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面面相觑一眼,仍有人不知死活的模样,上来便是一拱手,还想说话,崔承直接拦住,“天下到底是朕的天下,祖制也是朕的祖宗们制的,朕说没问题,自然就是没问题。”
他的身体向前倾了倾,眼睛微微眯着,“若有人一味要闹,大节下闹朕的不愉快,朕也不会再给面子。”
一番话说到最后,尽是威胁之意,当即有大臣神色一凝,虽然愤愤,却知道崔承暴戾起来的可怖之处,惦记着家中老小,不敢再多说什么。
至于各路王爷,如南安王这样的,手握兵权,也怕冒了尖后,被崔承惦记着“功高震主”,不敢多言,没权的闲散宗亲则是平常闭嘴闭惯了,更不敢念叨什么。
场内一时寂静。
崔承心中好不得意,握着苏然柔弱无骨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苏然则傲然睨着全场,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看看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就在崔承已经打算宣人上菜时,宁如杉看得眼前衣袂闪过,沈信已经大步而出,立在殿中。
他是如玉的君子,堂堂站在那里,形貌上便吸引了诸多宫人的目光,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捡起了很多言官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的话头,躬身拱手,就是一篇话。
“皇上家事,原不容臣置喙,然大行皇后薨逝不过数月,中宫之位尚且空悬,苏贵妃便敢对大行皇后如此大不敬,实在令天下人瞠目结舌!恐怕在天下人心中,贵妃娘娘还没到穿上这件衣衫的时候。”
南安王一看急了,快步走到儿子身边,拱手道:“圣上容禀,信儿少出王府,尚缺历练,不知在这大殿之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请皇上恕罪。”
宁如杉和其他几个女婢身为南安王府的人,自然也要走过去,与两位主子一同行礼垂首。
当然,她的心中十分快意,沈信的话句句说到心坎上,果然还是最懂自己的男人。
沈信却不容大殿上的人反应,也不给自己的父亲喘息的时间,直接又道:“大行皇后在世之时,行为节俭,朴素端庄,体恤民情,从不会有这样衣着奢华,浪费无端的行径,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莫不称颂。”
“如今苏贵妃娘娘权领六宫,奢靡铺张,不体民情,不惜百姓,其罪一;不敬先皇后,逾越规矩,其罪二。臣请圣上降罪苏贵妃,以儆效尤,以抚民心!”
崔承的脸一下就黑了,刚要说话,有言官痛哭流涕地站了出来,哭天呐喊地道:“皇上,眼下京城外饿殍遍野,流民瘦骨嶙峋,小儿嗷嗷待哺,苏贵妃却如此奢华,臣心痛不已,求皇上降罪苏贵妃!”
有一就有二,这劝谏的话一旦开了个口子,言官们就开始争先恐后,有些人是真的胸怀社稷天下,为了天灾人祸食不安寝,有些人则是抱着名留青史的决心,想着即便是为着劝谏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皇上,臣等一片忠心为皇上啊,请皇上听臣等一言,臣愿长跪不起,只求皇上明白臣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