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梦雅笑了,“哦,我忘记一个重要的事了,你男朋友就是税务局的啊!咦,好像也是六分局!咦,难怪你刚才说可以找熟人证明,说的就是他吧!”
“别乱说,那不是我的男朋友啊!我刚才是一时心急,其实我才不想找他呢!”
“啊哟!还不好意思承认?好了,你是见识过税务局的了,可是我,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子的人,真长见识!”
“其实,工作积极倒也是好事。”
“也不是说不好,可是你和他说十分钟话,有九分五十秒是在那里听他哗啦哗啦谈工作,你受得了啊!”
“还有十秒钟……”
“还有十秒钟是换气时间的累加!”
小鹿纯子笑得捂着双肋喊哎哟。
“其实,热爱工作也没什么不好,但多少也得顾及旁人的感受吧,实在说,我还不完全是受不了他谈工作的话多,而是受不了他那种自我感觉特别好的德性,好像他有个好工作就高人一头似的,我觉得他是个自大狂!”丁梦雅说。
“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倒是觉得,自大也就是自信,男人还是应该有自信心!”
“哎哟!我说他一句,你维护他一句,我算看出来了,你爱屋及乌啊!”
“你乱讲!”小鹿纯子叫了起来。
“哎哟,脸都红了……”丁梦雅扭了小鹿纯子的脸颊一下。
“是你自己对这个同学有意思吧!”小鹿纯子开始反击。
“嗤,我不知怎么,一听是税务局的人,就不怎么感冒!”
“哦,你开店的,可能是不喜欢他们,不过,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税务局的人,也有好有坏啊……”
“哈哈,今天你整个就是一屁股坐在他那边了!当然,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小鹿纯子笑着去胳肢丁梦雅,丁梦雅一边笑着躲闪,一边说,“好了,我们不说他了,扫兴,哈哈,还是来说说你男朋友!”
“说了我没男朋友!他别说不是我男朋友,哪怕真是,我也跟他分了!”
“哎哟,这么严重?这才多长时间就这样了……”
小鹿纯子不回答,自顾夹起菜来。
“你说,你跟他牵过手没有?”丁梦雅不甘心似的追问。
“牵手也算?我跟他同学多年,就是好朋友也可以牵手啊。”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说,你跟他嘻嘻……接吻没?”
“呸呸!”小鹿纯子的脸越发通红。
丁梦雅突然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声音也压得低低的,“你们之间没有……过最后的界限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丁梦雅仔细地审视小鹿纯子的表情,小鹿纯子便着了急,“看什么看,再看也是没有!”
丁梦雅看来是相信了,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看来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问题就在这里了……”
“别不好意思承认啊!”
“看你说的,你说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什么事瞒过你!”
丁梦雅轻轻揽着他的腰,“这怎么又成了问题了,这样挺好啊!”
“他这个人吧,说他是君子不如说他是书呆子,书呆子我也认了,但是他那种前瞻后顾,优柔寡断,条条框框太多的性格,也真够人受的!但是我爸爸妈妈却都喜欢他,那就算了,但最关键的在于,他根本不喜欢我!从来没真正关心过我!”
丁梦雅略有些惊讶,“如果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算了,他不喜欢你,不关心你,那还说什么!只不过,这些事情,我也只听你说,所以不能代你作判断。如果因为吵点架什么的,你就上升到不喜欢你这样的问题,那就有点意气用事了!”
“没有意气用事啦,我有很多事例证明的……”
“你说,以我们两人人这么好的感情,都为了你要送他一张照片,差点儿我俩绝交了,这足以证明你们之间的感情吧,如果不是他坚持要你还给我照片,我感觉这人还不错,我俩关系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样子了……”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了,被丁梦雅戏称“小鹿纯子”的女孩就是于晓鹭。
这一周于晓鹭的生活中少了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打电话。此前,她每周必打出的电话,都是给袁雨潇的。所以这周没打电话,意味着她与袁雨潇没有了联系。
而且打算从此就这样没有联系。
与袁雨潇交换照片的那个晚上,她觉得看明白了许多事情。
现在她觉得,宁可做一个珍惜她的人心中的冰咖啡,也不想做袁雨潇掌中的酸梅汤。
而恰巧在这一周里,袁雨潇却正急切地等待着与她见面,打算把他俩之间第一封情书当面交给她。在等待能够见面的这一周中,这封信被修改无数次,誊写无数次。今天早晨这封信已经被他投入了邮筒。
当然,这一切,于晓鹭都不知道。
“小雅,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一时斗气时时有,哪次真正闹崩过!怎么会为一个臭男人闹崩!”于晓鹭笑着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点啤酒,皱着眉头舔了一口,“你这个同学点了啤酒却又走了人,这东西好难喝……”
“啤酒是我点的,你不爱喝别浪费!”丁梦雅一边把她杯里的酒倒到自己杯中来,一边笑着说,“哎哟,你刚才说什么,不为一个臭男人闹崩,你都叫他臭男人了,这话好狠心!”
“臭男人这三个字可是你说的啊!上次我找你要那张照片准备送给他时,你说我为一个臭男人宁愿毁了我们的友情,嘿嘿!”
“唉,上次因为他,我俩能闹成那样,其实,不正好说明你俩感情还不错么?”
“这只能说明我这方面比较用心罢了!唉,仔细回想起来,我们从一开始,就一直是我的单方面……”
“不过吧——我可不是想挑拨你们啊!听你说起你们之间那些事情,我也觉得……他态度确实是有些问题,也许是他家教太严了的缘故吧——反正也是听你说的,总的来看,他对你还算不错啊。”
“这只能说他这人心软而已,他是不好意思拒绝我,但他这么勉强的接受我,心不在我这里,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觉得,尤其是他这种人啊,最害人!既然不愿意和我好,又不干脆痛快地表明态度,拖泥带水,结果是误人误己!”
于晓鹭这句话一砸出来,两人竟都半晌无声了。
丁梦雅喝了两口啤酒后,终是斟酌着慢慢开言,“你说的……倒也是……不过,你确信他真是不愿意和你好吗?你们那些事情,也许说明一些问题,但我还是觉得依据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你一定要慎重想一想!”
“我的事情我没瞒你半点,从那次打雪仗算起,每次一到可以表明真正态度的时候,他就开始回避,有时候应承我吧,似乎就是照顾我面子的做法,你说是不是?”
丁梦雅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用筷子轻敲着碗沿,又开始沉思。
“别敲碗,这是叫化子的动作!”于晓鹭笑着制止她,丁梦雅笑说“这么迷信!”却也停止了动作。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向你说的,我近来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证据,证明他一定心里另有女孩!”
“什么证据?”
“他一直珍藏着一片不属于他的钥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
“你怎么晓得的?”
“嘻嘻,我在他身边有间谍……”
“嗬嗬!还有这样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讲清楚!”
“你放心!时机成熟时,我会全部向你汇报清楚的!”
“还卖关子哪!”丁梦雅用筷子去敲于晓鹭的手背,于晓鹭敏捷地闪开手,两人都大笑起来。
在丁梦雅和于晓鹭吃宵夜的同一个时刻,袁雨潇和莫清正在桂园公园散步。莫清放暑假了。
两小时前,他俩在“国菅粉店”吃的晚饭。莫清说好久没吃过家乡的米粉了。
“这个店,你和晓鹭以前是常客了。”
“是的,你那时候是优秀学生,早睡早起身体好,每天起来做早操!”
“税务干部的嘴巴越来越厉害了!”莫清举手做个投降的姿势,“怎么样,你们现在还好吧?”
他不像以往那样问“晓鹭还好吧”,而是问“你们还好吧”,袁雨潇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莫清关心的是他与晓鹭的关系。也不想瞒老朋友什么,便认真而直率地说,“谢谢关心,我很好,如你所愿!”
莫清微微一笑,他当然听出这中间传达的意思,“你好,那就成功一大半了,那么她差不多……一定也很好!”
“这个,不能确切……”袁雨潇是没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不敢说是的人,更不敢造次代别人回答问题,何况是代女性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我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联系了。”
“不着急,慢慢来!这个事,我总是觉着,只要你没问题,就基本上没问题……”莫清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总是把对自己的自信,移接到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似乎受不起他这样信心的人,都不够档次做他的朋友。这倒反而弄得袁雨潇心里不踏实了,我们两个人在私下这么好感觉,这事万一我一个失手,莫清会说些什么……他都不敢往下想了,只能挑开话题,“你呢,你们还好吧?”
两个人话都不说透,对方也马上明了,袁雨潇一说“你们”,莫清自然就知道是他和秦晴。
“我和她已经吹了。”莫清轻声简捷地说,表情居然也和声音一样轻而淡。
这句话,莫清是说得轻描淡写,袁雨潇却被震得浓墨重彩。
“什么?!你们吹了!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袁雨潇情急之下的话,莫清悟了个明明白白,他没有说“这是”怎么回事,而说“这算”怎么回事,潜台词不是问原因,而是说,你把别人的人抢走了,却又不善始终,这算怎么回事。看来这哥们那个心结一直没解开啊!莫清暗暗叹了一口气,“唉,这事吧,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反正,反正……我也不是故意的……”话一出口,却得不伦不类,但也实在没法说得太周全。
袁雨潇一时沉默下来,他刚才几乎只是一个本能的应激反应,待到莫清那一口气叹出来,不用说话,他已经想得透了,这种事,最终只有天意。就像当初秦晴离开凌嘉民一样,拉开她的不是莫清,而是老天。
莫清看他不说话,还只道他在生闷气,想了一想,又说,“毕竟,恋爱这种事,第一次很难成的,我们同学中就吹了好几对了……”
袁雨潇本想说你不用解释,我已经想明白了之类,一转念又觉得这话太多余。
莫清一看他依然不说话,突然觉得自己的话犯了忌讳,赶紧画蛇添足地给自己的话打补余,“当然,当然,我说的第一次难得成功,并不包括那些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
他没补充这一句,袁雨潇还没意识到什么,他这一多事,袁雨潇立马知道他的所指,不由得啼笑皆非。
“是吧!你也发现自己这个嘴很欠吧!”莫清双手一拱——这个他平均五年才做一次的动作现在越来越容易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