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绝代英豪,到最终也不过是一杯黄土罢了!”
御书房中,李信合上手中的信报,脸色却是挂起了一抹复杂。傅青主看了一眼正在感慨的李信,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疑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吾王如此慨叹?”
顺手将手中的信报扔给傅青主,李信叹了一口气道:“萧得里特死了!不,应该说他终于死了!”听到这个名字,傅青主摸着信报的手便是一顿。萧得里特是何人他清楚的很,但是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感觉到惊愕。
萧得里特执掌北魏大政多年,其中太宗皇帝北伐便是败在了他的手中。虽是权臣,但是却无一丝出格之事。当然,这个标准只是相对于胡人而言,再汉人的眼中,只要是权臣那基本上都是罪无可恕的主。
只是,且不论萧得里特名声如何,手段如何,但是在这一个天下棋局之中,这位却是一位举足轻重的棋手,下棋人!而现在,这一个下棋人却是死去了,如同青烟一般,轻飘飘的散去了,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也没有一丝波澜。
李信拍着窗柩,神色之中不禁是多出了几缕落寞。望着西边的残阳,李信忽然开口:“首相,你说,这皇帝坐着有甚个意思。拥有万里疆土,拥有了天下美人,可是到最后,埋骨的地方可不就是那么一小块吗?”说着,李信比划了一个骨灰坛的大小。
傅青主看着眼前的李信,低语道:“陛下必定千秋万代。”话未说完,便被李信阻断。
“你我是聪明人,都知道这一句千秋万代只是虚言。尽管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国若是有了永恒之君的话,只怕也是取乱之源。”
“这……”
话说到这里,傅青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毕竟,李信说的非常有道理。可是他若是承认的话,那无疑就是在证明一些危险的东西。顿了顿,再顿了顿,傅青主看着眼前暮气已显的年轻人,轻声道:“陛下如今春秋正盛,便如初升之阳,这些许的问题实在是无有必要。”
“这不是有必要无必要的问题,而是一个真相罢了!”说到这里,李信张口讼出了一首道偈: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歌诀悠悠,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迟暮之气。傅青主张张嘴,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李信的神情并无一丝颓废,只得闷闷的止住了心中的话语。
李信转身,坐在御座上,神色之中换回了原先的模样。看着傅青主有些担忧的模样,李信洒然开口:“首相担心个什么劲,某家不过是发一下牢骚罢了。这人世太短,苦衷却是很多。即便是王侯将相,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如意的心思!”
说着,李信露出一抹神往之色,就向着傅青主问道:“傅相,你觉得这个世界有多大呢?”傅青主一愣,他觉得今天的李信十分不对劲。可是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他还偏偏说不出来。只是君王的问话他却是不得不回答,闷了半晌之后:“我听说海外尚有大洲,其中居民与中华之地不同,礼仪风尚皆是两类。只是却论于蒙昧,比不得我中原繁华富硕。”
李信笑了,像一只计谋得逞的狐狸。
“不知道傅相对于河套一地的千里沃土怎么看?”君臣二人闲聊了半晌,终于算是把话题牵回了正题。
“河套吗…”傅青主捻了捻颌下的胡须,神色之中露出了几许沉凝,而后开口道:“臣听闻过一句话,若是用于河套之地,当是最合适不过。”
“什么话?”李信好奇。
“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响彻,李信面容不变,显然是对于这句话已经有了准备。其实,在后世的时候,对于这样的话语很多。所以李信并不意外,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大夫而言,能够有这样的见解只怕也是不易了。
不理心中的遐思,李信径直开口:“我欲将河套重归我大夏治下,不知道傅相觉得如何?”傅青主看了一眼满是战争热情的李信,心中不禁是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一位会消沉,开什么玩笑,你家消沉的人转眼间就能够兴起一场战争吗?
思索了一下大夏如今的仓储银钱军资,傅青主缓缓开口:“陛下的意思是欲要北魏开战了!”
“开战?!”李信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摆了摆手:“不,不,不至于如此。”傅青主看了李信一副如此惫懒的模样,心中不禁是升起了一股火气,下意识间声音抬高了几分:“陛下!”
“在在,我听着呢?”
李信仍旧是一副懒散的模样,顿时让傅青主升起了一抹无力感。有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笨蛋!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思绪,傅青主开口道:“陛下,北魏将全国划分五道,分为中京,上京,西京,南京,东京五道。五道之中上京为帝都,其余四都为陪都。而四都之中,有以着西京道的地位最是尊贵。这个缘由,想来陛下是知道的。”
“嗯嗯,知道,知道!”李信头点的好像是小鸡吃米。崇宁元年的时候北魏举国入侵,在河北河东两地的战场上,可以说是尸山血海,尸骸横陈。也正是因为着北魏的入侵,困顿蜀地的李信才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并且从锁龙之局的蜀地跳了出去。开始了日后大夏南征北战,天下无敌的第一步。他怎么会不记得,可以说,若是没有这一次战争的话,他李某人今天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场景呢?
北魏入侵,北魏战败,作为在这一场战争中牟利最大的两人,萧得里特,李信可以说是神交已久。甚至,早在开皇元年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北国的来信。其中写信的人正是以着萧二作为名字,在信末尾的时候萧二还热情的请李信前往北魏做客。当然,有来有往,李信也回信的时候也邀请萧二来长安城里坐一坐。
信封之中的词句很是讲究,也很是热络。但是里面却是包含着只有当事人能够看的清楚的恶毒诅咒,若是普通的魏人,来到长安也就是来了。毕竟,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是对于萧得里特和李信而言,却已经全然不是这种意思。
两人一个权臣,一个帝王,可以说手底下都有一个国家的人。而这种地位的人永远都是以着稳定为重要,去到别人那里做客什么简直不要太搞笑。李信与萧得里特相见从来都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其中一人将另外一人抓住,而后绑缚京畿的日子能够见着,其他的时候根本就是见不着。所以,在那一封信中,熔铸了李信和萧得里特两人最恶毒的诅咒!
傅青主看着李信,开口道:“河套属西京大同府治下,其下有军州九,丰州,云内州,宁边州,奉圣州,蔚州,应州,朔州,东胜州,金肃州。每一座军州皆是控弦之士数万,虽然我大夏强盛,但是贸然与北魏放对的话,只怕是损伤不小。”
李心看着傅青主说完,而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道:“傅相所说的自然是有着道理,但是孤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只因为现如今乃是我大夏的最好机会,除了这一次以后,将再也不会有与这样一同的机会!不,或许也是有的,但是孤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等下一个机会了!”
“因为,萧得里特只有一个,他也只能死一次。”
李信的话语斩钉截铁,傅青主心中一动,脸色变换了半晌,而后看着李信幽幽道:“陛下早就想好了,还是才想好?”李信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早就想好了怎么样,才想好又怎么样?不还都是一样的结果吗?萧得里特死了,但是他引发的后遗症却还是存在!”
听着李信的回答,傅青主面上已经是一副感慨之色。“是啊!都是一样的结果!”
萧得里特是北魏太师,是权臣,是执掌了北魏近四十年的枭雄。且不论他个人的品德与行为,但是能够以一人之力将一个国家压服了整整四十年则是毫无疑问的说明了萧得里特的本事。在萧得里特秉政期间,固然会有一些野心勃勃之辈跳出来搞事,然后被他杀掉,但是那些人都只不过是货真价实的蠢货而已!真正的野心家早就是改换了名头潜伏进了萧太师阵营之中,并且随着时间流转,潜伏的越发深远。
固然,萧得里特就是一个暴君,他统治了四十年的北魏,使得众多的贵族世阀只能期期艾艾的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但是,还有一件事是需要说明的,那就是萧得里特在扮演暴君的同时,也成为了秩序与安定的维护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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