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厘米叫了一声“妈咪”后，霍圣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便放开了怀里的她们。之后，霍圣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厘米的房间。
虞思思领着厘米下了楼，准备吃晚饭。听说霍圣在书房，她并没有去叫霍圣吃饭。
吃过晚饭。虞思思也没有去书房，霍圣在书房也一直没有出来。
她就陪着厘米回了儿童房。
不知道为什么，厘米突然变得特别乖，也没有像每天那样吵着让霍圣陪他洗澡，而是自己洗了澡，乖乖地回到了他的小床上，准备睡觉。
厘米睡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趴在厘米的床边也睡着了。等她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她没在厘米的房间，而是在霍圣卧室对面的客卧里。
她刚开始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做噩梦，她梦到厘米又丢了，她满世界的找厘米，累得她根本喘不过气。后来，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握着她的手和她说了什么，再之后她就没再做噩梦，一直睡到了天亮。
她怀疑是霍圣把她抱回来的，也是霍圣和她说了什么，可她有点不敢信。
虞思思洗漱之后，化了一个非常淡的妆，出门客卧，正好遇见负责打理霍圣卧室的女家政，“霍先生走了？”
女家政对着虞思思低头表示尊重，“先生凌晨三点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凌晨三点？虞思思看了看眼前的女家政，年纪差不多二十出头，不光长得水嫩皮肤也好，“你叫小丹？”
“是的，太太。”
小丹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很本分，还很得体，人又很激灵，难怪能伺候得了霍圣。
总体来说，虞思思对她的印象还可以，“先生昨天去过厘米房间？”
没错，她是想打探一下，是不是霍圣把她抱回客卧的。
小丹倒不是第一次见她们这个“太太”，当时，虞思思和霍圣在书房的那场‘世纪大战’的战后战场，就是她负责处理的，那一地的狼藉和暧昧，她不傻，自然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她来了霍家五年，要不是那次，她还以为她们霍先生那方便没需求呢，人家不仅有，还很疯狂。
小丹反应很快，回她，“先生不仅去了小少爷房间，先生还把太太抱回的客卧。”
听小丹这样说，虞思思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这股莫名的热度像是从心里涌上来的，直接冲到了她的脸颊。
“先生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是去公司了？还是去哪里了？”虞思思问了这么多问题，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再问小丹了，毕竟给小丹开工资的霍圣，叫人家这么出卖自己的老板，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小丹看似想了一下，说，“听说，是去灵堂了。”
这么快就有灵堂了……
正常来说想要布置一个像样子一点的灵堂，要预约场地，找人布置，各种事情忙下来需要很长时间。而霍圣也绝对不会随便弄一个灵堂给慕凌，霍家这么快就布置好了灵堂，说明霍家的人忙了一夜……
他，一夜未睡？
“好，我知道了，麻烦帮我叫下车。”
“太太不吃早饭了吗？”
“不了。”
小丹知道他们太太应该也是去找他们先生，没敢耽误，给霍家负责车库调度的人打了电话，没一会儿，霍家的车就备好了。
早八点左右，虞思思到了灵堂。
守在灵堂门口的保镖看见虞思思后，几乎同时朝着虞思思鞠了一躬道：“太太。”
虞思思的身份在他们那里早已被公认，无需任何人交代，他们心知肚明，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太太，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必定是。
他们的岗位看似是私人保镖，可实际上他们一直为霍圣处理了很多不能拿到明面上办理的事，当然包括这些年暗中寻找虞思思这件事。
慕凌出了事，他们必然都会出现吊唁。
此时的A市各种势力怕是都已经蠢蠢欲动，都想借着这次机会试探一下他们boss的家底。
还有一种情况，慕凌，是他们boss的左膀右臂，霍圣没了慕凌相当于被人釜底抽薪，如果想要对付霍圣，眼前就是非常难得的时机。
哪怕霍先生不说，他们的精神也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他们和虞思思打完招呼后，其中一个人叫连敬的人，对着一直跟着虞思思的保镖招了招手，那两个保镖就现了身。
虞思思看到那两个保镖后差不多也猜到了，他们应该是一路跟着她从霍家过来的，这两个人她非常熟悉，就是当时帮她打了吴媛媛的人。没想到，他们还在负责跟着她。
“太太，我给您介绍下，他们分别是编号89025和89026您可以叫他们阿五，阿六，这段时间他们将暗中跟着您，负责您的安全。”连敬严词厉色中还透着尊敬和郑重。
虞思思脸上很淡定，这让连敬有几分意外，不过连敬并没有把他的意外表现出来，他们boss的眼光，的确还是可以的。他们的太太，他还真是第一次接触，他感觉的出来不是一般富家名媛那样，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不被吓到怎么也都该问一下，为什么派人跟着她，显然他们太太好像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
“你编号是什么？”虞思思问连敬。虞思思之前和这阿五阿六打过交道，也问过他们叫什么，他们就是不肯透露，原来是没名字！
此刻这个人特意给她介绍他们，估计也是霍圣交代的。霍圣想借他们的口提醒她的意思？提醒她要注意安全？也许这两个人也会有保护不了她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霍圣要做什么事情？会很危险？
“回太太，我叫连敬！”
人家有名字，也就是说，不是所有人都编号制。虞思思没再继续琢磨，而是问道，“小少爷呢？你们也有人？”
如果霍圣能派人保护厘米，她真的能松口气。她表面看着淡定，可她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她真怕那些人再对厘米伸出黑手。
连敬一板一眼的说：“回太太，他们分别是编号89021，89022，89023，89024。”
“阿一，阿二，阿三，阿四？”虞思思略微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保护了厘米的人比她多了两个人，这她就放心多了，霍圣总是忍着什么都不说，其实他对厘米的紧张和关心一点也不比她少。
他们太太的听辨能力和反应速度……
连敬稍微一愣，“是的。”
他刚刚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太太去记住他们，他们平时称呼彼此真没那么随意。如果是第九百九十九，还能叫阿九百九十九么……。！
“好，我知道了，他一个人在里面吗？”虞思思又问连敬。
“是的。”连敬哪怕说两个字也能把他的身子绷着笔直，就像练习过一样，严肃的五官没有一丝变动。
虞思思没再和连敬说什么，径自进了灵堂。
而后，连敬一旁的一个保镖忍不住问道：“队长，霍先生不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吗？”
慕凌先生的吊唁不是从明天开始吗？
连敬瞪了一眼说话的人，“你是不是蠢？那是谁？那是太太！霍先生的话在太太那哪有一句好使的！”
咳咳咳……
在场的保镖好像都被呛了口气，队长，您可以不那么果断么。
霍先生的话在太太那至少有一句好使的！
比如……？
还真没听说过！连婚礼都敢把霍先生扔在那不管了，他们太太还能给霍先生什么面子？
……
进入了灵堂后，虞思思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一条很长的走廊，摆满了各类人物送的挽联，没想到霍家的灵堂刚布置好，就有这么多人送挽联过来，可见霍家的影响力有多大。
事情都是成正比的，你承担着多大的荣誉，就要承受着多重的负担和风险。蒋芳芳离开了霍氏，霍圣一个人支撑着霍氏这么多年，应该很累很辛苦吧。
都说他是本市首富，她的爷爷曾经也说过，真正的是首富，并不会暴露出来自己是首富，树大招风谁不懂这个道理。
霍圣又是那么隐忍克制的性格。所以是有人把他推了出来？
霍圣到底都在经历着怎样的日子？
虞思思突然觉得曾经的她太任性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一句不说就走了。回来后，还想过要对付他……
虞思思继续往里面走，脚步也放轻了很多。走过一段很长的挽联走廊，终于到了。
灵堂的布置很庄重严肃，正后方的花牌大多都是深绿色的鲜花，周边摆满了黄色和白色的菊花。
菊花，美丽脱俗，不与群芳争艳，恬然自处，傲骨不屈，不卑不亢。这些可贵的品格和慕凌很像，慕凌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笑着，才华并不比霍圣差一分的他，甘心辅佐霍圣，不争不抢。
菊花簇簇拥拥之间是灵位。灵位上的照片，男人清隽的五官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没有任何遗憾和不甘，是那般安然自若，与世无争。
灵位上的字体虞思思认得，那是霍圣的字体，没了往日不羁飘逸的笔锋，而是字正丰厚，仿佛每一笔落下的力度都能穿透纸背，刚劲有力：挚吾兄慕凌之灵位。
这字，应该是昨晚霍圣在书房写好拿去叫人拓下来的。
虞思思的视线缓缓落到那挺拔修长的身影上，此刻的男人没了往日那般冷漠的气息，而是有一抹浓浓的哀伤笼罩着他，哪怕是略带疲倦的侧脸，依旧那么的深沉高贵，凛然而不可侵犯。
虞思思慢慢的走到了霍圣身边，而后，她的手自然地扣上了霍圣的手腕，霍圣的两手都在西服裤兜里，并没有拿出来，也没有和虞思思说话。
霍圣身上的温度向来都滚热的烫人，而此刻，他手腕的温度却很冷，冷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冷颤。
“你怎么来了？”霍圣的声音略微暗哑低沉。
“我来看慕凌。”虞思思知道明天才开始吊唁，霍圣不想她来这么早，是不想她太愧疚难过，如果，如果她们当时看住了厘米，如果厘米没有被人绑架，慕凌也不会……
可是，没有如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思思又补了一句：“还有你。”
霍圣没再说什么，把手从他西服裤兜里拿了出来，自然而然的扣住了虞思思的手指，十指紧扣，两人就一起站在灵位前，沉默。
终于，霍圣眯着眼眸看着灵位上的照片，沉声，“我还记得慕凌第一次来霍家的样子，他穿了一件浅蓝的帆布裤子和一件灰土土的衬衫，我当时就想，哪里来的土包子，我要和这个土包子一起生活？”
“因为慕凌来的突然，家里没什么准备，我妈就把我的很多衣服拿出来给了慕凌。穿上我的衣服后，他还真不一样了，家里的人也都开始叫他小凌少爷，我就想，土包子也能当少爷？我根本懒搭理他一眼。”
“然后慕凌吧，就跟脑子少了一根筋一样，明知道我不爱搭理他，他还总是来找我玩，可我还是不搭理他，你知道后来我怎么搭理他了吗？”
突然听到霍圣问她，虞思思还没回过神来，霍圣，他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好像……认识他这么久，好像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怎么了？”虞思思柔柔和和的说。
“爷爷有段时间特别喜欢收藏破瓶子，不知道在哪里淘弄了一个汉代出土的破瓶子，老爷子想显摆，就摆在了客厅，还请了熊爷爷他们来看。”
霍圣停顿了一下，蓦然的勾了下唇角，“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趁着那些老爷子不注意，故意把瓶子摔了，还说是慕凌干的。如果慕凌敢狡辩，我就再让负责我起居的那个佣人替我作证，我正暗暗庆幸再也不用看见这个土包子了。”
“不曾想，慕凌根本没否认，直接承认了。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就告诉了爷爷我的所作所为。”
虞思思听着突然觉得好笑又好气，原来霍圣那么小就喜欢装了，明明是他舍不得慕凌被撵出霍家，还说是因为觉得没意思了才告诉爷爷的。
“然后呢？”虞思思问他。
“然后爷爷就把我打了。”
“爷爷竟然舍得打你？”虞思思知道霍家对霍圣管教很严，可不信霍老爷子真舍得打他。
“嗯，那是唯一一次。”
虞思思顺着霍圣的视线也看向了灵位上的照片，“看得出来，爷爷真的很心疼慕凌。”
这句话后，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霍圣，你带烟了吗？”霍圣侧了侧头，不解地看着身边的女人，以及女人那双灵动又柔情似水的眼眸，虞思思略微动了动唇：“我想给慕凌点个烟。”
她想，和慕凌说句谢谢，谢谢他救了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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