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箭雨之声打断了卓渊与申思尧的打斗。
两人也顾不上打了。卓渊飞步来到床边,将云树扶起来,要背她走。云树闭着眼睛,眉眼痛苦的拧到一起,那箭伤处的绷带又殷出血。
卓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头向申思尧道:“你先走!”
申思尧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眉头都拧成“川”。
“那你呢?”
“再不走,谁都走不了!”卓渊吼道。
“带不回云树,有负圣上之命,我回去有什么意义?”申思尧说着要拔刀出去战斗。卓渊抓住他的手臂,“你肩上还有整个申家的担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
“那你?”
“我确认了这些人与她无害,就去追上你!”
外面箭羽毫不留情,他还非要确认是不是与云树无害。“卓渊!你个疯子!”
卓渊狞笑,“你没机会疯!快滚!”
申思尧咬咬牙,呼哨一声,最后看卓渊一眼,从后窗窜了出去。
卓渊收回目光,想要小心的扶云树躺下。疼痛将云树从昏睡中唤醒。
“我,我,我不该动你。”危急时刻,卓渊仍感歉疚。
云树虚弱的吁气,听到外面传来的杀戮声,轻轻闭了闭眼睛。不管外面来的人是谁,卓渊都不适宜再留下来。
“我没事。你快走。”
“外面的人……”
“走……”云树无力的推了他一把。
卓渊尚未来得及动,门就被踹开,完颜沧月持刀进来,不由分说,就朝卓渊招呼。
卓渊犹扶着云树。云树身子弱的坐不住,他不能随意的撒手,身后的刀,他也没法避开。
整个屋子陷入一瞬的寂静中。
“让,让他走。”云树低弱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子也在颤抖。
卓渊来不及避开身后的刀,云树拼尽力气,在他背后握住了那刀锋。尽管完颜沧月及时止住,利刃飞滑只一指,但云树的大拇指已经被削的半垂下去,将涸的血液,缓慢的蜿蜒到腕子上。
“让他走……”云树话没说完,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栽到卓渊怀里。
只一夜的功夫,卓渊就把云树弄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完颜沧月替云树处理好伤处后,才一身戾气的出来见被手下扣住的卓渊。
卓渊看到完颜沧月,也是新仇旧恨袭上来,竭力克制住自己,声音冷沉道:“她怎么样了?”
完颜沧月在圈椅上坐下,手下为他奉上清水和干粮。
连日奔驰,为赶时间,他极少饮水,又生死边缘连战两场,身体也将要到极限。
一盏水下肚后,完颜沧月抿抿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搜身后,在那柱子上绑结实了。这院子检查后,你们轮流去休息。”
“是。”
众人出去后,卓渊以为完颜沧月要审他,完颜沧月却根本没理他,起身又回了云树所在的屋子,在云树身边躺下。抚抚云树苍白的小脸,疲累逐渐袭上来,迷蒙了眼睛,握着云树的手,他撑不住,睡了过去。
云树再度醒来,天又黑了。她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只是只剩她一个人在屋里。她挣扎着起了身,拖着绵软的步子出了屋子,循声而去。
申思尧带人侥幸逃脱,以完颜沧月手段之狠辣,见他没有让人追,猜完颜沧月身边人手不够。又加上卓渊、云树全陷在那庄园里,申思尧身边又不是没人了,筹谋良久,若是损兵折将还空手回去见圣上……申思尧不甘心,也没脸去见。于是,他又折了回去,然后终于折掉所有手下,就连他自己也被五花大绑!
简直是给完颜沧月送人头的!
完颜沧月用抹布试着刀锋,听属下在他耳边汇报事情,申、卓两个翩翩公子就毫无形象的四腿大张坐在地上,申思尧则对完颜沧月破口大骂。
“闭嘴!”
完颜沧月声音冷冷,却忽然条件反射似的回头,看到扶着屏风的虚弱云树,忙丢下刀,过去扶住她,犹不放心,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她重新回到内室,口中犹担心道:“一身的伤,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云树虚弱道。
完颜沧月极尽温柔小心的将云树放回床上,才道:“怕你出事,就赶回来了,还是晚了一步。”看云树嘴唇干裂,起身又去给她倒了杯温水,用勺子小心的喂到她唇边。
云树抿下一口水,才又开口道:“可有见昭儿?”
完颜沧月又喂云树一勺水。“让人去找了,还未找到。别担心,那些人都清理干净了,况且有云河他们在,昭儿不会有事的。”
云树淡淡“嗯”了一声,又问,“你可有安排?”
“嗯。一切有我,好好养伤。”
云树犹看着完颜沧月,完颜沧月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外面那两个人都留给眉儿处置,安心养伤,好吗?”
云树脸色苍白,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浅笑。
“饿了~”
完颜沧月弯了眉眼,语气越发温柔,“我让他们把饭菜送上来。”
完颜沧月忽然急慌的放下刀,几步跨到屏风前,抱起一个白色的轻影,去了后堂……卓渊的嘴巴就那么瞠着了,整个胸腔似乎也被空洞撑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感受,整个人一点点垂丧下去。
申思尧也歇了骂,不无讽刺道:“云树身边从来不缺宠她的人,更不缺你这一个,你非要留下来送人头!”
“你错了。”卓渊眼盯着砖缝,幽幽道,“她身边的人都最会朝她捅刀子,比如,你,比如,我。”
申思尧冷嗤一声,朝屏风处抬抬下巴,“刚才进去的那个人会吗?”
卓渊不说话了。
“你就是个傻的!”申思尧恨铁不成钢。
卓渊不无责备道:“你回来干嘛?完颜沧月是你手下那两个人能招惹的?”这是对完颜沧月实力的清醒认识。
“就我一个人回去,不甘心!”申思尧咬着牙道。
“蠢货!”卓渊毫不留情道。
“你!”申思尧气道,“你才是蠢货!”
卓渊看看门口的守卫,面无表情道:“你射了云树一箭,差点要了她的命,完颜沧月不会饶了你的。”
完颜沧月面色冷冷的抹刀的意图,卓渊自觉看明白了。
申思尧不顾自己被绑成粽子,努力挺起胸膛。“男子汉大丈夫!要杀要剐他随意!我申思尧怕他不成?”
卓渊通透又无奈道:“都要死了,你能不能清醒点?”
“我一直都很清醒!我……”
“闭嘴!你就像个耗子一样烦人!”卓渊忽然不耐烦起来。
竟然把他比成耗子!申思尧真被气到了,像军旅中的莽汉子一样破口大骂道:“卓渊!你他娘的说的什么话?我为了谁?”
“管你娘的为了谁!没脑子的蠢东西!”
“你!”
“你们两个安静点!”门口的护卫警告道。
内间可是二皇子的宝贝疙瘩,扰到二皇子与那宝贝疙瘩的相处,他们怕也要被牵连的。
申思尧被气的胸腔要炸裂,也不管他和卓渊都被绑着,挣扎着扭过身子,要用脚踹卓渊。
完颜沧月的一个护卫着正要上前按住申思尧,申思尧却意外的发现手上的绳子被他挣开了,心中一瞬的狂喜。
卓渊身上穿着软甲,一直没脱下来,完颜沧月的人搜身后,见他身上并无利器,也就没扒下他的软甲只是将他紧紧绑定了。护卫没能发现软甲的下摆内侧嵌了一片锋利的甲片。那甲片本来或许留给他自己,或许留给完颜沧月,但现在,他留给了申思尧。
卓渊低声道:“快走!”
申思尧接过那甲片,挣开绳子,将甲片像飞刀一样甩出去,正要躬身的护卫颈间忽然涌出大量鲜血,捂着颈子,猝然倒地。
其他护卫见状纷纷拔出刀。
申思尧还想要回身解开卓渊手上的绳子,卓渊却扭过身子,被绑住的手背在身后,面对着他,让他快滚——逃生的机会瞬息而逝,能逃一个是一个,他再想办法。
反应过来的几个护卫纷纷拔出刀,数片刀刃即将加身的千钧一发之际,申思尧收回目光,机敏的避开刀锋,其实他的神经有些麻木:如果他不回来,卓渊或许自己能跑。现在,卓渊将这机会给了他……
申思尧没有往外跑,他抄起完颜沧月丢在桌上的刀,绕过屏风跑进了里间:擒贼先擒王!
完颜沧月刚将水杯放回桌上,申思尧就双目发红,持刀冲进来了。
完颜沧月紧抿双唇,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并未上前阻拦——云树就在身后。他掀起桌子,朝申思尧砸过去。
申思尧提刀劈开桌子。
利刃破木无声,只有杯壶稀里哗啦落地,以及木桌“砰砰”落地声。
这一瞬息的耽搁,完颜沧月的护卫持刀紧跟进来,与申思尧缠斗起来。
完颜沧月立在云树床前,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申思尧。
“逐出去,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完颜沧月语调冷沉的吩咐道。
“是。”众护卫齐声领命。
申思尧根本没没能靠近完颜沧月或云树,就被众护卫迫了出去。退到正厅时卓渊被放倒在地,脑袋上还搁着一只毫不客气的大脚,脸在地板上被碾压的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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