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熊氏有些担忧的问道“凌儿,用药没事吧?”
“娘,您不用担心,咱家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传男不传女,虽然爹的医术孩儿没学会多少,但是传下来的几个秘方倒是记住了,给赵衡用了药好多了,咱们赶快吃饭吧。”
熊氏一想也是,丈夫在世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医官,不过医术那是没得说的,就连京城里的大官都给治好过,想到这里熊氏突然来了精神,赶紧让往米饭里泡汤的儿子坐下。
“对了凌儿,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爹在世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人,当时那人为了感激你爹的救命之恩,曾给你爹半枚玉佩,并说以后可以去京师找他提一个要求。”
“娘你说什么?铁盒里的玉佩是讨要人情的?那个是什么人?”
闻听还有这种事,李凌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一时间脑海里满是黄灿灿的金子。
熊氏白儿子一眼。
“傻样,着什么急,你今年还未成年,等到成年后在去京城也不迟,至于那人是干什么的,娘也不是太清楚,听你爹说好像是个当官的”
“当官的?”
对于大明官职只是略微熟悉的李凌只好尴尬的挠挠头把这事抛在脑后,赶紧对付骨汤泡饭,说话的功夫小丫都吃小半碗了,小脸蛋上沾不少饭粒。
放下碗筷,李凌突然想起一句话,我若吃饱,便是晴天,心情好自然会出去溜溜腿,将斧头别在后腰,缠几圈绳子挂在肩上朝门外走去
“朱大叔今天买卖不错啊!”
“哈哈,李家小子又出去砍柴啊,一会回来的时候记得拿块肉回去给家里补贴补贴。”
“谢了,朱大叔。”
“呦,李家娃可真够勤快的,大冷的天也不知道戴帽子,来把老汉的戴上。”
“谢谢您嘞,张大爷,晚辈抗冻不用戴
出了东城路面就不那么好走了,连日来的大雪足足让雪深没过了小腿,眼看着昔日的小树林白茫茫的一片,李凌苦笑着摇摇头,不用说下的套子又白费劲。
平日里一刻钟的路程足足走半个时辰才来到那片小树林下,伸伸腰活动活动胳膊腿,抡起斧子就砍向木头。
直到太阳落山时,李凌才擦一把汗水直起腰,见柴火砍的差不多了,就用绳子饶几圈打个结,使劲一提背上了肩。
阴沉的天空渐渐飘起雪花,背着柴火一摇一晃的还没走到城门口,迎面走来一辆牛车和两个抱着腰刀的皂吏,走在前面的那个李凌认识,朱屠户家的大儿子朱大壮。
“大壮哥你们这是?”
“唉,别提了,又拣一车路边冻死的尸体,这不大黑天的,也没工夫去让人认领了,直接拉城外烧了就行,对了,我爹让我碰见你告诉一声回去时别忘了去家里拿块肉。”
“那就多谢朱大哥了。”
朱大壮摆摆手,看一眼天色对着另一个皂吏说道
“行了,这荒郊野外的就在这烧了吧。”另一个皂吏点点头,两人将牛车上尸体扔在雪地里,转过头准备烧火的东西,连柴火都准备好了。
李凌皱着眉头数一下居然有五具之多,只是被雪包裹的太严实无法看见容貌。
正要转过头回城时,突然看见一块牌子从某具尸体上落进雪中,可能是刚才扔尸体时震掉的。
见朱大壮两人没注意,李凌弯下腰悄悄的将那块牌子揣进怀中,正好朱大壮摆放完木柴,一转头见李凌还没走不禁问道“怎么还没走?”
“还是等下朱哥吧,这天太黑了,一个人在城外走夜路我怕碰见不干净的东西。”
朱大壮皱着眉头扫一眼乌漆嘛黑的城外,点点头。
“也好。”
两人将木柴放好后,那名沉默寡言的皂吏点燃火把扔进了木柴中。
也许是泼了油的关系,大火轰的一下烧起来,在烈火的炙烤下,裹在尸体上的雪慢慢融化成水,五人的面貌渐渐露了出来。
“啊!”
朱大壮见李凌神态有异只当他是年纪太小见不惯这样的场面,叹口气说道
“咱们这边离京师近还算好的,听说山东那边饿的连泥土都吃,唉,这世道行了,咱们回去吧。”
李凌沉默的点点头,最后看一眼那副年轻的相貌,转身朝着城门走去,进城和朱大壮分开,李凌背着柴火一摇一晃的回了家。
“娘,朱大叔给了一块猪肉,明早给你炖上。”
进屋抖抖雪花。把猪肉递给小丫,揭开锅把上午吃剩的米饭盛进碗里,倒上一点骨头汤,就着几块咸菜条吃起来。
“这个老朱也真是的,总是拿东西,有时间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这一年人家没少照顾咱们。”
“嗯,知道了,娘”
扒拉两口饭,见小丫嘟着小嘴坐在那里,李凌笑着招招手。
“小丫,没吃饱吗?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吃?”
小丫扭扭捏捏的趴在李凌的怀里,稚声稚气的说道
“哥哥吃,小丫吃过了。”
“那是谁惹小丫,说给哥哥听,我去揍他。”
“舅母家来了亲戚,他们说小丫是没爹的孩子。”
说着说着小丫咧嘴抽搭起来。
李凌赶忙放下碗筷,拍着小丫哄半天才让妹妹露出笑脸,将小丫放在腿上,喂了两口饭食,小丫才乖巧的回被窝睡觉。
伺候着老娘睡下,李凌来到窗前望着正房的灯光,不禁握紧拳头
忙碌一天,有些疲乏的伸下懒腰,见小丫睡得香甜,李凌脱下棉衣躺在床上拿起牌子看了一眼,顿时吓的坐起来。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也许别的李凌不知道,但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还是知道一些的,早些年那可是令小儿止哭的存在,虽说现在不如以前了,但那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惹得起的。
李凌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年居然是世袭锦衣卫,一时间心乱如麻。
有心想要把牌子扔了,又怕被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抓进诏狱摆布成十八班花样。
直到夜半三更时,李凌又看了一眼令牌的背面,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校尉,而且连个姓名也没有,这让李凌放心不少。
不过为了保密,李凌还是小心翼翼的把令牌塞进床下,虽然有些咯的慌,但是不妨碍睡觉。直到收拾好了,才闭上眼睛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