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是对他,是打是杀,我倒也不觉得怎样,谁让他这样不争气,造下了这孽呢,可人家那掌柜,却是无辜人,好心救他,给他一份生计,凭什么要被他拖累……”大觉寺的某处幽静禅房里,青桃一边说着,一边羞愧的落泪。
哥哥的事,她一直瞒着王妃,只不过最后却还是要让王妃知道。
“青桃,别哭了,我这就让杨五跟你哥哥过去处理此事。”九姐儿看一眼窗外那畏畏缩缩站自动站在一刻光秃秃的老槐树下的胡胜子,对青桃道。
语毕让青杏宣杨五进来,然后吩咐他带人跟了那胡胜子去。
这大耳窿的人虽然都是一些凶狠手辣之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自然用不到杨凡及那些侍卫。
听罢吩咐,杨五自然是带人和那胡胜子匆匆走了。
青桃则是感激的跪下来,向九姐儿道谢。
“好了,你这般和我见外,难道我们这些年白处了吗?”九姐儿笑嗔她。
听了这句,小姑娘才好过些了。
九姐儿吩咐水湘将她扶起来,又让人去回过正在客堂里和某位同来进香的旧识闲话的云映雪,然后就和众丫鬟婆子扈从等着杨五几人。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杨五就又带着众人回来了,然后来秉过九姐儿:事情解决了。
九姐儿颔首,青桃又向杨五道谢。
之后云映雪也过来了,九姐儿就吩咐众人收拾,准备出发。
很快就一切就绪,一众车马又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回去的路。
早春的午后,虽然有风,但已是暖意融融,到了山脚下时,那些顶着日头骑马的已经额头冒汗。
云映雪便吩咐众人停下来歇歇脚,她也趁着这个时刻,让婆子们去那辆盛放物品的车上拿了几块的毡子过来。
因为她看九姐儿似乎倦了,想让她在车上小憩一会儿,但却又怕这不平的路颠倒她。
感动这个弟媳妇的贴心,九姐儿笑笑,也没推辞。
但刚刚弄好后,就听前面微有骚乱,正要派人下去,却不想车帘却被掀开了,青桃探头进来——
原来是那胡胜子的掌柜感激九姐儿的援手之恩,非要请九姐儿去他开的那铺子里选几样东西。
“……也是恰好,这铺子就在山脚下,虽只是经营一些玉器挂件的小玩意,却听哥哥说都是开过光的,好多来进香的人都带一些回去送人呢。”青桃兴致勃勃的说着。
她刚才听哥哥说了,掌柜的新弄到了一个雕瑞兽挂件,极不错,就想着让哥哥买下来送给王妃。
她当然知道哥哥的钱不够,可钱不够可以用工钱顶呀,省的他三天两早晨的就又不干了……
九姐儿本来是不愿多生枝节,不过看着青桃那满眼的期盼,又犹豫了。
“四嫂,要不我们去看看吧,我也正好也帮三嫂买两件回去。”这时一边的云映雪也道。
得知她们来香火鼎盛的大觉寺进香,小严氏自然满心羡慕,可她腹中的孩子实在月份大了,不宜再走动,再加上她和九姐儿的不对盘,所以也就没来。
不过自来信奉神灵的她自然不落空,委托她帮她求几件东西,也沾沾灵气。
可是刚才在寺庙里,她却只顾和远房姑姑说话,把这事忘了。
她当然要加以弥补了,不然那小严氏不定又怎么想呢。
哎,夹在两个嫂嫂中间,她真觉得难做……
听了这话,九姐儿自然即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她也就点头了。
她这一点头不要紧,欢欣的还不只青桃,一边的水湘,另两辆车上的丫鬟婆子……哦,这外面的世界原来是如此的令人向往呀。
她不由笑了。
这临着京城的小镇,也是城门口的西入口,自然颇为热闹。
玉器挂家铺子更是有几家,而且都生意不错。
胡胜子掌柜的那家临着街,生意更好一些。
掌柜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很漂亮,男的却是个罗锅。
那男的一副忠厚木讷样,头总是半垂着,可那女的却看上去似乎很怕那男的,一言一行都看着那男的的脸色。
云映雪和几个丫头婆子在外面挑东西,水湘、青桃则簇拥着九姐儿进了内室。
胡胜子和那掌柜的则许多精致玉器呈上来。
青桃见了,立刻从里面拿了一件雕瑞兽的挂件,献宝般的递给九姐儿。
那挂件确实是个好东西,九姐儿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
这时那女掌柜端了托盘进来,然后将里面的茶恭敬地递给众人。
但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地,当她将那茶递给水湘时,不由得就手一抖,将那茶泼了水湘一身。
那男掌柜立刻一眼瞪过去。
“没事的,擦一下就好了。”水湘不忍心看那女掌柜的受屈,赶紧道。
水湘跟着那战战兢兢的女掌柜去了耳房拿布斤,胡胜子则被一个小厮交出去了,说是前面忙不过来,九姐儿和青桃则继续看那些东西。
但忽然就听一阵风声,然后就是那青桃眼一翻,倒了下去。
“青桃……”九姐儿禁不住大吃一惊,但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脚下动了起来。
“轰——”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只听一声巨响,她整个人,面前的整张桌子,还有那一瞬间脸露古怪笑意的罗锅掌柜顷刻间都坠下去了……
等水湘、杨凡、云映雪等人听见声响飞奔进屋时,看见的也就只剩了满屋的烟尘,还有躺在地上的青桃……
三日后——
“四哥,你刚回来吗,又去做什么?”
欧阳睿和杨国丰一进秋枫阁,就碰上了满身风尘的拎了披风欲出门的杨国丰,看一眼兄长那张憔悴的脸,杨国庆立刻皱眉道。
“怎么样?”可杨国丰却不答反问,一双焦灼的眸子在两人脸上掠过。
杨国庆低下头去。
“胡胜子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尸首是在那家铺子后面阴沟里发现的,已经僵了,应该是三日前小嫂子失踪的那日就死了。”欧阳睿则开口道。
“死了?”听了他这话,杨国丰禁不住深深蹙眉。
原本以为找到了胡胜子就能得到一些消息,不能找到妻子,但起码能明确方向,可现在竟然连这条线索都断了。
“有关那铺子我也让人也查了,确实如那女掌故所说的能对上,前些日子不知为什么男掌柜就不见了,换了人,那女的一直和人说她丈夫出门,而那罗锅则是她表哥,这些日子带着他的仆人过来帮忙。”这时,那欧阳睿又道。
杨国丰听了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疲惫和挫败更甚。
很明显,这是有心人蓄谋已久的,绑架了那男掌柜,要挟那女掌柜,然后劫走了他的妻子。
可他竟然一丝未觉,整日陷在那些公事,任怀着身孕的她独自去上香,这都怪他……怪他没尽好丈夫的责任……
看他这般,杨国庆和欧阳睿自然不忍,各自劝他——
“四哥,你别这样,要保重呀。”
“是啊,四表哥,你也别太忧心,我们部署的这样严密,小表嫂一定会找到的。”
杨国丰却依然不言不发,将披风系好,也不理两人,转身就要再次出门。
“四哥,你去哪儿?”杨国庆再次问他道。
他闻言却不由步子一顿。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只要一想到她可能面临的险境,他的一颗心就犹如火烧烤一般,这份焦灼与疼痛让他一刻也坐不下去,只想疯了般的在外面转。
“四哥,歇歇吧,你已经两天两夜不合眼了,这样下去又怎么受得了,大越不能没有你,家里更不能……不能没有……”杨国庆又劝他。
只不过他的话未说完就截断了,因为杨国丰忽然就看了过来,目光犀利。
见弟弟闭了口,杨国丰就又要继续举步向外。
“四表哥,你这样无头乱转是没意义的,还不如静下心来琢磨琢磨接下来那呼延卜会如何。”这时那欧阳睿忽然在他身后问道。
杨国丰再一顿,转过头看向那欧阳睿。
的确,妻子失踪的当日他们就将目标锁定在呼延卜身上。
那日,得了讯息,他立刻带人赶过去,将那密道围住,里里外外查了三遍,但这条出口就在不远处的山林里的密道根本就没人走过。
他立刻意识到这密道根本就是那贼人用的障眼法,当即让人在那密道四处搜寻,果然就发现了后院和这密道相连的一处地窖。
也就是说那人趁他们大乱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院里走了出去。
的确,最危险的地方也是这安全的地方!
这般胆大谨慎又不走寻常路的行事确实是呼延卜的风格。
再加上这呼延卜又曾经劫持过九姐儿,由此推断必是他无疑了。
这人这是失败了不甘心吧,回国之前还要将他的妻子劫走。
当日他就立刻派梁振快马下去,严密防查各关卡,又飞鸽传书给荣岩,让他在两国边境多布置眼线和人马,而他则是带人在京城以及出京的必经路上严密搜索。
不过这都已经第三日了,却丝毫消息也没有,他又怎么不心急如焚……
“我们都和这呼延卜打过多次交道,也知他这人的性情与行事方法,若是认真琢磨一下,指不定就有大收获了,诈降和亲那事不就是个例子吗?”那欧阳睿又道。
关心则乱,看来他的这个曾经无所不能、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表哥是彻底失去方寸了。
听罢他这句,杨国丰一愣,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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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写一千,可是头疼,到底没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