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瑜出院后,荣音就陪她一起搬回了冯公馆。
除了早先约好的几个手术,剩下的时间荣音都匀给了婉瑜,每天和冯妈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婉瑜把身子补回来。
婉瑜回到熟悉的地方,心情也跟着好转许多,看得出她也想要尽快恢复身子,因此十分配合,努力吃饭,努力睡觉,闲暇之余看看报纸。
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比较引人注意的是颖军少帅、汪家六少回国的消息。
作为京津四公子之一,这位汪家六少的名气和段寒霆有的一拼,同样是少帅,也同样是军人,不同的是段寒霆一向神秘低调,汪拙言则高调张扬。
汪家六少在去读军校之前,是位出了名的浪子,恶名昭彰,臭名远扬。
这位少爷仗着一副好皮囊,据说上学的时候就左拥右抱,裤下之臣无数,神奇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每一个和他交往过的女孩子都是和平分手,且无一人继续歪缠,这少爷则更是潇洒,交往过的女朋友下次再见面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惹的好几位小姐在宴会上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就这样出了名。
即便如此,想要嫁给汪拙言的女子还是能从北平排到天津,大概都在期待浪子回头金不换,以为自己会是收服汪帅的最后一个女人。
婉瑜吃着香蕉,看着报纸不由笑出声来。
荣音端着药走进来之时就看到她的笑容,还是发自内心的笑,不免惊讶,随即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太逗了,现在报纸可能生怕卖不出去,什么样的标题都起的出来。”
婉瑜把报纸拿起来给荣音看。
“把药喝了。”
荣音把药递给她,随手将报纸拿过来,打开一看,标题上写着,“谁会是收服浪子的女人”,底下配着颖军少帅汪拙言的照片和他的风.流韵事。
她也跟着笑了一下,婉瑜喝完药圆圆的脸蛋立刻变成皱巴巴的模样,赶紧咬一口香蕉缓解一下嘴里的苦味。
看着婉瑜习惯性的小动作,荣音眼前一阵恍惚,总有种两个人还在闺阁时期,没有嫁人的感觉,多么美好的青春岁月,却再也回不去了。
“别的不说,这汪拙言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难怪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汪拙言是那种典型的美男子长相,浓眉大眼,眼窝很深,双眼皮深深一道,凌厉又漂亮,还有四分之一的混血,他生母是半个德国人。
汪大帅也是位浪子,妻妾如云,闺女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却是不多,早些年夭折了一个儿子,汪拙言这位六少便成了老汪家的独苗,也成为继承者。
荣音想起那天在医院,段寒霆和汪拙言对立的一幕,想到他们会在战场上相遇,龙争虎斗,都觉得头皮发紧。
“好看吗?还行吧,反正比段寒江……”
一个“帅”字生生夭折在嘴里,婉瑜脸上的笑也顿时敛了下来,默默把最后一口香蕉吞进了嘴里,看着窗外落日的余晖。
真奇怪,明明已经被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脱口而出他的名字,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荣音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唤了她一声。
“我没事。”
婉瑜回头看着她,唇角扯出淡淡微笑,“我只是还需要时间来斩断过去而已,毕竟,我和他,从上学的时候就认识,这么多年的记忆,不好忘。”
“别太勉强自己。”
荣音劝她,“伤口的愈合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总得有一个过程,顺其自然就好。”
“我明白。”
婉瑜点点头,垂下眼帘,“其实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呢?男人的心,比天气变得还快,追求你的时候恨不得天天跪在脚边伺候你,一天说上几万遍我爱你,得到了之后便是完全另外一副模样了。你知道吗阿音,嫁给段寒江之后,好多个夜晚,我看着醉得跟鬼一样的男人,都在想,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荣音听着婉瑜的话,很是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结婚之后婉瑜就被迫留起了长发,现在头发几乎和她一样长了。
“夫妻不就是这样吗,白头偕老的多,恩爱如初的少。”
婉瑜抬起头看着她,“那你和段寒霆呢?你们成婚的时间比我们早,感情却一直都很好,虽然难免有一些小摩擦,但段寒霆是真的疼你。”
“我们才结婚多久,说白头偕老未免太早了。”
荣音淡淡道:“谁家的日子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段寒霆对我是真的很好,我惜福。他待我好,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也盼着他能够珍惜我。”
相爱容易相守难,爱情和婚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话题。
真要细论起来,婉瑜和段寒江认识的时间更久,相识于微时,又是从亲近的朋友转化为情侣的,按理来说情谊比她和段寒霆会更浓才对。
可架不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段寒江是个花花公子,以前就没少交女朋友,再加上被五夫人保护得太好,段寒霆又罩着他,时不时帮他擦屁.股,一直以来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智上并不成熟,之前生意上的事情,荣音就想要磨练一下他,结果差点因此得罪了五夫人,还和段寒霆闹得不是很愉快。
后来她索性不管了,何必去当那个恶人。
但也由那件事她看得出来,段寒江还是孩子心性,性子浮躁,遇事容易冲动,缺少判断力,需要有人在旁边时不时提醒督促着他。
可婉瑜却不是一个能够督促他的人,她天性活泼、自由,将心比心不愿意束缚别人,所以婚后日子她过的再憋屈,也不愿意要求段寒江在家陪她。
说白了,这两个人的性格很相似,都是崇尚浪漫、热爱自由的人士,喜欢追求刺激,他们结合在一起过日子,若是只有两个人,磕磕绊绊、吵吵闹闹地过或许也会很幸福,但偏又和长辈住在一起,五夫人爱子,她能宠着儿子,却不会宠儿媳妇,条条框框拘束着婉瑜,反而让小两口的心渐行渐远。
荣音庆幸自己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婆婆,给予他们充分的自由空间,平素都不怎么管他们的事情,若两个人真的闹了矛盾,她也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地骂段寒霆,逼着他跟自己道歉,私下里再跟她掰扯一些道理,让她知道她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有时候也会罚她骂她,却让她知道她是为她好,从而真心敬服。
“我和段寒江,反正就这样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婉瑜心头虽然依旧刺痛,但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有些事情可以原谅,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绝不能原谅。
她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轻叹一口气,“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把头发留的这么长,有时候对着镜子我都不敢认自己,婚姻真是将我变得面目全非。”
“跟婚姻无关,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早晚会遇到的。”
荣音轻声道。
婉瑜苦笑着摇摇头,“我是不敢再尝试了,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做什么少奶奶,也不想再成为什么冯氏,我是冯婉瑜,我只做我自己。”
荣音重重点头,“冯婉瑜,就是独一无二的,最棒的!”
“我让妈请了鞠师傅来家里做头发。斩断青丝,恢复原来那个冯小姐,蹉跎了一年时光,是时候该重出江湖了。”
荣音扬唇微笑,给予无限支持。
“阿音,你帮我约一下段寒江吧,是时候,跟他来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