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居然会是西南红溪沟的那个宁初一。
一别已经好几个月,也不知道那个傻小巫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她让知道自己成了省里的十大杰出青年,她肯定会兴奋地扑上来亲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说:“老公,你真厉害。”就这样简单简单,却是她内心中最真实的感情。
随后,李由又想到了吴梦。
扭头向回廊的一侧望过去,吴梦也正看着这边,表情跟平时一样,有些高冷。
李由相信,现在她内心中应该也激动着,但这妞跟傻小巫不同。不管自己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她永远都是三秒钟微笑,然后转身就像赶骡子一样,挥着鞭子催人前进,直到到达她理想中的巅峰为止。
山里的世界,热情似水。
山外的世界,却冷酷如炎。
李由在两个极端中暗自感慨着,旁边的范沙见他一直沉默,又催道:“小李同志,大好日子,多多少少,讲几句吧。”
“嗯。”
李由定了定神,举着手中荣誉证书对楼下大众说:“按正常的剧情发展,我现在都应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什么的,但我今天真的什么也不想说。因为我想感谢的人,她对我今天所取的成绩还不是很满意,确切地说,她认为这只是一个起点,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楼下大厅里一位妹子调皮地呼了一嗓子:“馆长,你告诉我们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就行,具体内情我们可以自己脑补。”引得周围一片呼声,看来群众们的八卦**还是挺旺盛的。
李由淡笑道:“大家若真想知道,那以后就多多支持我,等我拿到世界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证书时,我一定告诉你们她是谁。”
“不嘛,就现在说。”
“对,一万年太久,我们只争朝夕。”
刚才那妹子不依不饶地呼吁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李由懒得再搭理,笑眯眯地向大伙挥手致谢之后,转身请范沙、黎月红等人到内厅休息。
刚让小雨把这几位领导接待好,程晓走了过来。
一照面就风趣地笑道:“恭喜你了,大馆长。现在许章被你打得失了踪,没人跟你抢铺子,十佳杰出青年的政府奖也拿到了,红得就跟炸子鸡一样,打算什么时候接受我的独家专访啊?”她今天没带摄制组来,只是以朋友身份前来祝贺。
“呵呵,你说啥时候访就啥时候访。”
“现在你可是功成名就了,瞧瞧那些人,不管是政圈的还是商圈的,再忙都派了一个二把手过来打招呼,在我们这座小城市,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
“离功成名就还早呢。”李由端了杯清茶给她,敬道:“都是你宣传得好,不然今天哪有这场面,这杯必需得敬你。”
“茶?”
“想喝酒也有,但我感觉在古镇喝茶才够档次。”李由笑道:“山巅上的雨后新芽,这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难怪清香扑鼻。”
“呵呵,喜欢就好,我先去招呼一下其他客人,回头再聊。”
被请上二楼的来宾有四五十人,个个都穿得光鲜靓丽,但李由认识的也没几个,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另外,方董也引荐了几个称呼后面带“总”的商圈人物,有的从事旅游开发,有的从事风险投资。
也甭管之前认识不认识,酒杯一碰就熟得跟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
说实在的,李由对这种虚头巴脑的应酬场合很不适应,第一次感觉装逼也是挺累人的一件技术活儿。他甚至有点怀念过去一无所有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想无视谁就无视谁,不怕开罪任何人,怎么潇洒怎么来。
可人生就是这样,好比拉在弦上的那枝箭,一旦射出去,便再也不可能回头。
过去的一切注定要成为一种回忆。
李由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厢房问方董:“方叔,刚才那几个人都是你请来的吧?都不是我们本地人,没理由大老远地跑来给我这个面子。”
“有朋自远方来,你照单全收就好。”方董意味深长地说:“多认识几个圈里人对你没坏处,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你就有需要他们的时候。”
“嗯。”
这话倒是不假。
虽说李由只是商圈一菜鸟,但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还是懂的。尽管这种所谓的“朋友”带着明显的功利性,可这世界就这样,谁不是彼此利用?关键于在各取所需,彼此间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为谁谁赴汤蹈火,两胁插刀。
李由突然想起了许章。
如果之前答应跟许章合作,一起分享春四胡同这块大蛋糕,说不定现在正跟他坐在某个僻静的厢房里一起勾勒未来的宏伟蓝图。或许是命中注定相克,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成为“朋友”了,没拼个你死我活就算万幸。
李由试探着问方董:“上个月的商铺收编一战,我把许章打得落花流水,他到现在都还处于失踪状态,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这话从哪说起啊。”
“别瞒我了,媒体披露的那个传奇商人方敬堂,说的就是你家老爷子吧?既然老爷子是许章的亲外公,那你不就是他的亲娘舅?亲外甥被人干得屁滚尿流,我就不信你没想法,那不像你的为人。”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屁话!”
“好,那就说说屁话那点事。”方董云淡风轻地说:“许章插手春四胡同的事,其实是为了累积跟我对抗的实力……”
“他干嘛要跟你对抗?”
“这里面涉及一些不可调和的家族恩怨,具体我就不重复了,你若有兴趣,可以去翻翻2001年的老新闻。”方董一边欣赏厢房的古雅环境,一边说:“必需说明的一点是,作为他的亲娘舅,我不可能会跟他一般见识。恰恰相反,我乐于看到他拼搏进取,毕竟他身体里有一半血液是我方家的。”
“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岂不是恨死我了?这次我把他整那么惨。”
“别瞎猜,你把他整得越惨,叔越开心。”
“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