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周光祖也在现场，他立即走过来，向那几个官差介绍秦容：“这位秦家的三郎，也就是去年在府考中考上榜首的那一位。”
闻言，几个官差的态度立刻就变好了许多。
“原来是秦秀才啊，失敬失敬，我们几个这是来村里征收徭役，跟你们家没关系，你们快回去吧。”
算算日子，的确是到了一年一度征收徭役的时候，秦容朝他们拱了拱手：“告辞。”
秦容回到牛车上，对秦烈说道：“回吧。”
“嗯。”
牛车渐渐远去，官差们在周光祖的带领下，继续挨家挨户地征收徭役。
唐蜜回头望去，看到很多人家都在哭。
按照大启朝的律例，除了绝户之外，每户农家每年都要交出一个成年男丁服徭役。
所谓徭役，一般都是由官府牵头，派去修建堤坝或者官家建筑之类的重活儿，为期一个月，期满就能归家。
像是一些条件富裕的地主家，会选择给个几十两银子，将自家的名字从徭役册上划掉，这也就是以银代徭，但绝大部分普通农户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交人。
秦家因为有个秀才，不用服徭役，所以刚才那些官差大方地放走了秦容等人。
唐蜜收回视线：“三郎，服徭役是不是很辛苦？”
秦容：“当然很辛苦，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干活儿，一直干到夜深才能停下来休息，官府每天只给两个馒头，根本吃不饱，很多时候还得挨饿干活儿。若是碰上那些个体质差的人，熬不过几天就得倒下，几乎每年服徭役的时候，都会有累倒不少人，甚至还有活活被累死的。”
今年秦家免除了徭役，是因为秦容考上了秀才，可前些年呢？秦家是不是也要服徭役？
唐蜜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往年你们是谁去服徭役？”
“最早是大哥，后来就是大哥跟二哥轮着去，去年我也去了一趟。”
“一定很累吧？”
对上唐蜜充满心疼的目光，秦容笑了笑，温声说道：“我们三个身体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唐蜜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小声地说：“幸好你考上了秀才……”
如果秦容没成为秀才，今年秦家也要跟其他人家一样，必须派出个男丁去服徭役。
无论是派谁去，唐蜜心里都非常舍不得。
这时秦烈忽然插嘴问了句：“还有多久会考？”
秦容：“不到两个月吧。”
“从这里到这京城起码得一个多月，你是不是该准备出发去参考了？”
“嗯，我打算过两天就出发。”
一听这话，唐蜜连忙问道：“这么快吗？”
秦容颔首：“我也是第一次进京，怕路上出现意外情况耽误时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早点出发回比较稳妥。”
他的考虑不无道理，但唐蜜却还是很不舍：“你这次要去多久？”
“来回一趟需要三个月，再加上在京城逗留考试的时间，少说也得四个月吧。”
唐蜜算了下时间：“现在是三月中旬，等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七月了。”
从春天到秋天，跨越了三个季节，想想都觉得非常漫长。
秦容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慰道：“等我到了京城，会给你们写信的。”
“哦。”
秦朗眨了眨眼睛：“听说京城有很多好吃的，三哥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带些好吃的！”
秦容含笑应下：“好。”
随后他又看向唐蜜：“你想要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带回来的。”
唐蜜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秦容的目光越发温柔：“一定如你所愿。”
他们回到家里，发现江氏带着儿媳和孙子正坐在堂屋里，招待他们的是秦镇越。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秦镇越的眉头皱得很紧，脸色很不好看。
秦烈将牛车牵去后院，秦朗跟着跑去看鸡棚，想看看今天母鸡们有没有下蛋。
唐蜜跟着秦容走进堂屋，喊了一声爹。
见到他们回来了，秦镇越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你们二婶来找咱们借钱，家里的钱一直都是蜜娘在管着，蜜娘你看着办吧。”
闻言，江氏立即看向唐蜜，发现她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漂亮了，越发不像个乡下姑娘。
再加上秦镇越刚才说的话，江氏心里越发嫉妒。
他们二房的钱全都被秦镇山攥在手里，就算是江氏想要用钱，也得看秦镇山的脸色。而四房的钱全都被唐蜜管着，足可见四房的男人们对她有多信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唐蜜颇为意外：“二婶要借钱？”
江氏压下妒意，笑得很是讨好：“昨天官差来咱家征收徭役，我家想以银代徭，可之前为了把你二叔从牢里捞出来，把咱们二房的积蓄全给砸进去了。现在咱们二房是一个多余的铜板都没有，全家人都得勒进裤腰带过日子，无奈之下只能来求你们帮帮忙，希望你们能借五十两银子给我们。”
唐蜜笑了笑：“开口就要五十两，二婶难道是把咱家当成钱庄了吗？”
“我知道五十两对别人家来说的确是一笔巨款，可对你们家来说，应该是很轻松的。全东河庄的人都知道，你家最近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子，手里肯定攥着不少银钱，你就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借几十两银子给我们家周转一下嘛。”
唐蜜的目光江氏身上转到她身边那两个儿媳和孙子身上。
“我瞅着二婶和堂嫂们穿戴得都挺整齐，不像没钱的样子啊。”
江氏连忙赔着笑说：“这些衣服都是以前买的，因为要来你们家，为了不给你们丢面子，我们特意把这些衣服翻出来穿上，你别看这些衣服料子还可以，其实都是买了好些年的旧衣裳。”
唐蜜扬眉：“是吗？可我觉得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挺不错的，改一改还能用来做门帘。”
“……”
他们的衣裳居然只能用来做门帘，这也太埋汰人了吧？！
江氏和两个儿媳的表情同时僵了僵，脸上的笑意差点就没能挂住。
唐蜜眼珠子一转：“不如这样吧，你们把身上的衣服留下来做抵押，再签个字据，我就把五十两银子借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