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这混蛋!”
大使驿站中,甲方正暴跳如雷的揪着白松元的衣襟,“我要杀,你偏说什么如果他死在这儿,要引起两国纠纷不让杀!现在好了,殿下的全盘计划都被那老小子给破坏了,连好不容易弄来的那么多**全都没有了!”
白松元也是吓得双腿直打哆嗦,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垂着头,任由甲方揪着他不放。
此刻的百里晟,脸已经气的泛青,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脑中一片空白。手扶着椅把一感到一阵冰凉从手心里蔓延到了全身。
这是天意吗?
天真的要亡他百里晟吗?
如今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卫衣可以一博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百里晟如今,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抬起手,朝甲方和白松元挥了挥:“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甲方愤愤的,将白松元用力一推,白松元往后退了几部,扶住了一旁的管家方才站稳了脚步。三人见百里晟脸色不善,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百里晟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生平过往的种种,都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的展现着。
温柔的母亲;活泼的丽秀;高中状元时的喜悦。金殿认祖归宗,被封为世子的风光;母亲惨死时候的悲痛欲绝;
刚到大炎时的艰辛;梵音寺初见楚青若时的惊艳;再见时的心动;成功将她带回大墨时的窃喜;她逃离自己时的愤怒;
最最难忘的那一夜,月凉如水,他抚琴诉尽心声,而她则在旁侧耳倾听,笑颜如花,柔情似水。
只可惜了,那份温柔,却始终不是给他的。
罢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时也命也,他认了。
若说他此生,痛苦过,也风光过,也算是精彩过一世了。若非说他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便是自始自终他都是孤独一人。
他渴望一份温情,以前深深的渴望着,此时此刻更是迫切的需要着。
如今的他已经给不了她最好的生活了,作为一个失败者,也没有脸奢求她能在他身边了。
他退而求其次行不行?
只要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有一点点,哪怕真的很少少的一点点位置就心满意足了。这样他也能有那么一星半点温暖,足以温暖他的后半生了。
想到这里,他就像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的人一般,又恢复了生气,扬声:“甲方!”
在外候着的甲方进来,百里晟微笑着向他吩咐了一些事情,甲方听完吃惊的看着他,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无奈却又不甘的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青若,哪怕现在你的心中还是没有我的位置,我也定叫你今生今世忘不了我!
*
玉笙苑,徐勇的房间里。
“哎呦~哎呦~”
徐勇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翠儿啊~翠儿啊~”
“干什么!喊魂啊!”周妈妈端着一碗药,一脚跨进房门,没好气的骂道。
坐在床边小板凳上的徐灿捂嘴偷笑,徐勇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你小子给老子滚出去!
徐灿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娘叫他守在这里,他早出去玩去了,出去就出去,正好他可以去找铁衣和百草。
被他爹轰出来的徐灿去门口玩耍,却被路过的买糖人的塞了一封信在手里,“小孩,糖人送给你,帮我把信交给傅将军!”
刚走到院里,就见傅铁衣,冲他远远的招了招手。
“干嘛?”傅铁衣欢快的跑了过去。
徐灿神秘兮兮的拉过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铁衣,你帮我看看,这封信上头写的是我爹的名字吗?”
傅铁衣接过信,左看右看,只认得个“雲”字,挠了挠头:“有个雲字,不是给你爹的!这信哪来的。”
徐灿一指大门方向:“府门口一个买糖人的给我的,让我交给副将军。”
“傅将军?那是给我爹的?”铁衣伸手又将信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不对,是给我爹的”
“是给我爹的!”
外出归来的楚青若,一脚跨进院子,就见铁衣和阿灿两人在抢一封信。“你们两个小家伙在干嘛?”
徐灿抢先开口:“夫人,副将军是我爹是吧!”
傅铁衣也不甘示弱:“不对,娘你看,信上还有个雲字,肯定是给我爹的。”
一封信?
楚青若接过来一看,果真是给傅凌云的。哄走了两个孩子,她拿着信走进了书房:“文远。”
傅凌云抬头,见她帝国一封信,奇怪的问道:“给我的?谁写来的?”
楚青若摇摇头:“不知道,阿灿在门口,有人给他的。”
狐疑的大开心,傅凌云一目十行的把心看了一遍,脸上腾升起怒气:“是百里晟!”
“什么!”楚青若吃惊。“心里说了什么?”
“**据点另有别处,我们搜走的不过是其中之一。他说要和我赌命,若他胜了便引爆引爆整个皇都城,若是我胜了,他死了,那些**自然也没人下令点燃**,皇都城自然也就保住了。”
“你信他的话?”楚青若担忧。
“不信又能如何,如今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要找他那可是比大海捞针还难。”傅凌云心里很烦躁。
楚青若知道他脾气,这个节骨眼上劝他不去,是万无可能的:“那厮可有说在什么地方?”
“未说。”叹了口气,傅凌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
“不得不去是吗?”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让人安心的檀香味,楚青若苦涩的将他的话外之意说了出来。
“难道……”咬了咬唇:“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一手捏着她柔软的小手,傅凌云失笑:“青若,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等他再有动作,再做计划也不迟。”
楚青若扁扁嘴,故作生气的推开他:“我……我就是不想你,你一个人孤身犯险,你,你还取笑我!”
“那,今晚罚我好好向你赔罪如何?”傅凌云连忙上前,重新从背后搂住她,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
“你……个魂淡……”亲昵笑骂声,含糊不清的吞没在两人的唇齿间……
*
“殿下,不如我们去云桑国吧!云桑与大炎,大墨两国都交好,取了云桑,我们改头换面,做个富贵闲人,日子也一样逍遥自在!”
城郊外,一处偏僻的小村落中,一间简陋的农舍里,甲方看着手中的信,苦口婆心的劝着百里晟。
他这哪里是和傅凌云赌命,简直就是去孤注一掷,去送死!自己跟随了他那么多年,到了这一刻,反倒有些看不懂他这个人了。
明明经韬纬率,雄心万丈的一个人,可怎么总在楚青若那个娘们身上,偏就翻不过去那个坎呢?
越想越觉得懊恼,早知道最后悔输的一败涂地,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当初哪怕豁出了性命,也要早早的将坏事的娘们儿宰了。
百里晟神色自若的坐在一张普通的桌子前,神清气闲的摇着扇子:“去吧,我自由打算,莫要多问。”
甲方张了张嘴,心知他也听不进自己的劝告,又颓然的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百里晟才敛起了刚才的自若,脸色、眼神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今早收到了线报,如今已成墨王的百里禄善,前几个月竟一纸诏书,昭告了全国,他,百里晟,通敌叛国,撤了他的世子身份贬为庶民。九世子府上下,除了张恩淑,受了她那保驾有功的爷爷的庇佑,平安无事以外,已经满门抄斩。
云桑那里更是传来消息,为避免三国再起纷争,云桑国皇帝下旨全国不能收留任何身份来历不明之人,如有人私藏炎墨两国联合通缉的百里晟,皆以叛国罪论处。
如今,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轻轻的收起了扇子,将它放在了桌上,百里晟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按下来的天色,静静站立出神了许久,许久……
当夜幕笼罩下来的时候,甲方躲过了将军府中的巡逻后,在玉笙苑傅凌云的书房外的一根柱子后,隐住了身形。看过四下无人,他悄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支插着信的梅花镖,探出头看了看书房中人影的方位,一抬手嗖一声,将镖射了出去。
书房中立时熄灭了烛光,“何人!”随着傅凌云的一声沉喝,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的从书房跃了出来。
甲方射出了信,转头就走,也不恋战。三两下便窜上屋顶,几个纵跃就出了将军府。
徐勇闻声不顾自己还没好透的伤势,匆匆赶来:“爷!怎么回事?”
“爷!”
康子也匆匆举着灯,带着几个提着灯笼的下人赶来。
傅凌云看了一眼甲方离去的方向,将手里插着梅花镖的书信扬了扬:“哼!来送信的。”
康子脸色大变,忙挥手招了一队的府兵追了出去。
徐勇则随着他进了书房,两人不知商量什么,皆一夜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