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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这么响,睡也睡不着,陈诺伸个懒腰,对阿蛮说,“你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没事。”

阿蛮斜靠在躺椅上,摆摆手,“我陪着你吧,你胆子可不大。”

“那多不好意思,艾瑞克独守空闺肯定要埋怨我。”

“得了吧,”阿蛮睨她一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白眼狼,我还不是关心你。”

陈诺嘻嘻笑,儿子闺女都被隔音了,索性拿遥控器开了电视,阿蛮说,“你坐床上去吧,小心感冒。”

“我体质可没那么弱,再说现在都五月了。”陈诺又伸了个懒腰,“我下楼找点吃的,你要不要?”

阿蛮赶忙从躺椅上站起来,“你别乱跑,现在打雷,弄不好等会儿会停电,到时黑压压的,磕到碰到怎么办?我下去吧,你要吃什么喝什么?”

陈诺说,“一杯牛奶,一块儿蛋糕就行。”

阿蛮下楼前不放心,又叮嘱她,“别靠近窗户啊,雷太大了,弄不好真会劈。”

陈诺推她,“哎呀,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快点下去吧,我真饿了。”

阿蛮没办法,如果陈诺不是喝的牛奶需要热,她直接打个响指就能弄到楼上来,根本不用下去。

等阿蛮出去,陈诺脸上的笑意倏地一收,没有犹豫,径直奔向窗户,把窗帘唰的拉开,之后,她看到了即使过去许多许多年都始终记忆犹新的画面。

副楼,闪电,惊雷,仿似日光般耀眼,那栋屹立于东北角的楼栋在那团光中几乎让人看不到它的存在。

陈诺瞳孔猛的一缩,身体不受控制的发出轻颤,握着窗帘的手收紧再收紧,似乎要把厚实的亚麻布攒成粉末。

又一道闪电劈下,陈诺仿似听到了楼栋砖石撕裂的声音。她的身体好似突然被注入了无穷的力气,没有再犹豫,转身朝着外面跑去。阿蛮不放心恰好上来,两人在楼道撞个正着,“怎么跑……”

抓住要错身而过的她,“诺诺,你去哪儿?”

陈诺发疯似的要挣开,“你松开,我要去找沈南周!”

阿蛮知道瞒不住了,也急了,“你别去,艾瑞克已经去看了!沈南周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肯定没事!这是雷劫,普通人靠近会灰飞烟灭的!”

陈诺这时哪听的进去这些,她现在脑子里一直回放的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每想一次,心脏就更痛一分,就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奢侈起来,仿似随时可能窒息而亡。

阿蛮肯定不能让她发疯,见一直劝不住,牙一咬,打了个响指,一道微芒笼到陈诺的身上,原本在激烈挣扎的陈诺在下一瞬失去了意识……

抱住身体瘫软下的陈诺,阿蛮气的咬牙切齿,麻蛋!这叫什么事啊!沈南周那混蛋真是没事找事!神神叨叨一点招呼都不打!现在突然来这一遭是要怎样,嫌不够乱是吧!

陈诺做了一个梦,梦里光怪陆离,却又乱七八糟,一会儿妖怪一会儿僵尸,还有外星人,最后,她梦到了小时的事,妈妈给姐姐买了新衣服,她羡慕极了,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拿在身上比划,恰好姐姐和妈妈回来,看到她手里的新衣,妈妈上来就给了她两巴掌……那时陈诺就想,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

啊对,我本来就不是她亲生的,沈南周说我是私生女……沈南周……沈南周!

意识在这一刻终于复苏,陈诺的眼睛倏地睁开,身体猛的弹坐了起来,“诺诺,你醒了?”

熟悉的男音在耳边乍然响起,陈诺下意识的侧头,瞳孔微微收缩。三步远的地方,沈南周站在那里,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片刻,他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过来,脸还是那么美,仿似精雕细琢的绝美玉石,不似人间物。

这个男人从她11岁开始就与自己相依为命,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宠她,爱她,纵她,弥补了她11岁前所缺失的爱。她就像水蛭,贪婪的从他身上吸允着血液,扒着他,缠着他,永远不想从他身上离开。

冰凉的掌心覆上她的额头,“要不要喝水?”

陈诺握住他的手腕,拉下,收紧,沈南周顺势在床边坐下,脸上的笑漂亮极了,让人直觉如沐春风。

“你睡了一天一夜,阿蛮当时施咒没有控制好力道。”他轻声和她解释,语气温润好听。陈诺没吭声,低头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赢白的手腕。

“诺诺?”

“啪——”

巴掌声又翠又响,接着又是一声“啪——”

陈诺连扇了沈南周两个嘴巴子,她就像一只即将要发疯的小兽,眼睛通红,目光凶狠,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人咬死。

“你有病啊!你是不是有病!沈南周,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她的质问从低吟到高昂,手抓住他的衣领,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病!吓人很好玩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所有的仓皇无措,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惶恐不安……像积压多年的火山终于喷发出灼热的熔岩,焚烧着所有的理智和怒火。

陈诺的哭声嘶鸣而凄厉,像小兽的哀鸣,又像受了经年委屈的人终于可以在亲人面前痛快的发泄……站在门边的阿蛮和艾瑞克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弯腰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二妈,这里不舒服,我想要妈妈。”若一头枕在阿蛮的肩上,小小声的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阿蛮曾听陈诺说起过孩子与她之间有心灵感应的事,下意识看向丈夫怀里的唯一,唯一也正皱着眉看着妹妹。

他示意艾瑞克把自己放下来,又让阿蛮放下了妹妹,小小少年的包子脸上出现了与年纪不相符的镇定,低头亲亲妹妹的眉心,“我带你去摘花,咱们编个花环送给妈妈,好不好?”

若一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她想让妈妈抱。但哥哥的提议又很吸引人,想了想,身体向哥哥身边偎了偎,乖巧的点头说好。

看着兄妹俩手牵着手小心翼翼下楼,哥哥耐心的护着妹妹,妹妹依赖的跟着哥哥,阿蛮莫名觉得心酸,眼眶禁不住就红了。艾瑞克搂住妻子,“陈诺在屋里哭,你想在外面哭?”

阿蛮抽抽鼻子,“我感动不行啊。沈南周这次捱两巴掌也是活该,瞧他把诺诺娘三个吓得,太过分了!要是我多扇十巴掌也不解气。”

艾瑞克听了好笑,亲亲她的脸颊,忍不住为男同胞说两句好话,“南周也是没想到会有雷劫,好在命大,运气好,否则结果真不好说。”

阿蛮冷哼,心说那也是活该,让他装逼,活该遭雷劈。

……

沈南周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到妻子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这完全超出他的预估,尤其是被扇了巴掌,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作为男人,还是一直以来自觉牛逼哄哄的男人,被老婆扇巴掌当然不可能一点恼怒都没有,那他也太贱了。

可妻子的嚎啕大哭又让他觉得心虚,心虚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火气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土崩瓦解,只剩下无奈和怜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暖意。

“诺诺,我承认这次是我托大了,我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会引来雷劫,你别生气,要是还不消气,就再打我两巴掌,别哭了好吗?”说着真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陈诺哭得难解难分,专心致志,见他抓自己的手,怒吼,“滚!你想疼死我是不是!”麻蛋刚才一冲动就上了手,过瘾是过瘾了,手却要疼死了,他那哪是脸,根本就是铜墙铁壁!

沈南周低头一看,手背白嫩嫩,手心红通通,还真肿了!立时有些哭笑不得,低头在手心亲了亲,“你啊,真是。”站起来去浴室拧了湿毛巾过来给她擦脸,陈诺哼唧唧要躲,他无奈,“别乱动,鼻涕糊一脸很舒服是不是?”

“你才鼻涕糊一脸。”陈诺撇嘴,哭了一通,把心里的抑郁发泄了个彻底,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擦完脸,沈南周把毛巾丢到一边,又拿了润肤霜过来给她擦,省的脸干不舒服。

“手还疼不疼?”

“你脸皮那么厚,你说疼不疼!”

沈南周也不生气,捏捏她的鼻子,“我去拿消肿的药,你在房里等着。”站起来又问,“饿不饿?”

她默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你给我倒杯水吧。”

沈南周笑了笑,柔声说好。

等他出去,陈诺长舒了口气,身体向后一躺,嘭一声,头撞床头上了,“嘶——”疼得倒抽凉气。

沈南周听到动静就赶忙瞬移回来,正好看到老婆揉着脑袋瞪床头的一幕,有些忍俊不禁,过来帮她揉脑袋,“怎么这么不小心?”

“下次再也不要这种木头床头了!”陈诺深觉丢人,只能拿床出气。

沈南周眉眼弯弯,“买家具时我就说要软垫的,你说这个花纹漂亮。”

“此一时彼一时不懂啊!”

他又是一声低笑,片刻后又叹气,“诺诺,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不是生气。”陈诺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目光有些迷离,“我是害怕,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雷劈下去时那种感觉,我以为我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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