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大战的同时,西蜀也在大战。高仁厚平定杨师立的叛乱后,被封为剑南东川节度使。光启二年,高仁厚见国家糜烂如此,乃与郑君雄联和,据梓州,绝敬瑄。郑君雄时为遂州刺史,亦陷汉州,攻成都。
郑君雄在成都城外屡败陈敬瑄,陈敬瑄龟缩在成都城内不敢出来,郑君雄拼命在城外辱骂,陈敬瑄大怒,对众将领说:“谁能够砍掉郑君雄的脑袋,老子赏他黄金千两!”其部将李顺出列说:“郑君雄匹夫之勇,我早想收拾他了!”于是带兵出来逆战,君雄措手不及,被李顺三刀砍下马下。郑君雄死,陈敬瑄又发维州和茂州的羌军击高仁厚,高仁厚整天吃喝玩乐,以为郑君雄破陈敬瑄必矣,谁知道突然探子回报:“陈敬瑄倾其所有,同时发维州和茂州的羌军来击。”高仁厚大惊,领兵出战。两军对垒,李顺出马,怒对高仁厚说:“汝身为东川节度使,不思朝廷厚恩,反而暗中怂恿郑君雄谋反?”高仁厚怒说:“郑君雄造反是他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怂恿他。”李顺于是领兵冲杀,高仁厚奋力抵挡,突然维州和茂州的羌军从两侧杀到,高仁厚大败,被斩杀。陈敬瑄向朝廷报捷,朝廷令右卫大将军顾彦朗为东川节度使,同时封顾彦朗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镇守东川。
田令孜夹持僖宗出逃,得罪朝廷,陈敬瑄被流端州,陈敬瑄兵强马壮,拒不接受命令。会昭宗立,敬瑄更加拒诏,僖宗召敬瑄为左龙武统军,以宰相韦昭度代领节度。使者至,陈敬瑄使百姓遮道剺耳诉己功,且言铁券恕死。使者驰还。田令孜劝敬瑄说:“现在军阀已经四起,我以前表你为西川节度使就是给我们留后路,朝廷既然不信任我们了,我们就要做好准备募黄头军为自守计。”陈敬瑄于是出榜招募黄头军。
杨复光的义子杨守亮为山南节度使,镇兴元,王建为壁州刺史,杨守亮听闻王建雄猜多机略,尤畏建侵己,屡召之。王建,陈州项城人。王建年轻时是个无赖之徒,以杀牛、偷驴、贩卖私盐为业,被乡人称为“贼王八”。后来,王建犯罪入狱,狱吏见其容貌非常,乃偷偷放走,王建藏匿在武当山上,武当山僧人处洪遇到王建,见其体格健壮,指点他前去投军。王建于是到忠武军从军,后逐渐升为队将。王建不安其郡,乃众将商议说:“杨守亮屡次召我到兴元就是想镇压我,我一到兴元就会成为笼中鸟、翁中鳖。”王建的龙州司仓周庠建议说:“现在天下大乱,有兵马者称王称霸,我们不如招兵起事,这样才不会受制于人。”王建然之,令各将出去招兵买马,不多日,招募三千士兵,王建招合溪洞豪猾,又得兵众五千,于是顺嘉陵江袭击阆州(今四川阆中),并驱逐阆州刺史杨茂实,自称阆州防御使。王建在阆州继续在招兵买马,势力大张,牙将张虔裕、部将綦母谏对王建说:“欲成大事者首先重视人才,收拢民心。”王建于是网罗人才,善待百姓,守住大义的名份,复攻利州,刺史王珙弃城而去。
王建播剽二郡,所至杀掠,杨守亮不能制,朝廷乃封其为司徒。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初于关辅破黄巢时与王建相闻,每使人劳问,分货币军食以给之,故王建不侵梓、遂。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忧王建与顾彦朗联和对自己不利,谋于监军田令孜,田令孜说:“王八,吾子也,彼无他肠,作贼山南,实进退无归故也。吾驰咫尺之书,可以坐置麾下。”陈敬瑄大喜,即求令孜飞书招建。
王建看到田令孜的书信,大喜,遣使对顾彦朗说:“监军阿父遣信见招,我欲到成都省阿父,因依陈太师(陈敬瑄)得一大郡,是所愿也。”即之梓州见彦朗,顾彦朗对王建说:“汝要去西川我不反对,有荣华富贵你就高飞吧!”王建说:“我想暂时留家眷寄东川,不知道节度使是否愿意接纳?”顾彦朗说:“汉末汉末曹操将家属托孤徐州牧陶谦,陶谦却不能够照顾好曹操的家眷,你把家眷托付给我,我一定让他们毫发无损,你放心去吧。”王建深受感动,拜别父母和顾彦朗后选精甲三千扑成都。
王建行次鹿头关,陈敬瑄的谋士李义对敬瑄说:“王建,今之剧贼,鸱视狼顾,专谋人国邑,傥其即至,公以何等处之?彼建雄心,终不居人之下,公如以将校遇之,是养虎自贻其患也。”陈敬瑄惧,乃遣人止王建,仓促修缮城守。王建怒,遂据汉州,领轻兵至成都。陈敬瑄让之说:“若何为者,而犯吾疆理?”王建军吏报说:“阆州王司徒比寄东川顾彦朗,而军容太师使者继召,今复拒绝,何也?司徒不惜改辕而东,而北省太师,反为拒绝,虑顾梓州复相嫌间,谓我何心故也。使我来报,且欲寄食汉州,公勿复疑。”王建于是出兵四掠,陈敬瑄大怒,派大将李顺领兵出战,两军对垒,李顺出马,怒对王建说:“贼王八,既然敢出兵践踏我西川,你不想活了?”王建大怒说:“听说你力斩郑君雄和高仁厚,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赢我。”李顺大怒,舞起大刀就劈向王建,王建挺枪而迎,两人大战一百回合,王建大喊一声刺李顺于马下。
陈敬瑄听闻李顺战死,大惊,再派将士出战,敬瑄的将士屡败,王建尽取东川之众,设梯冲攻成都,陈敬瑄拼命死守,王建攻打成都三日,不克而退,复保汉州。月余,大剽蜀土,进逼彭州,彭州死守,王建百道攻之,陈敬瑄出兵来援,建解围,纵兵大掠,西川乃大乱。
王建军势日盛,复攻成都,陈敬瑄患之,顾彦朗亦惧侵己,乃下令在边界戒备。陈敬瑄上书朝廷说:“王建造反,请朝廷发兵讨之。”顾彦朗表请朝廷,言:“建作乱是陈敬瑄所逼,请朝廷择大臣为蜀帅,移敬瑄他镇,以平定四川叛乱”。昭宗乃诏宰臣韦昭度镇蜀,以代敬瑄。陈敬瑄不受代,昭宗怒,命顾彦朗、杨守亮讨之。
韦昭度持节来到西川,以王建为牙内都校,董其部兵,攻打陈敬瑄。韦昭度以部兵置行府,久攻成都不下,王建对昭度说:“相公兴数万之众,讨贼未效,饷运交不相属。近闻秦宗权灭亡以后,籓镇相噬,朝廷姑息不暇,与其劳师以事蛮方,不如从而赦之,且以兵威靖中原,是国之本也。相公盍归朝觐,与主上画之。”韦昭度持疑未决。王建阴令军士于行府门外擒昭度亲吏,脔割而食之,王建徐启韦昭度说:“盖军士乏食,以至于是耶!”韦昭度大惧,遂留符节与王建,即日东还。
韦昭度才出剑门,王建即严兵守门,不纳朝廷东师。月余,王建攻西川管内八州,所至响应,遂急攻成都,田令孜登城对王建说:“老夫与八哥相厚,太师陈敬瑄久以知闻,有何嫌恨,如是困我之甚耶!”王建说:“军容父子之恩,心何敢忘,但天子付以兵柄,太师孤绝朝廷故也。苟太师悉心改图,何福如之!”田令孜又说:“吾欲与八哥军中相款,如何?”王建说:“父子之义,何嫌也。”是夜,田令孜携蜀帅符印入王建军授建。王建泣谢说:“太师初心太过,致有今日相戾,既此推心,一切如旧。”
翌日,陈敬瑄启关迎建,以蜀帅让之,王建乃自称留后,上表朝廷陈其事。明年春,朝廷制王建授检校太傅、成都尹、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云南八国招抚等使。王建移陈敬瑄于雅州安置,仍以其子为刺史,既行,王建令人杀敬瑄于路,田令孜仍旧监军事。数月,王建安插在田令孜身边的亲信告令孜通书凤翔李茂贞,王建大怒,令把田令孜关进监狱,田令孜被活活饿死。
朱全忠方怒时溥通于孙儒,不从其言。及庞师古攻徐州,朱瑄出师来援,朱全忠令朱珍领军击朱瑄。朱珍领军来到濮州地界,朱瑄率军出迎,两军对垒,朱珍出马说:“好你个朱瑄,我们击时溥关你什么事,既然敢出兵相助。”朱瑄怒说:“朱全忠都要叫我一声兄长,你算什么东西?再说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何必自相残杀?”两人于是大战,朱珍的铁枪如梨花一样不断刺向朱瑄,朱瑄的宝剑却金光闪闪不断的抵挡,双方大战七十回合,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朱瑾突然领兵杀到,朱瑾一阵横击,朱珍大败,汴兵退三十里下寨。
朱珍大败后,怒斥副将李唐宾说:“本帅在和朱瑄大战,朱瑾突然领兵杀来,将军应该率兵抵挡住朱瑾。”李唐宾怒说:“朱瑾突然来袭,谁都想不到,你怎么怪我了?”两人于是不和。珍在军尝私迎其室于汴,而不先请,朱全忠疑之,密令唐宾察之,二将不相下,因而交诤。唐宾夜斩关还汴以诉,珍亦弃军单骑而至,朱全忠两惜之,故不罪,俾还于师。
朱全忠令大将庞师古为先锋,率大军讨伐时溥,庞师古率领大军来到清口,时溥大将刘知俊领兵出战,两军对垒,双方大骂,庞师古出马说:“徐州余孽,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东平郡王一到来,你们就完了!”刘知俊大怒说:“朱温三岁奴,欺负我徐州无人耶?”庞师古和刘知俊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汴军将领陈璠突然反戈,对着四周就是一阵狂杀,汴军大乱,庞师古立即回马,徐军趁势出击,汴军大败。
朱全忠至濠州东,闻前军失利于清口,下令退兵,诸军退至瞷河,无复队伍。朱全忠令大将牛存节遏后,牛存节率领诸将释骑步斗,诸军稍得济,牛存节收合所部并败兵共八千余人,至于淮涘,时不食已四日。牛存节训励部众,以御追寇,大败前来追赶的陈景瑜,朱全忠遂得旋师,牛存节因功封为亳州刺史。
其年冬,朱全忠命张归厚复伐徐,刘知俊安营扎寨于丰、萧之间,并且建了很多堡垒,张归厚带领骑兵冲击刘知俊的堡垒,张归厚乘徐垒如行坦途,徐州兵大惊,刘知俊与张归厚大战,张归厚健捷勇猛,刘知俊不敌,大败,退守三十里。张归厚以偏师径进,至九里山下与刘知俊兵遇。时叛将陈璠在刘知俊阵中,张归厚忽见之,因瞋目大骂,单马直往,期于必取,刘知俊飞矢中张归厚左目,张归厚捂目而退;陈璠想率兵追击张归厚,刘知俊止之,说:“张归厚勇猛,并且已经受了伤,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让其去吧”。
刘知俊屡败汴师,威望大增,深受时溥所猜忌。刘知俊怕被时溥所杀,问计左右,左右亲信对刘知俊说:“时溥乃小人,公为其出生入死还受到其妒忌,朱温势大,不如投靠之。”刘知俊然之,乃率所部二千人投奔朱温,朱温听说刘知俊到来,大喜,任命其为先锋。刘知俊对朱温说:“倾心来投,无以为报,愿杀敌立功。”朱温壮之,令其与庞师古攻时溥,刘知俊披甲上马,轮剑入敌,勇冠诸将,徐州兵大败。朱温又命把左右义胜两军配属给知俊,任命其为左开道指挥使,当时人谓之“刘开道”。
时溥恨刘知俊投靠朱温,出兵暴朱温的家乡砀山县,朱温遣长子朱友裕以兵袭之,败徐军三千余众,获沙陀援军石君和等三十人,斩于宿州城下。时朱瑾领兗、郓之众,为徐戎外援,阵于彭门南石佛山下。朱友裕令朱珍在左葛从周在右,纵兵击之,斩获甚众,瑾领残党深夜遁。葛从周想领兵追赶,朱友裕对葛从周说:“伐徐为重,穷寇莫追!”时都虞候朱友恭也在军中,见朱友裕不乘胜追击,立即羽书闻于朱温,诬友裕按兵不追贼,朱温见书大怒,因驿骑传符,令裨将庞师古代友裕为帅,仍令按劾其事。会使人误致书于友裕,友裕惧,遂以数骑遁于山中。
景福元年冬,朱全忠怒朱瑾出兵救徐,乃命养子朱友恭率朱珍和葛从周侵曹伐濮,以惩其奸。朱友裕领军渡济,前锋朱珍和葛从周攻曹州,朱瑄、朱瑾率军来援,濮州援军还没赶到,曹州城已被朱珍和葛从周攻破,刺史丘宏礼被掳。朱珍和葛从周与朱瑄、朱瑾大军相遇于临濮之刘桥,葛从周对朱珍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于是立即率军发起攻击,朱珍在后跟进,朱瑄、朱瑾被杀个措手不及,很多士兵落水,敌军被杀数万人,朱瑄、朱瑾仅以身免,朱珍和葛从周擒敌军都将邹务卿已下五十人,遂移兵围濮州。
是月,朱全忠亲帅骑数千巡师于濮上,朱友裕徙栅,与朱全忠相差十里。朱瑄、朱瑾率领大军杀到,朱全忠亟登道左高阜以观之,命张归厚领所部突子马直突之。张归厚率领骑兵出没二十余合,兗、郓军大败将北,而郓州援军云至,朱瑾见朱温在高阜,立即率领援军向高阜杀来,张归厚即缀贼苦战,大叫说:“贼众,王先还!”朱温以数十骑还营。张归厚左右驰射,敌骑应声落马,贼骑千百,披靡而退。朱瑾向前,一箭射中张归厚所乘战马,战马中矢而踣,张归厚乃持槊渐退,贼骑再次杀来,张归厚步斗。朱全忠回到至寨中,急命健将张筠、刘儒率领飞骑来救,张筠忧虑的对刘儒说:“贼军势大,张归厚一定战殁了!”。两人赶到之时,张归厚身中二十余箭,尚复拒战,张筠、刘儒领兵力战,朱瑾解乃归。张筠和刘儒把张归厚载回军营,朱全忠见之,抚张归厚背泣下,说:“得归厚身全,纵广丧戎马,何足计乎!”朱全忠令张归霸守曹州,下令班师,张归厚伤卧在床行动不便,朱温便令士兵肩舁其床归汴,朱全忠对张归霸每天都慰问,恩旨甚厚,寻迁张归霸中军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