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捂着心口,虚弱的跟在卢兴祖身后,她真的很想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别人好!如一居?看门匾上的字应该是明月写的,那个‘居’字,和她有所居的‘居’一模一样。卢兴祖来这儿做什么?听说如一居一直没有人住,也一向不准人进,难道,这儿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门没有关,清荷走过去,远远地就看见卢兴祖盘坐在一株红梅树下,仰望着一树鲜红若有所思。原来如一居种的尽是四季梅,红梅花开,四季不败。只是在这深秋的季节,花开也萧条!
“疏梅,明月走了……咱们,都没能走到最后……明月……明月,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明月……我该怎么办?”没想到卢兴祖用情这么深,七尺男儿竟哭的像个孩子。清荷轻叹一声,无限感慨,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真情,倒是她断章取义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子从中走出来,谓然一声长叹,径直走到卢兴祖身旁坐在地上,一言未发,只是痴望着一树红梅。如一居不是没人住吗?这个男子又是谁?况且他这一身气派,尊贵无比,器宇轩昂,定是非凡人物!可单看这两人背影,却是一致的苍凉萧条,就像是落尽黄叶的古树,历尽沧桑,终归孑然一身。
看着这二人的背影,清荷不觉心思触动,万千感慨,腥甜的鲜血顺着唇角一点点蔓延,溅在月白的衣襟上,就像茫茫雪原盛开了朵朵红梅,还没来及去擦,就觉的头重脚轻,一阵天旋地转,站也站不稳,郎仓之下只得扶住门框,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如此动静自然惊扰了院中的人,卢兴祖回头看到清荷,眉头是皱了舒,舒了皱,心思辗转,看着身边的男子眉头皱了又舒,暗叹一声,徐徐说道“福临,这是小女,清荷。”
福临?爱新觉罗&8226;福临?顺治皇帝?这次换清荷惊讶了,望着眼前青衣白衫的中年男子,心中唏嘘,只道他尊贵透骨,绝非常人,没想到他居然是大清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这里真的是大清王朝吗?“你是顺治帝?”
福临凄然一笑,望着满树红梅,目光深深,叹息一般“以前是,现在只是福临!”
真不知道该喜该悲,当初她为了写纳兰容若的故事,熟记明末清初的历史,既然确认这是清朝康熙年间,那她就知道了所有人的一生,可是她自己的呢?卢清荷早就不是卢清荷了!
强忍着喉中汹涌的腥甜,唇边还是一片鲜红,这毒快攻心了吧?
恍惚中,好像来了一个青衣老道,发白如雪,衣袖飞扬,飘然如仙。清荷意识模糊,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就跌进无边的虚空里,隐隐听到卢兴祖叫了一声“维城兄!”想必就是那老道的名字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清荷只觉胸口一阵刺痛难耐,才猛然惊醒过来。眼前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那个唤作“维城”的老道正坐在床边忙着收针,不对!他一点都不老!只是白了头发而已,那张脸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可就是没一点儿年轻的朝气,尤其是那双眼,黯如朽木,静如死灰,要经过多少沧桑,才能磨出这样一双眼啊?就像是嵌了两颗打磨圆润的黑炭在眼里,死物一般,看不到一点生气!一张二十岁的脸,搭上一双这样的眼睛,岂止是一句“诡异”形容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