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便再度皱眉,轻声道:“这样冷,回去后别一下烤火,忽冷忽热最容易生病,先缓一缓,再坐到炉火边,知道么?”
他甚少有这样关心人的时候,宁如杉低着头,小声说:“是,世子,奴婢知道了。”
回屋的路上,沈信在前边儿急速走着,宁如杉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世子是为着奴婢才……”
话未说完,沈信直白驳道:“和你没什么关系,不必瞎想。”
宁如杉顿了顿,道:“世子,奴婢还没说完,世子就接了话,莫非世子心中的念头,也是奴婢心中想的吗?”
沈信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模样很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脸上竟有些热热的,半晌才“哼”了一声,恼火道:“今天不必你伺候了,自去休息吧。”
吱呀的门在宁如杉面前重重关上,宁如杉却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的孩子气,显露的时候可真不太多呢。
然而不论两个人心中怎么甜,第二天南安王府的两位主人,以及宫宴上跟着去的婢女,都要穿戴妥当,入宫请罪,以示郑重。
沈德晟一路上都在千叮咛万嘱咐,说到了宫里,千万不可乱说话,低着头,认着错,任凭皇上和贵妃如何出气,都由得他们,脸上也不能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沈信心中自然是并不服气,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是为着这一行人安全回去,为着喜月不跟着自己再度受罚,也要忍这个辱。
皇宫内气象森严,往来宫人大气儿也不敢出,宁如杉心里明白,苏然最好面子,好不容易挣到了这个位置上,一定要显出她治理六宫的能干。
巍峨的红墙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宁如杉忽然就想,当初自己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崔承这种人,这宫里连大片天空都看不到的日子,可有什么好的。
沈德晟则是一直有些忐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请教这位公公,圣上与贵妃娘娘今日心情如何?”
前面引路的小太监微微躬了躬身,道:“回王爷的话,奴才不敢随意揣测圣意。”
左问右问,又偷偷往人手上塞了大笔银子,小太监除了一句“奴才过来时圣上与贵妃娘娘倒是有说有笑的”,其余什么也没透露。
不过既然能说笑,显然也不会太为难自家,沈德晟到底舒了口气。
然而他不知道,苏然昨晚就记恨上了沈信,凭她狭窄的胸怀,今日已经萌生了要沈信性命的想法。
与崔承说笑之前,苏然心生毒计,劝了这样一篇话。
“沈信的态度,多半也是沈德晟的态度,南安王府一直手握兵权,如今对皇室如此不敬,多半早就对皇上您心怀怨怼,万一哪天骤然起事,皇上该如何自处?”
崔承沉吟片刻,搂过她道:“爱妃怕是想多了,沈德晟是忠心之人,对朕向来俯首称臣。”
苏然戚戚然,只差没有抹眼泪,“不是臣妾想多,实在是昨儿沈信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令人害怕。他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先皇后说话,若是知道先皇后死因……恐怕真会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