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伯和刘爷二人走后,白老爷才回头疑看着躺在床锦之上的三小姐好一会儿,只觉得心头一阵猛烈的感触,就像荡漾开来的湖面,令人浑身打颤。再接着双眼一热,两行滚汤的泪水潸然而下。
而他微微张的口中,亦似是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闹得仿佛肝肠寸断痛彻心扉的失独人一样,沙哑的哭声直让人感觉得到他心中那一份无言而绝望的心碎。
“三女儿啊,爹有愧于你呀!你快快醒过来吧,爹一定好好弥补过去对你的亏欠!”
声音沙哑而滞涩,就好像说话的人喉结硬着一根大大的渔刺一样,吐之不快,咽之不下。但是这哑涩的说话声音听在他人的耳中,偏偏又是那么的恸人心扉,情真意切,不带一丝一缕装作的痕迹。
就这样独自在房中沉沦悲伤了好一阵,白老爷才慢慢收住自己激动而又近乎漰溃的情绪,抹抹眼中的泪水,从又仔细打量起昏睡在床锦之上的三女儿来。
在白老爷的眼中,躺在床锦之上沉沉昏睡的三女儿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大大的区别。有的只是她此时此刻的勃项之上,多了一道半指长的利刃割裂伤痕,脸色显得苍白而有一些腊黄,呼吸缓慢而微弱,还有就是嘴角边上仍然疑固着一缕暗淡的血丝,经及两个莲藕一般白嫩的手臂上,偶然呈现出来的几个圆形的黑色秽青。
这一看不打紧,却偏偏又让情绪刚刚平缓下来的白老爷心头猛然一沉,一阵压抑的沉焖之声瞬间又瀑发出来,直落在这个冷清而死气沉沉的闺房中回转,仿佛万分恐惧的恶魔突然降临一样,惊骇得人心直打寒颤。
“三儿啊,爹对不起你啊!这些年全都冷落了你,漠视了你,而且还几乎害了你。你一个人过得这么苦,全是做爹的不是呀!”
“三儿啊,若是还能够回头,爹真希望好好的陪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快乐成长,决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三儿呐,爹错了,爹悔之晚矣!!!”
白老爷在房中就这样尽情奔放地自悲自哭了好一阵,才收住泪眼朦胧的视线,又鬼使神差地瞧上了床上的三女儿。突见一缕强烈的反射之光,从三小姐搭落在床沿之上拴紧拳头的右手指缝中迸射了出来,直往他的眼睛射将而入。
只觉一阵涩涩的刺眼光茫,瞬间逆袭而来,直把白老爷那一双刚刚收住泪线的眼睛,又重重熏染出两行温热的泪水来,顺着他那紧皱的脸颊奔腾而下。
白老爷挪动身子搭过手去,轻轻拽开三女儿那拴紧的右手,霎时一块圆形的古色碧玉玉配,马上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不禁讶然一惊,随着他
突然惊叫而出的‘啊’然一声大叫,整个人的情形就随着他身形的突然颤动而变得神情漰溃,眼光凄迷。
与此同时,白老爷的脑也渐渐浮现出一片模糊的片段来,好像是有关他和三小姐最初最长情的记忆,慢慢缓展成一幅拉长的画卷。
十多年前,白老爷还只是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对于世事仍然是懵懂苍白一片。而白府也不是现在的白府,只是一座相对显得富有而破落的府地,并没有现在的盛况;声名在外。
在这之中,更为可惜的是白府那位先人渐渐凋谢而去,只留下一头懵懂不经世事的白老爷,确切来说应该尊称为白少爷才对。而那时的白少爷因为年轻气盛,生活上一直过着富裕奢侈的日子,那里能够突然忍受得了这样节俭清苦的生活呢?
如此一来,白府先人那些微薄的积蓄,如此瞎折腾一下,那经得住白少爷这样没日没夜无休无止的折腾,果然不出个一二年,白府的家境便在他的挥霍之下日幕途穷,进而捉袖见肘了。
再苦苦支撑了半年的光景,白府已让年轻的白少爷折腾得差不多了。将近山穷水尽的当儿,白府之人似乎已沦落到变卖田产,贩卖家什度日的境地了。
可能白少爷真是命中注定富贵的人,就在他度日如年投无路,深感绝望之际,有一房远亲居然想到了白府,想到了白府唯一的少爷。
那是一房远在京城做着大事的表亲,有一天在乡人闲聊的口中,无意知悉了白府此时破落的困境,实在是到了让人不敢恭维的地步。
那一房远亲咋听之下大为惊愕,又因自己这一房表亲之前深受过白府先人之恩,方得今日京城之盛誉。思来想去,姑念故旧难忘,亲情仍在,心生怜悯之意,便差人突然来访,诚邀当时快一无所有的白少爷前去京城共谋发展。
那时的白少爷正陷落在万般无奈的困窘之下,突然有远亲相提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那里还顾得了白府此时呈现出来的许多遗臭之事,匆匆收拾了半截行当就要与那送信之人相伴而去。
那知刚要急着踏出白府在之际,才满五岁的三女儿在她娘亲尤三娘的牵扯下姗姗来迟,一副小不叮当哭哭啼啼的闹心模样,拉拉扯扯就横在了进出白府的大门口之上,愣是蛮抱着那时就要迈腿而出的白少爷的大腿,酸酸涩涩地哭闹着不让白少爷拨腿而去。
而小三小姐一腔黄口稚儿的话语,倒是说得让人潸然泪下,情波意动。
“爹,爹,三儿不让你走,三儿就不让你走嘛。爹,你留下来好不好?三儿想要爹爹一直陪着。”
“爹
,你走了,就没有人再保护三儿了。爹,难道连你也不爱和关心三儿了吗?”
“爹,你走了,三儿和娘亲一定过得很苦,很累的。到那时,我想爹了怎么办?”
“爹,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和娘亲了呢?你不心痛了我吗?”
“爹,你说过你最爱三儿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走啊?”
“爹,你真的不爱三儿了吗?”
“爹,……”
当时,整个沉默的场面只觉无言而痛,泪眼潺潺。特别小女孩凄厉的哭闹之声,又宛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直接剜割在众人相别的心头之上,更加袜衬托出一场生离死别不快的情怀来。
如此情殇难分难舍之下,尤三娘只得忍痛割爱抱着三小姐拼命挣接扯下来,好让就要出门而去的白少爷争脱自由之身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已经痛哭红了眼的小三小姐,此时已是紧紧地缠住了白少爷的一双大腿,惹是那时的白少爷想从小三小姐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必得狠心撕下伪善的脸孔,痛下一翻杀手才能称心如意地走出白府这一道大门。
但是,那时的小三小姐好像很有灵性一样,不管白少爷和尤三娘如何拉扯和哄骗,她就像是一根生根在别人身上的树丫,任凭别人如何拉扯,她都是纹丝不动,不放松手脚。显得好像与白少爷一别,就必将是永远这。
可是,看着日光渐移,花影深重而落墙角的影子渐渐隐没,白少爷气得当即狠心一声大吼,板起一副极其扭曲凶恶的脸孔来,黑乎乎地盯视着小三小姐。
那知小三小姐禁不得一声大吓,‘哇’的一声就叫囔着大哭开来,随即抱紧白少爷大腿的双手,也在这一瞬间滑落开来。
白老爷趁机一个转身,就要夺门而去。谁知小三小姐一个裂趄,右手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直接横搭在白老爷的腰档之上。只听得‘噗’的一声布帛撕裂之响,一只拴着红绳圆形的古色碧玉玉配,就直接着落在小三小姐的右手心上。
白府送别的众人霎时一惊,全然哑声如雀的呆立在当中,目光直落在白少爷和小三小姐的身上。而此时的白少爷似是疑然一惊,那里会想得到今日临别之际,居然还闹出了这一幕他意想恶剧。
正想带着一腔怒火中烧的训斥和恶气,狠狠砸上当中呆立的小三小姐,谁知瞬间就听见小三小姐带着哭腔夹气地嘟囔道。
“哼,我不管了,爹爹都不要三儿了,那就把这个玉配留给三儿做个念想吧。”
“三儿要是想爹爹了,三儿就会拿出这个玉配来看一看,那就如同爹爹陪在三儿的身
边了。”
小三小姐一说完,整个人女又旁若无人地呜咽哭了起来,好像是谁在跟她抢夺她的爹爹一样,她一直在拼死保护着她这一份父爱。
一时间,忽然听着小三小姐从嘴中吐出那稚嬾而又带着万分爱怜的话语,在场的众人顿时哑然无语,大为震惊之下好像全然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悄悄侧过身去,偷偷抹掉眼中落下的清凉泪水。
看着这一刻的情形,就连白少爷此时高高扬起的手掌,瞬间也跌落了下来。甚至连他那一张涨得酱紫色的凶恶之脸,此时也开解得白里透红,完全没有了一丝恨意。
迟疑片刻,只见他一时蹲身下去,一把抱过小三小姐便往自己的怀里拽,紧紧的相拥着,爱抚着,好怕突然之间被人抢夺了去一样。
而就在此时此刻,白少爷紧靠在小三小姐肩上的的脸庞,早已是泪眼濛濛,潺潺一片。
(本章完)
还在找"狐情问青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速阅阁"速度阅读不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