，取个名字都这么难听。”
“别去纠结那些名字，这个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取名无能者想出来的。而且我不觉得就凭你的资质，也能欣赏东方术士的高雅。”
方凛冷哼一声，难道布杰特以为他就听不到他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吗？继续做着毁掉那些土陶罐的准备工作。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布杰特很聪明的转换话题，不然方凛很可能会一个土陶罐给他砸过去。
“总之只要能弄清楚这个咒术的关键，也就是一共有多少个土陶罐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都比较简单。”方凛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不是都已经弄清楚了嘛，交给你了！我绝对不要靠近那堆破烂！”布杰特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坚决不会靠近那些腐臭物的。
“这个咒术虽然很邪门，但是却很简单就能破解。只要找到两三个土陶罐，仔细检查下里面的毒虫尸体，就能推出一共有多少个土陶罐。根据不同土陶罐里的那些残存的尸体状态，还能推出被埋在地下的先后顺序。”
说到这里，方凛拿出一张纸跟一支笔，在纸上画着大概的树林地图。并且标注了之前找到符纸及道具的地方，以及刚刚找到的那些土陶罐的地方。
“我们最开始找到的土陶罐是在这里，以及这里。”
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特殊的地点。
“这个咒术就是以这几个点为主轴进行布阵的，而这个点正好跟六位畸煞屠阳阵的这里相连。”根据自己的记忆，方凛在地图上大致画出了有六层的六位畸煞屠阳阵。
“难怪你这么快就找完了，他居然将这个咒术融进阵法里。”
布杰特看到方凛拿出纸笔就好奇地靠了过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非常靠近“那堆破烂”了。
方凛看到后，嘴角勾了勾，故意暗中施法，加重了一点腐烂的味道。这对他倒是不影响，但是对于布杰特那种五觉都很灵敏的人来说，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这不是因为施术者的智商不够用，而是距离问题。六位畸煞屠阳阵的作用范围跟距离成反比，离得越远越难以充分吸收阵的威力。”
方凛心情略愉快地戳了戳地图上的几个点后，继续说道。“尤其是这几个位置，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个阵么？”布杰特双手重叠，死劲儿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完全不介意将自己就这样捂死，也要再凑近一点去看方凛的地图。虽然明白后者绝对是故意在折腾自己，但是没办法啊，好奇害死猫啊~
“确实没见过，不过我见过这个咒术。尤其是这几个位置上都有土陶罐，更加证明这就是我曾经见过的那种四十九聚炼蛊术。”
看到布杰特在一旁难过的死劲儿地瞪着自己，方凛难得好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我说过了，这个咒术虽然简单但是却很特别，不仅是数字上的随意性，土陶罐的摆放位置也具有一定的随意性。”
用右手中指向上推了推眼镜架，方凛解释着。
“虽然这个咒术的随意性很高，但这毕竟是根据炼制蛊毒的方法而制成的，本质上还是必须遵守炼制蛊毒的基本原则。比如时间和空间的搭配，在这里就是指的埋下土陶罐的时间以及地点，这两者是必须相配合的。”
“也就是说只要掌握了时间地点，就可以破解这个咒术了？”耳边传来布杰特瓮声瓮气地声音，方凛在心底略略觉得好笑。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关键就在于这并不是真正的蛊毒。所以不用进行复杂的解药炼制，或是急急忙忙地想办法解除。这种咒术一般分为三个时期，大致上就是月初，月中和月末。每一个时间段为十天，不管你什么时候开始进行都无所谓，但是间隔的时间必须固定。其实应该说这种咒术最少要分为三个周期，但事实上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隔一天埋一个。”
方凛随手拿起一个土陶罐翻了翻，拿给布杰特看，完全无视他一脸要吐的表情。
“基本上我可以推定，施术者是在每月的第六天埋下的土陶罐。他大概将一个月分为了四个时间段，间隔大约就是一周的时间，正好跟他的蛊术在时间上完美搭配。”
“喂，你确定真的是这样吗？这么随意的咒术，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布杰特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也不是第一次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种方式可以这般的随意。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有着自己的为人处世的规矩。相对应的他们的法术等，也具有这样的规矩。
“这个其实也是一个辅助性的咒术，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这一点上也能理解。”
方凛放下土陶罐，解释道。
“而且就是因为这种咒术的发明者太恶名昭彰，被正邪两道所不耻。再加上它只是一种辅助性的咒术，依附性极强，只能用于特殊的咒术，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修练了。所以我也没想到这种咒术还存在在这个世间，而且居然会在这里见到。”
“所以施术者这么大费周章的又是下咒，又是摆阵的，到底是想要炼制什么样的蛊毒啊？”实在忍无可忍的布杰特，又回到他之前所站的那个地方，远远地问道。
“我想，大概是为了魂晶吧。”方凛语气有些微妙地猜测着。
“魂晶？喂喂，不是吧？那东西跟蛊毒什么的，完全不沾边啊！”布杰特一愣，随即便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方凛。
“你还好么？你没疯吧？”
魂晶就跟特别提炼的盐晶一样，是最纯净之物，拥有非常大的力量。但是这种东西却是无价无市的宝贝，要知道越是美好的事情，就越可能是在经历过残酷的考验后才诞生的。
不管是从它的制作方式，还是制作过程来说，魂晶都饱含了一般人难以接受的残忍。
“除非你能给我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双手一摊，方凛随手一挥便收好了纸笔。他站起身看着地上已经做好销毁的准备工作的那堆东西，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开始默默地诵念咒文。
两手缓缓抬起，悬浮在身体两侧，与身体成九十度直角，与地面平行。掌心向下，流动着的银白色灵力仿佛雾气一般缓缓渗出，向下滑落。
布杰特内心复杂地看着方凛销毁那堆东西，即使他可以理解神佛鬼怪无国界这件事，但是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施术者可以用东方的咒术，得到只有西方独特的法师才能制成的魂晶。
这么夸张的“跨行”行为，简直就跟开了外挂一样。
不，这不是单纯的开外挂，这简直就是强行改写程序之后，再开挂的无敌模式啊！令人觉得惊奇的同时，也令人觉得恶心。
两人各怀心事的处理完树林里的混合阵法之后，一身灰扑扑的往回走去。除了树林才发现外面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闲闲地飘着几朵白云。
看了看时间，基本过了下午茶的时间了。等方凛他们到了别墅洗完澡，换好干净的衣物之后，柏烨也跟洛琛二人回到了别墅。
趁着柏烨去房间找东西的间隙，洛琛急急地拉着方凛走到沙发边，离楼道最远的地方。他说他通过店里的高级情报员斯魅了解到，包括这个山头在内的好几处山区，都是属于柏家的。
柏家别墅大约是三年前开始修建的，因为之前的老祖屋几乎完全坍塌成碎片。可以说除了地基无一完好，老一辈人心痛老祖屋被毁。
几番思量之后，最终决定在原有的地基上建一栋新的房屋。新建房屋的负责人，是柏南峰的大哥柏南楚。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三年前，柏南楚亲自找名家手工制成的。
但是除了上等的檀木和红木，以及普通的桃木外，柏南楚又加了不少连老木匠都不认识的木料进去。柏南楚解释说，那都是原先的老祖屋所遗留下来的木材，舍不得丢弃云云。但是因为数量较少，只能凑合着用作楼梯扶手。
修好三层别墅之后，正要盖屋顶之际，一名旁系的人建议再加两层。在询问过那个旁系的理由后，柏南楚跟盖房的师傅商量了下，又征求到老一辈人的同意，这才加盖了那几套经济套房。
而且不知道斯魅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还查到那个旁系，就是那个去医院看望老将军的人。而那个将玉米小浓汤倒在老将军床上的小女孩，就是他的独生女。
顺便斯魅沿着洛琛给的线索，入侵了多家医院包括心理医院和精神医院等。发现出现类似梦境的人，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也就是柏家别墅修好之后没多久。
洛琛觉得这件事，给人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因此已经拜托斯魅着手调查那个旁系。
方凛站在沙发背后斜靠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在他的眼镜片上留下反光，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解决完柏家别墅修建的问题之后，有一件事情不得不立马着手进行处理。他微微叹了口气，方褚已经消失接近十二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