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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真龙灵气(1 / 1)

()迷迷糊糊中,宁采臣一阵冷一阵热,有时全身象在火炉里焚烧,有时却象坠身冰窟,四股颤粟。意识清楚的时候,知道有人在喂药,失去知觉时,脑海则是一片空白,精神能深深地潜入了识海。

不知过了多少天,身上寒热交袭的次数慢慢减少,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知道燕红羽租车北行,过了长江。十叶道人陪坐在车上,他的伤势较轻,一路照顾宁采臣。

宁采臣连受大劫,脱出天牢时软骨散余根未绝,又连日赶路,埋下了风寒之症。林中一战,宁采臣受了般度的阴能重创,强行压制伤势,但对肌体修复极为不利,最后见金乔觉被人捋走,当场急气攻心,引动内伤外寒同时发作,终诱出一场大病。

这一场恶疾来势汹汹,宁采臣几日不醒人事,燕红羽四处求药,服了数剂药石后,又加他本体的阳能自发护住了识海,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身体受到病魔的摧残,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脸上胡须拉渣,沿路城池的官兵无人认得他是当朝的重犯,再加兵情吃紧,城防都对北来的人流检查严格,南来的就松懈一些,路上走了十几天,平安地到了万剑山庄。

万剑山庄历代崇武健身,内外交袭的恶症庄中有高明的医士见过,对症下药,助功疗伤双管齐下,风寒病症消退,宁采臣意识渐渐清醒,能运功疗伤。

庄中过了几日,听得庄内四处爆竹声声,方知是一年的除夕。

万剑山庄是一个家族性的门派,庄里大部成员都是原先第一代跟随开山庄主开山立业的后人,平日相处都是称兄道弟。今年燕老庄主没回山庄,燕惊虹精心安排下,除夕之夜后园中有戏班助兴,年青人大多在前院沙场中以武会友,自娱自乐,山庄里灯火通明,热闹了一晚。

若不是宁采臣身体不佳,热情好客的庄人才改拉道士上台演练,十叶道士左右躲不过,只好现了一套昆仑法术助兴,大伙儿送来阵阵喝彩,现场气氛颇为热闹,让几名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长夜将尽,晨曦未吐,万剑山庄一片宁静。

宁采臣早起练习,刚盘膝练了一遍,“唰唰!”院内传来练剑声,新年初一就有人练功?宁采臣好奇心大起,举手推开窗:青色的剑光上下盘绕,一片片地飞洒在庭院内,练剑者燕惊虹腾挪轻灵,剑势娇若游龙,姿式变化美妙,宁采臣暗愧不如。

燕惊虹演练是正宗剑术,宁采臣瞧了几眼,突然发觉:他的剑招中许多变化道理都似曾相识!就好象心里早有过同样的体会,全在燕惊虹的剑势中表现了出来。感觉隐隐约约地,似乎触手可及的存在,但又在看清的那一瞬变得模糊不清,犹如一团迷雾扰乱了方向。

宁采臣的学剑之道,是一套教了几天的流云斩开始,偶然从异能中得到的灵感,领悟到了剑道是自然与人合二为一的境界,是他在剑道最大的成就,超过了许多人历经一生也未能达到的境界。而他在剑道最差的一环是,很多时候他是无师自通,没有人告诉他一套真正完整的剑理。

每次临阵克敌的绝招大多是妙手偶得,如果那一刻没有灵感,只凭精神能的帮助,对付一般的高手游刃有余,但如果遇上般度级的对手,只要发现宁采臣的弱点,绝不会有这个机会留给他。宁采臣的剑道修行成长还差一盏指路明灯,只有靠双手摸索着前进,就象百川归海一样,虽然不知道那一条路可以到达,路上有曲曲折折的寻找,但最后的归宿只会流到大海里去。

剑势越舞越急,疾若寒涛掠地,刺似怒潮卷空,妙招纷呈而来。

宁采臣看到剑意相通处,顿觉豁然开朗,心中痛快之意无以言述,真欲连浮三大白!看到不明处,又皱眉苦思,捻断愁须。

“龙啸九天!”随着叱声清喝,燕惊虹腾空跃起三四丈,人随剑势飞旋,一身青衣疾化为蒙蒙青影。

突地,剑光青影中一片紫气大盛,仿佛一朵祥云翻涌,霍然现出一只昂首翘尾,头角峥嵘的五爪金龙,凌空盘旋飞舞,映着初升的阳光,鳞甲张扬,金黄耀眼。

云隙青光灼灼,金龙爪牙狞恶,湛光剑骤然长鸣,刹那间剑势磅礴,威镇八方,“好!”宁采臣看得情不自禁,大声喝起彩来。

剑光敛去,燕惊虹落地无声,对窗边的宁采臣展颜一笑:“昨夜睡晚了,不知怎的,小睡一二个时辰后,再睡不着了,索性早起练一会。”他练的这套盘龙剑法是家传秘招,难度也是最大,平日里练习总觉气力运转不畅,形神貌合。今次偶练,却是心与气合,试演盘龙剑法意兴神会,渐渐到了物我两忘之境,最后一招龙啸九天犹如满弓射月,劲力惯处水到渠成,达到了秘决中所说的真龙现身至高境界。

一招就耗去了体内蓄荐大半阳力,额前还沁出层层细汗,燕惊虹目露喜意,微笑道:“谁知一时气发不止,使出一招绝活就窃窃小喜,让宁兄见笑了。”

宁采臣走到院内,笑先赞道:“燕大哥这几招使得极好,剑意绵绵不绝,尤其是最后一招,我看了也忍不住叫绝,那条龙是怎样变出来的哩?”

燕惊虹一手抹去额上汗水,眨了眨眼道:“真的有龙?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呢,原来这一招真可以暴出真龙气。”

宁采臣愕然一惊:“真龙气?!”

点了点头,燕惊虹续道:“我们家传的大阳力注重于修身养性,要是用于攻击的话,施放剑气太消耗阳力了,除了开山庄主无人能连续使出,威力大减,第二代庄主久练无成,于是酝思改良大阳力,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学到了真龙气的运气方法,可以用一成左右的大阳力施展,以内气外用,产生的威力却不逊太多。”

“内气外用?!”燕惊虹无意说出真决,宁采臣豁然大震,喃喃地念了几遍,眼前蓦地一亮。

燕惊虹以为他不明白,继续解释道:“呵呵,也就是形在体外,精意如一,无形化有形。”真龙气的气决霸道,运行脉路多走偏门,大阳力浑厚剑气应手而发,如同大海微波也是浪高三尺,若阳力不足,池水浅薄,纵是狂风也无济。

比起无坚不摧的剑气,真龙气更注重近距离的猛烈攻击,牺牲空间距离来弥补精神力的不足,等于用大石击水,激浪三尺,而不是狂风过境,万里波涛。运气法决上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讲究集聚全身之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最大的威力。

燕惊虹说的几句话,若是换作旁人来听,只是觉得有趣,对宁采臣来说,无异是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至今为止,宁采臣施放剑气仍是不能随心所欲,屋漏偏逢连夜雨,大阳神剑又被唐皇收缴国库,更是少了一份帮助。单靠领悟到的剑意,以招克敌,若是碰上邪能法术的高手,空有一身大阳力却无从使出,只有任凭宰割的份。

真龙气在这一点上强过甚多,招唤金龙护身,能抵抗大部法术攻击,还可以强攻强。

宁采臣惑然再问:“你说内气外用,终究是练气之道,可龙又是如何出来的哩?”

燕惊虹神色虔诚地道:“只要心有真龙,自然会有真龙护身。”宁采臣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句话:难道真的有龙,还是心幻龙形呢?

“宁大哥,别听我哥的话,他是练功入迷了。”小院月门处传来燕红羽的声音,她对着二人扮了个鬼脸,几步蹦到宁采臣身前道:“你听说过兽王道吗?”

“兽王道?”宁采臣蹙起了眉,好象听人说过。

“你这大学士也有不知道的事吧!”燕红羽自鸣得意地笑了笑,眼眸弯眯成线,接着道:“就是一种特殊的修练方法,真龙气和这种以兽精合体的原理很相似。我们山庄的后山里有一处困龙窟,要在那里静坐感悟三天三夜,有灵性的人才能学得真龙气。”

宁采臣诧然道:“三天三夜?!”

燕红羽道:“对呀,要是三天三夜没有悟到,再长时间也是枉然。”

“那是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宁采臣急不可耐,武学到了神话的地步,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燕惊虹皱了皱眉,劝止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不要带宁大哥到处乱跑,他的身体才刚刚好一点,要是再着了风寒就不好治了。”

宁采臣笑着道:“这一病让我睡了好些时日,这几天能走动了,人都快要闷死,想去看一看,走一走,出身汗说不定还是好事哩。”

燕惊虹道:“困龙窟那地方没什么玩的,只有一个空空的洞窟,平日里很少人去,我一人练功时都觉得洞里阴森森的,总是在想会有条龙突然窜了出来,一口会把我吞掉。”

“什么,真有龙吗?贫道也想去看看。”众人聊了半晌,左厢房的十叶道人也起来了。

燕红羽瞟了一眼道人,嘴角撇了撇道:“龙?原来是有,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就一个空窟了,你要去看石头吗?”

十叶道人怔了怔道:“这,贫道就当是随宁兄弟去散心吧。”

宁采臣笑应道:“好,大家就一起去看看,现在天已经亮了,吃过早饭正好动身。”

燕惊虹摇摇头道:“昨夜庄中的杂事太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三人早去早回吧。”

困龙窟位于山庄的后山深处,离山庄有二十余里,燕红羽和宁采臣三人骑马前去,行了数里才进入山中。冬未的山岭一片灰寂,野草枯黄,林枝都光秃秃地,偶有几点松树衬在其间,枝叶暗绿无光,一弯山溪从山中绢绢流出。几人沿着溪流而上,又走了十余里,溪水渐渐狭窄,两边山势峻陡,乱石历落,山势突地一转,两峰间现出一道奇险的山谷,谷深不见底,两壁云生烟绕,难见日光。

燕惊虹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山谷道:“这山谷的尽头就是困龙窟了。”

十叶道人对山谷望了几眼,目光渐转为慎重,提手将七星剑取出:“有妖气!”

“妖气?”燕红羽骇然一惊,也取下剑来。

宁采臣闭眼聚神,精神探测瞬间扫过山谷,一条从未见过的信息传了回来,在山谷尽头,充满了蛮横的味道,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产生的气息。“宁大哥,你发现什么了?”燕红羽瞧宁采臣闭目垂思,似有所悟。

宁采臣睁开眼,眼神很奇怪:“没有妖,什么也没有。”精神能细探下,谷中除了那生物留下的气息,空无一物。

“不会吧,我的避邪针跳得很历害呀。”道人惑然掏出一只木盒,盒里的磁针飞转。

宁采臣解释道:“这里有一个很强的磁场,所以针会乱动,里面什么也没有。”那生物的精神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竟然改变了周围的空间磁场,历经多年仍未消去。

“宁大哥说没有,就是没有。”燕红羽向道人狠狠甩了一眼,将剑收了起来。

十叶道人抓了抓头皮,力争道:“这避邪针很灵的啊,我几次抓鬼捉妖全靠它了。”

“哼,什么破针嘛,现在大白天的,那有鬼出来!”燕红羽满脸的不相信,双腿力夹,健马长嘶,一溜烟地跑进了山谷。

“别去啊,真的有妖气。”十叶道人阻止不及,对燕红羽的背影高声叫喊着。

宁采臣一旁道:“大小姐就这脾气,想什么说什么,道兄不要介意。”

“不行,我要跟上去,太危险了。”道人神色慎重,取出几样法器备好,也跟追进谷去,宁采臣摇摇头,纵马入谷。

谷中雾气弥漫,山壁上遍是枯草黄苔,沾珠挂露,没有鸟鸣虫叫,谷中静静悄悄,一团团的浓雾从狭谷深处不断涌出,如绡般带着瀼瀼泠泠的寒意,十步外便不见人影。

蹄声嗒嗒,“怎么不见大小姐?”十叶道人提着剑不安地问道,沿谷走了好一会,不见燕红羽身影,静得有些可怕。

“她在前方吧。”眼不见物,宁采臣用心感触着,那生物留下的气息越来越强烈,蕴含着傲睨万物的霸者之气,鸟兽为之悚遁,谷中不见任何生物。

走了片刻,雾气蓦然消散,眼界一清,前方有座百丈高的巨大洞窟,窟壁上布满了悬钟断柱,似有外力将这些粗大的石柱一一折断,“喂~。”突如其来的叫声让正打量洞窟的道人冷不丁地一激,七星剑应手指向发声处。

“哈哈~。”看到道人受惊的样子,燕红羽笑得前俯后仰,从石柱后走出,被大小姐恶作剧捉弄的道人脸一红,将剑收了起来。

走到洞外,燕红羽一指石窟道:“这就是困龙窟了。”

“这就是困龙窟?”二人翻下马来,望着诺大的龙穴感觉有些失望,洞中空旷,只有一堆堆黝黑的乱石。

“父亲对我们说过,开山的剑主曾经收过一条孽龙,将它锁在这儿,这条龙属火,而这条山脉又最阴,所以要在此处磨去它的苈气,才能渡化正果。”听着燕红羽的介绍,宁采臣二人才注意到洞窟周围的泥土焦黑坚硬,寸草不生,显然被烈火烤过。

“小时候我经常跑到这里来玩,只有些大石头,那有什么妖怪,嘻嘻,刚才我是逗你们玩的。”燕红羽咯咯地笑着,朝道人丢来几个得意的眼神。

“原来是一场虚惊,没有妖怪就好。”道人低头走到一边,独自摆弄着避邪针。

“宁大哥,你跟我来。”燕红羽扯着宁采臣向洞里走去,走了十来步,看见一根顶着洞壁的巨大石柱,燕红羽指着深陷柱内的一段黝暗的金属道,“这就是困龙柱了,有五丈多宽,原来拴龙的精铁玄炼就剩这一段链头了。”

宁采臣上前一步,俯身细观。

铁链粗有二寸,断裂处整洁光滑,入手冰凉,质地异常坚韧,要折断并非易事,宁采臣奇怪地道:“龙怎么不见了?”

“龙的生性残暴,开山剑主收服后锁在洞中十多年,后来剑主仙去了,再无人敢进山谷。有一天晚上,那条龙怒性大发,震吼三声,挣脱铁链飞上天去,再也没回来。”

“飞上天?”自行挣脱?宁采臣惑然反问。

燕红羽道:“对呀,第二代庄主,也是我曾太祖带着大批高手去追,追了好久没有追到,从此消失了。大家猜想着可能是藏到什么深山老林,要不潜到大江汪洋里去了。”

“道兄,这里真有些不对呀。”十叶道人愁眉苦脸地进来,手中的避邪针快似车轮。

“你又来了,哪儿不一样啊!”燕红羽狠狠地瞪了瞪眼,有些恼火道人的执迷不悟。

“别急,我来找找看。”宁采臣笑了笑,闭上眼,一手摸上了铁链,“蓬!”散出的意识瞬间撞上一股空前蛮横的意念!

它发泄着狂暴,极端的烦怒,深深的怨恨,种种杂念传入识海,就象是在沸油上点起了一把火,轰地一声将宁采臣的本识燃烧起来,灼热的量能在脑中激荡穿流,一幅奇特的影象渐渐清晰。

熊熊烈火在大地上焚烧,横空飞翔的游龙身披金甲,赤爪踏过青波,白色的火焰包裹着金色躯体,张牙怒目,银须飞扬,狭长的瞳仁射出血色的愤怒,在高贵的头颅下,一条禁锢的铁链将它牢牢拴住。

痛恨狭小的洞窟阻碍了飞腾的身躯,渴望着天空尽情地飞翔,本是纵横四海,呼风唤雨的王者,要主宰世间万物的神灵,却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屈服于一根无奈的锁链上。

从它眼中,宁采臣看到了怨恨,看到了痛苦,那是一种王者的失落。

追忆着曾经拥有的自由,怀念天空与白云的美丽,所有的欢乐在记忆中变成刻骨的痛苦:忍受着方寸间的束缚,在潮湿的洞穴里蜇伏,看着曾经金耀的鳞甲一层层地黯褪,锋利的爪尖只能在石壁上留下道道刻痕,沉默地等待不知何时的自由。

不,王者应该飞翔!大海和天空才是真正的归宿,万物生灵应跪伏在吐着烈焰的五趾赤爪下,没有铁链的困束,只有不折不挠的抗争,烧吧,燃烧吧!来自地狱的无明火焰,烧净这世间丑陋的一切。

陡地,宁采臣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它的孤独,明白了它的愤怒。

脑中的乱流突地平静下来,纷扰的意念潮水般退去,一股淡淡的气息留在了识海里,蚀成一个独特的印记。

“宁大哥!!”意识恢复,宁采臣睁开了眼,燕红羽扯着自己的衣袖,焦急地叫着,一边的十叶道人取出红符,正念念有词,做起了法事。

“没事,身体还没恢复好,晕了一会。”宁采臣先露出笑容,再出言安抚,刚才的信息印象不宜说出。

燕红羽惊色未褪,望着宁采臣道:“是吗?刚才你一动不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叫你也不应,好可怕!”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火光突闪,道人法决喝完,符咒点燃,一个箭步冲过来,对着宁采臣一掌拍下。

“道兄,慢来!”宁采臣伸手大声喊道,要阻止十叶道人的救助。

“呀~,快闪开啦!”宁采臣突然醒了,十叶道人手忙脚乱,一下控制不住冲势,“啪!”宁采臣急让开路,道人一掌结结实实拍在石柱上。

“啊哟!”道人揉着手,嗬嗬地呲牙不止,“哈哈~”燕大小姐笑了几声,见道人脸色通红,忙悟住了嘴。

“没什么事,这地方原来是有龙,地性有些奇怪,所以避邪针反应就不同了。”不等十叶道人开口问,宁采臣忙解释起辟邪针的异况,以十叶道人的修行,应该不难猜到刚才宁采臣是异能入窍了。

“他那根针,我看本来就是坏了,不信,出了山谷包准不转。”燕红羽接上话道,“哼!”十叶道人气得别过脸去,不理她了。

困龙窟除石块就是石柱,三人又看了一会,没什么发现,便出了山谷。道人的避邪针果然不动了,燕大小姐瞧着十叶道人发呆的样子,躲在一旁偷笑,十叶闷闷地收起法器,一脸的郁闷。

反是燕大小姐来了兴趣,不停地找道人说话:“你捉鬼时心里怕不怕,那些鬼长得丑吗?还有…。”道人闭嘴不言,燕红羽也不介意,边笑边说,毕竟脸皮太薄,过了一会,十叶道人挡不住燕大小姐的鲜花笑容攻势,只有认认真真地回答问题。

宁采臣任马儿跟在后面,默想心事:学剑这么久,似乎还差一些东西,除了实战的经验,自己最缺乏的是一套完美的剑理。如果剑气能随意施发,再配合暗含天道的剑招,威力绝非旁门妖术所能对抗,唉,早一日学会这种法门,当日也不会重伤大败,应该向正宗剑术系统地学习才对!

宁采臣定了主意,回到山庄,寻机向燕惊虹提起有意学剑,“想学剑术?红羽她早就想当你师父了,不过,以你剑圣大名,恐怕在她那里学不到什么东西。”燕惊虹哈哈地笑着,不以为真。

“我是真想学剑,燕大哥就教教我吧。”谁知道自己这个剑圣之名一半是时机造就,一记激发的剑气奠定剑圣威名,对付战场上的兵将,流云斩和自己感悟的剑招足以应对,而对绝顶武学高手而言,剑圣一次失误便会名誉扫地。

宁采臣连求了几次,燕惊虹才讶然应道:“你真要学剑?”

宁采臣肯然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万剑山庄在武林中的威名,我想我会学到一些东西。”

燕惊虹沉思了片刻:“这样吧,我们庄中能传授了只有青龙剑法和雨龙剑法。青龙在天,雨龙化鳞,这二套剑法基本代表山庄剑术的精髓,我练了整整十个年头,前年才得父亲允许修练盘龙剑法,今日才练出真龙气,可见这二套剑法是基本功底,希望能学到一些你想要的。”

宁采臣领悟了蕴含天道的剑理,再学剑招是从难到易,燕惊虹教的剑招一说便明,再与自己的剑理一一对照,去芜存精,每觉得剑招有待改进的地方,便跟燕惊虹说出自己的想法,往往让他听得似懂非懂,如聆天书,或是瞠目结舌,久久揣思后才豁然明白,再大呼过瘾不止。

学到最后,已经不是燕惊虹传授剑术,而是二人共同讨论剑道的真髓,幸好大小姐最近几日找到道人大谈鬼神佛道,很少过来,宁无双乖巧,来了也不打扰二人,静静地一旁看着,二人自得其乐,沉浸在剑道无穷的魅力中。

不知觉二套剑法教完时,已是元宵佳节了。

圆月照人,元宵正是赏月时。

月光静静地照在山庄幻剑楼顶,众人脸上都映了一圈淡淡的青晕,“去年这时候,我还在观里,师父对月舞剑,我就在一旁看着,唉,一年了,不知道师父现在怎样了。”十叶道人望着天上圆月,先叹起气来。

“你们昆仑派在几大术派中人数最少,听说一代只传一人,观里只有你和你师父吗?”燕惊虹知道些武林异事,昆仑是六大术派中最奇特的一派,崇尚深山苦修,一代只有一人出来行走江湖,其余皆在高山险峰上修行。

十叶嗯了声道:“还有几位师兄,不过他们都淡泊名利,不愿踏入红尘,我是最小的徒弟,师兄们不愿来,只有我来了。”

燕红羽眨着眼道:“好奇怪哦,躲在深山里不见人,这门修练有用吗?我想,长年累月对着雪峰冰川,都是冷冰冰的事物,没什么意思嘛。”

燕惊虹板起脸来叱道:“不得无礼!道宗讲究清心寡欲,昆仑法术变化万千,在险峻的万年雪峰上修行,一定有它的道理。”

十叶淡淡一笑道:“师父和师兄们虽然很严历,但我知道,他们是对我好,山上的日子清苦,但大家都习惯了。”

燕红羽侧脸对大哥挤了挤眼,又问道:“日子那么清苦,你为什么要出家当道士了?”

道人的脸上只有苦笑:“我生下来就是孤儿,族人把我送到观中,我有印象时第一眼看的就是师父,穿的是改小了的道袍,住的是道观,看的是经书,我不当道士还当什么?”

“哦~。”一个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燕红羽猛点头,显然别有感触。

“唉。”十叶又叹了一声,转对燕惊虹行了一礼道:“在庄中住了这多久,谢谢庄主的款待,我想明日上路,继续我的修行。”

“怎么,你要走?”燕红羽吃了一惊。

点点头,十叶续道:“下山的时候,师父让我历练三年,走遍中原,会会各派高人,我至今一派还没拜过哩。”

“是啊,又是新的一年了,有些事应该是时候去做了。”宁采臣仰望着玉盘,心里沉寂已久的痛楚一**地涌上来。

宁无双轻声问道:“大哥,你也要出去?”

默然点头,宁采臣无语。承诺了太久,不知道小倩还记着自己吗?心爱的女人一个不知去了何处,另一个却在妖人中煎熬,想到这里,肩头突然沉了许多。

十叶道人眉尖一动,笑邀道:“好啊,不知道宁兄要去什么地方,我们结伴同行。”

宁采臣吁了一口气,望着楼外的月色,脸色平静地道:“我有一件事要做,但做这件事前,我想先找到一个人,那就是燕老庄主。”

宁无双黛眉微蹙,叹了一声:“可燕老庄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找啊。”不能实现当初承诺,宁采臣内心觉得有负聂小倩,所以也不愿多说,小倩的事宁无双还是听了燕惊虹的转述,心底暗暗替大哥着急。。

燕惊虹摇头抱怨道:“唉,父亲一心修道,云游四方,只为除妖灭魔,一年也难得有封家书,我们都不知他现在何方哩!”

“唉呀!”十叶道人听了燕惊虹说的几句话,突地拍了一记脑门:“燕赤霞老庄主是不是两鬓长须,圆眼铁眉的模样?”

燕红羽惊异地道:“你见过我父亲?”

“我内伤好了后就离京南下,准备前往雁荡山,在我遇见你们的前二天,信州城外一食店内,偶遇一位老道人,不、不,是燕老庄主,当时他身着道服,也没说名号,我就以为是同道中人,还和燕前辈交谈了一会。却没想到他就是燕老庄主,师父叮嘱过我,燕老前辈曾和师父携手剿灭香罗梦妖,结下了生死交情,如见到燕老前辈要大礼参见,我、我……。”道人急得说不出话来,不知如何是好。

燕红羽一旁冷糗着脸道:“啊!这下你完了,我父亲最恨不知礼节之人,目无尊长之辈…。”

“红羽!!”燕惊虹历声喝止,十叶道人为人忠厚,不知什么时候惹上燕红羽,被她不时捉弄。

十叶道人眼角湿红,人已急得要落泪了,燕红羽知道玩笑开过了头,忙低下头。

燕惊虹送他一个放心的微笑:“道兄别急,我父亲最讨厌的就是虚假的人情礼仪,你若和他不拘小节,行事端正,父亲对你绝无恶感,这点你大可放心。”

“可我,”十叶还想说什么,“十叶师父,对不起,刚才我说错话了。”燕红羽低声道歉,十叶发怔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燕红羽飞快地瞟了一眼,又窘然低下头。

“呵,红羽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她就这性子,道兄不要介意。”燕惊虹继续解释,十叶道人摇摇头道:“我知道。我是觉得可惜,错过了拜见老庄主机会。”

宁采臣接着问道:“你在什么地方遇上燕老庄主?”

十叶道人想了一会道:“是信州城外的路边食店中偶遇,对了,好象听老庄主说过,因为附近有魔教中人出没,让我一路小心,他一路查探,可能要赶去吴越。”

“吴越?”燕老庄主不知为何事去了吴越,算算日期,与宁采臣一行人又是擦肩而过,一南一北近千里之遥,宁采臣悔然长叹。

十叶道人好奇地问道:“宁兄找燕老庄主有什么事哩?”

宁采臣黯然述道:“除妖!一个很历害的老妖,吸人阳气,害人无数,我不知怎么对付它,只有找到老庄主试试了。”

十叶咦了一声,凝神应道:“以宁兄无敌的剑气,还怕什么老妖?剑气对妖类来说,是属上金灭体,破气泯魂的**,若不是千年的道行,你无需顾忌!”

“哦?!”宁采臣愕然一震,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日自己手无束鸡之力,现在剑道上的浸淫已近剑圣之境,实力是天翻地覆的差别,怎么还想着除妖要请道中高人相助,自己也可一试!

“那妖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型类?道兄可曾见过真身?”十叶道人连声催问,宁采臣苦笑应道:“我那里知道什么真身,黑山群妖为害,害了过往客商无数,我命大逃了回来。听说黑山中最历害的妖精称为姥姥,我连真面都没见过,我讲的除妖就是指这个黑山姥姥,若不是她,小倩也不会受苦哩。”第一次公然说出小倩的事情,宁采臣决心面对这段不堪回道的往事。

十叶道人恍然应道:“原来如此,定是这老妖婆为害山中,不用担心,凭我昆仑法术和你剑圣的实力,联手除妖,定能救小倩姑娘于水火之中。”

燕红羽拍手赞成:“好啊,好啊!我和你们一起去,除妖灭魔,也耀我万剑山庄威名!”

除妖风险极大,大小姐当作了儿戏一般,燕惊虹老着脸训道:“胡闹,宁兄和十叶去除妖,你去是干什么,以你的剑技,不能成为助力,反会拖累他们。”

“你又不同意,每次我说做什么,大哥你总是反对我。”燕红羽嘟起嘴,一脸的不高兴。

燕惊虹怒容喝道:“妖魔是要吃人的!你一个女儿家,又不懂法术,若是出了事,大哥我怎么向父亲交待!”

宁采臣也在一旁劝道:“大小姐,这一次真不能让你去,燕大哥说的完全正确,除妖之事难料吉凶,你还是在家里的好。”

众人都是反对意见,燕红羽转了转眼珠,翘着嘴道:“不去就不去,我在家天天睡觉好了。”大家商议了一会,大小姐独自闷闷不乐,一人先下楼去了。

燕惊虹考虑再三,毅然道:“这样吧,我陪你们走一趟,看看是妖怪的爪牙尖利,还是我的湛光剑锋利。”

“不用,我想过了,燕大哥还是在山庄好一些。”拒绝燕惊虹的援手,宁采臣说出自己的理由:“现在周军正在攻打寿州,世道兵荒马乱,流寇成群,万一有变,万剑山庄得有人坐阵才行。就由我和十叶道兄去黑山除妖,为了稳妥,先多作些准备,如果黑山老妖利害,我们再回庄商议。”

“这…。”剑眉愁成了吴钩,燕惊虹顿感左右为难,宁采臣的理由确实成立,如果寿州失陷,庐州就是下一目标,乱民和败军溃退,山庄的数百人进退都要妥当安排,父亲不在庄内,保卫山庄的重任就落在自己肩上。

十叶道人也应声赞同:“宁道兄说的不错,黑山姥姥的法力如高过我们二人,那我们就改寻燕老庄主前来相助,不能力敌,我们二人就不战自退,应有自保之力。”

权衡大局危急,燕惊虹只得应道:“那好吧,你们二人需要什么,山庄尽力协助办到,黑山此行只可稳健行事,不能冒进,如有不妥,就赶回山庄商议。”

十叶想了想道:“还差些硫磺火药,用来对付蛇虫之类。”

燕惊虹一口应下:“这些山庄里都有备,现派人去取来就是。”

“对了!”燕惊虹看了看宁采臣,又想起一事:“你去除妖,要有一把好剑在手,我的湛光剑你先带上,等除了黑山老妖再还给我。”大阳剑失落在唐宫,没有趁手剑器在身,宁采臣谢了一声接下。

翌日清晨,宁采臣和十叶道人离庄上路,燕惊虹和宁无双送到驿路上,燕大小姐闭门不送,可能是怒气未消。

赴黑山的路线计划从庐州向北行百余里,再转向东,避开交战的寿州,尔后进入黑山山脉。二人快马加鞭,中午时分便赶了五十余里,在路边一处茶棚打尖。

刚坐下来喝口水,十叶道人目光发直地盯着棚外,连声道:“咦?她、她…。”顺着道人的指向,宁采臣扭头一望:燕大小姐红衣如火,巧笑倩兮,一身俏丽衣装让人眼前一亮。

抱拳行了一礼,燕红羽笑盈盈地看着二人:“你们不准我去,我就不会偷偷地来么?”昨夜被大哥当面拒绝,燕红羽嘴上暂且答应,心里却有了主意,听到众人商定的出发路线,天未亮便一人偷偷出庄,提前在半途上等候。

宁采臣唉呀一声,急跳了起来:“大小姐,你想害惨我们呀。”

燕红羽嘻嘻笑道:“宁大哥,我只想去黑山瞧瞧妖怪长得什么样子,你们除妖斗法,我就远远地躲着,绝不会连累你们。”

宁采臣叫苦道:“你这会说得好听,若真是动起手来,大小姐还能坐得住吗?不行,你快回山庄去,免得燕大哥担心。”

“我在房中留了一封家书,说要出外散心几日,大哥不会担心我的。”燕红羽走进茶棚,若无其事地在道人旁边坐下,倒茶自饮。

十叶关心地道:“大小姐,你回去吧。捉妖不是你说的那样,妖类大多嗅觉灵敏,你就是藏到百米外都能发现,危险得很啊。”

燕红羽撇了瞥嘴角,比划着手指道:“什么危险?我有宝剑在手,虽然没有我大哥的功力深厚,但对小鬼小妖总可以吧,再说,如果真遇上了老妖,你们跑我也会跑呀,我的轻功在全庄可是数一数二的好,说危险的话,你们二个比我还多那么一点点。”燕红羽决心已定,根本不理二人劝说。

宁采臣恼道:“妖魔比恶人更凶残,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危啊。”

“你们不怕,难道我就怕了?就当是缠上你们吧,我是不会回山庄了。”燕红羽话一说完,便招手唤人:“小二,上二个拿手小菜,动作快点,吃完还要赶路哩。”

燕大小姐旁若无人地自呼自应,摆出木已成炊之势,宁采臣和十叶道人互瞧了一眼,均是摇头苦笑:这次黑山之行注定不会平淡。

三人向东行了百余里,沿路拖家带口,逃离兵祸者越来越多,周军除了猛攻寿州,还分了一支兵马牵制濠州的唐军,沿淮一线皆成战区,战事连廷数月,民生不息,百姓或藏于深山,或向南渡江避祸。

每见三人骑马缓行,沿途总有面黄肌瘦小孩或白发苍苍的老者,伸出黑黑的手掌来乞讨,燕红羽不忍,将身上银两全换作铜子,一路分发,但到了后来,身上再无粮物救济,只能看着围上的难民失望地离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宁采臣一路行来,心头怅然不已,长声叹息。

无论谁家取了天下,对于百姓都是一种必然的选择,但是,这一切变故灾难的后查,又是百姓成为最直接承受者。要改变历史,首先要尊重百姓的意愿,谁愿意无辜的生命遭受战争的涂炭?能活下去,这仅仅是人类最基本的愿望而已,而现在,这最基本愿望对乱世百姓来说都无法保证。

宁采臣看了一路,也想了一路,自己来到唐朝,究竟想干什么?

在唐国的变革受了重创,宁采臣一时心灰意冷,本想从此不再过问国事,能与心爱的人做对神仙眷侣,快快活活地过一生罢了。可此时看见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的惨状,宁采臣又起了哀怜之心,人世众生,得幸明主!只有结束这个战火连天的时代,开创一个新的王朝,才能让百姓安家乐业。

但是,靠变革来改变历史,此路不通!宁采臣开始认真反省,强国之路应该怎样走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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