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殇是什么人?
他本就是个放荡不羁,做事不顾礼教,没有章法,却又武艺深不可测的人。
所有人的都看得出这位不着调的叶公子对阿莒有多上心,用情至深到连阿莒天生的痴傻都不能让他放弃,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阿莒在一起,疼爱着她,守护着她。
他如果回来见到阿莒如今这般模样,只怕是一桩天大的祸事要在所难免了。
结湘苑里一众人急得团团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凌云反倒异常的淡定,纸包不住火,他总要回来的,也总要知道的。
唯一让他烦恼的是如何拦住知道真相后必定发狂的叶殇。看来得多请几个帮手回来了。
楚青若看着众人神色不一的表情,心中如同压着沉沉的乌云,顿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罢了,多思无益。该来的总归要来。
阿莒也够苦的了,这也何尝不是她的一次博弈。博输了,大不了以后有她这个表姐养着她便是,偌大个震远将军府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
若是博赢了,便是她后半生的大造化!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秋日的狂风,无情的在皇都城的大街上,冷冷地呼啸着,残忍的把树上仅存的最后几片绿叶,也肆虐成了萧瑟的枯黄。
这几日,本是周妈妈和徐勇定好了成亲的日子,却因为阿莒的不幸遭遇给生生的耽搁下来了。
每日里照顾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徐勇和所有人都是满腔悲愤的心情,如何喜的起来,还谈什么大喜之日!
成不成亲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因为泼天的大事,今晚就要回到皇都城了!
到了晚上,结湘苑里整个院子都点上了灯,除了严妈妈年事已高,由春菊和冬竹陪同着早早的歇下了以外,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的等候着叶殇的归来。
不仅傅凌云、连枫和徐勇三人赶到了,傅凌言夫妇,陆亦清、程玉娇和熊平也来了,就连高博都被请来助阵。
楚青若虽从未听过任何人形容过叶殇的武功究竟高强到什么程度,但单单看今晚这样的阵仗,心里也不禁发憷,叶公子的武功竟是这般骇人?
傅凌言是武状元出身,傅凌云、连枫师从傅凌言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程姐姐和熊叔将军世家出生,武艺自然也是不低。
如此大动干戈的把他们全都请来,竟只是为了阻拦盛怒之下的叶公子,而且听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
就在楚青若还在出神的时候,院子里的人突然骚动了起来。
她顺着声音,定睛看去,原来叶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屋顶上,嬉皮笑脸的看着院子里的一众人:
“怎么?都知道我今日回来有好消息,大家准备列阵欢迎我?何必那么客气呢!请我去一趟琼玉楼,或者醉花楼喝上几杯就好。”
众人见他一脸欢喜,毫不知情之色,心里一阵悲痛。
傅凌言朝着傅凌云使了个眼色,傅凌云的喉结动几下,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说不出口,无助的看向陆亦清。他们这群人里只有这个混蛋最能说会道,不如叫他去说。
陆亦清也是一脸为难,正在思考如何开这个口的时候,叶殇终于发现不对劲了:“阿莒呢?”他的脸沉了下来。
周妈妈给阿莒喂完了药,走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一转身却被院子里的诡异气氛吓得,险些把手里的碗都扔到地上去。
他一个闪身站到了周妈妈的面前,脸色在昏昏沉沉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如同鬼魅一般神色不明:“妈妈,阿莒在房里吗?”
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公子,周妈妈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
叶殇的脸色稍缓,又问:“她是怎么了?病了吗?”
不好的预感划过他的心头,大家这般阵仗,一定不是阿莒病了那么简单!可他还是要问,只希望能从周妈妈的嘴里听到阿莒只是生病了,哪怕告诉他病的很重都没关系。
周妈妈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求救的看向站在她对面的楚青若。楚青若心头一酸,缓缓的走到叶殇的身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叶公子,阿莒她……她,她被柳玉书……”说到这里,她也说不下去了。
叶殇紧绷的背影忽的一震,半晌没有动静。所有的人都暗暗做好上前扑他的准备。
不料他却是异常的平静,轻轻推开了周妈妈,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徐勇急忙上前扶住了几乎要虚脱的周妈妈,两人对视了一眼,她又忍不住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了下来。在徐勇的陪同下,一边叹着气一边擦着眼泪进了小厨房。
叶殇走进了充满药味儿的房间,看见一个形容枯索的女子呆呆的坐在床榻之上,嘴里不停的小声喃喃着:“大哥哥,救救我。”
一瞬间,他的心头如被万千把利剑刺穿一般疼痛,心里千疮百孔,鲜血直流。原本想好的千言万语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全都梗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道凄厉如垂死野兽般的吼叫:“呜啊…………”
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紧地绷了起来。全都好整以待的看着阿莒房门口,生怕一个不觉让这家伙冲出来,一旦他出去,便是一场破天大祸。
可是,一众人在院子里守了一夜也没见他出来。
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正当天快要蒙蒙亮,众人都瞌睡快要上来的时候,叶殇终于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众人精神一震,刚要上前,却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上了房顶,一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不好!”
眼见自己找来了那么多人帮手,却依旧没有把他拦住,傅家俩兄弟心底都暗叫不好,立刻飞身上了屋顶,朝他去的方向追赶过去。
叶殇一口气来到国舅府某座院子的顶上,跳进了院子以后,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
与平时不同,平日来探国舅府他看有没有人是为了躲避他们,而今日则是特意要找人来问路,故而不像平日那般闪闪躲躲,反而大摇大摆的四处乱走!
一个小丫鬟黑暗里一头撞上了他,被他单手扣住了咽喉。叶殇沉着声问道:“你家公子柳玉书的院子在哪里?”
恶狠狠的紧了紧手,小丫鬟被他捏的两眼翻白,挣扎着说道:“好,好汉,饶命,饶,命。”抖着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叶殇往那里看了一眼,
微微松了松手,然后他又一脸杀气的说道:“你给我带路,去柳玉书的院子。”小丫鬟面如土色连连点头。
扯下她的腰带在她的脖子上打了个死结,然后牵着绳子怒喝:“走,你敢耍花样,爷就吊死你!”
小丫鬟的身子抖得几乎站立不住,跌跌撞撞的把叶殇领到了柳玉书的院子门口,惊恐万分的看着叶殇,指着院门说:“到,到了。就,就是这里!”
叶殇一个手刀劈晕了这个她,飞身跃进了这所院子。
院子里丝竹声声,门窗上倒映出来女子身影绰绰,翩翩而舞。屋内传来靡靡的声色犬马之音,伴着暧昧不明之声。
叶殇不难想象出此刻柳玉书的屋子里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与别人发怒不同。
叶殇此时此刻异常的冷静。
冷静的连血管里的血冷冰冰的流动都感觉的到。
突然他笑了,若是柳玉书此刻在寒窗苦读,或是满心忏悔,也许他反倒不好下狠手动他了。
甚好甚好,如此他才下得去手。
他轻轻的走了上去,慢慢的打开了门,也不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静静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榻上衣衫不整的柳玉书。
屋里弹奏起舞的一众女子,见到门口突然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满脸煞气的青年,不由得大叫起来。
一时间屋内鸡飞狗跳,椅倒桌移,桌上的酒杯果盘被打翻一地,撒的满地都是,房间里慌乱一片。
柳玉书随着惊叫声,也匆忙爬了起来怒喝道:“大胆狂徒,你是如何进来的。来人,来人!”话音未落,叶殇已经神出鬼没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你,你要干什么?”又是话没说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听一声细微的咔嚓声,面上一阵剧痛,缓过神来,就觉得鼻子里一股热流流了下来。
柳玉书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惊得大叫:“快去叫护院来!”
在房里一众女子更高亢的尖叫声中,叶殇拉着柳玉书的发髻,对准他面门又是两拳,柳玉书顿时没了声音,和着血吐出几颗牙来。
连吃了几个下风的柳玉书,此时凶相毕露。提起一脚踢向叶殇的下身,被他轻易闪过。柳玉书顺势就地一滚,站到了屋子的中央。
叶殇也不急着去抓他,就像猫捉老鼠一般,只是一脸肃杀的看着他。
柳玉书看了看四周不停地尖叫的女人们,捂着鼻子怒不可遏的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大叫着:
“滚,滚,你们都是死人吗,都给我滚出去叫人!”
说着飞快的从墙上挂着的剑鞘里抽出了明晃晃的剑,一剑向着叶殇的咽喉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