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管事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难怪你之前总是被老韩压着,就你这脑袋瓜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武月嬿将他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胸口的怒气终于消减了些。
随后她又问道:“除了孕妇的事情,将军府最近还有别的异样吗?”
“最近将军府来了两个客人,我打听过了,说是老韩的远房亲戚,特意来京城赶考,暂时借住在将军府里。”
“那两个客人的名字是什么?”
万管事想了下:“好像是姓秦……”
武月嬿皱眉:“我要知道全名。”
万管事连忙应下:“我这就去查!”
……
时间一晃,明天就要开始会考了。
秦容今晚不想看书,他准备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之后,明天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考试。
他将所有笔墨书籍都收起来,从包袱里面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洗个热水澡在睡觉,无意中将夹在衣服里面的一封信给抽出来。
信封轻轻飘落在地上。
秦容弯腰捡起信封,这是他离开家的时候,唐蜜悄悄塞给他的信,说是等他到了京城才能看。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看书,忘了还有这封信。
他放下衣服,小心地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薄薄的宣纸。
唐蜜写的全是简体字,而且通篇都是白话文,格式也其他书信不一样,看得秦容有些想笑。
但当他把信看完后,他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原本他以为这是一封情书,所以唐蜜才不好意思当面送给他,非要他到京城之后才拆开。
事实上他完全想错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情书,它是一封和离书。
唐蜜在信中祝福秦容能金榜题名,希望他能通过科举一展抱负,并委婉表示,在他考上举人后,他可以另娶她人。
她没有在信中说明为什么这样做,但秦容却能明白。
若他真要步入官场,共妻这件事情会让他成为同僚的笑柄,毕竟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在这个时代,一夫多妻才是主流。
唐蜜不希望自己成为秦容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她想用和离的方式,帮秦容扫清道路,助他达成所愿。
秦容沉默了许久。
他缓步走到桌边,将信纸放到油灯上面,目光凝视着烛火:“想离开我?做梦吧。”
烛火跳起来,一下子就把薄薄的信纸点燃。
不过转眼的功夫,信纸就被烧成灰烬。
前程,他要。
唐蜜,他也要。
秦容将灰烬清扫干净,随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叫人打来热水,从容地洗了个热水澡,随后便上床安歇。
天还没亮,就有很多考生离开客栈,直奔考场而去。
秦容没有那么着急,他睡到天亮才起床,吃过早饭后,韩管家早已经让人套好马车,让韩晋驾着马车,将秦容送往考场。
马车的速度比步行速度当然要快很多,即便秦容出发得比较晚,但当他到达考场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算是来得比较早的那批考生。
会考地点设在国子监内,由翰林院和御史台联合监考。
当第一道开考钟声被敲响,考生们排好队伍陆续接受检查,确定身上没有任何作弊的工具后,才能放人进入考场。
会考不同于府考,所有的笔墨纸砚都由国子监提供,考生入场的时候,除了一身衣服之外,什么东西都不能带,检查得极其严格。
秦容找到属于他的考位,坐好后等待开考。
每个考位都是一个独立的小木屋,除了正面是敞开的,左右后三面都被木板封死,完全杜绝邻座之间偷看作弊。
当第二道钟声被敲响,监考官们开始分发考卷和笔墨。
直到第三道钟声响起的时候,考生们才能动笔做题。
……
会考共有六个科目,分三天考完。
这三天时间里,所有考生都不能离开国子监。
国子监内有专门为考生们准备的临时宿舍,每天包早中两顿饭。
至于晚饭是没有的,国子监讲究过午不食,过了晌午,厨房就会熄火,不再提供饭食。
好在秦容留了个心眼,中午吃饭的时候,特意往袖子里塞了两个馒头,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拿出来偷偷地吃掉。
虽说冷掉的馒头比较难吃,好歹比饿肚子强吧。
这三天时间里,秦印几乎每天都会来国子监外面翘首盼望,他很想知道秦容考得怎么样了,可惜国子监被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最后一门是策论,题目是为臣之道与为君之道。
为臣之道很好理解,只要是个读书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为君之道就很不好回答了。
若是答得太过保守,会显得平庸,不容易在众多考卷中脱颖而出;但若是答得太过激进,就容易超线,甚至还有可能被人过分解读,认为是在对当今圣上表达不满。
这里面的度,必须要仔细斟酌。
在众多考生还在思考的时候,秦容已经有了思绪,提笔蘸墨,飞快地书写答案。
今天前来巡考的人是翰林院学士傅临嘉,他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花白,但精神状态非常好。
当他注意到大家都在思考而只有秦容在奋笔疾书的时候,不由得心生好奇,抬脚走过去,眯起双眼去看秦容考卷上的内容。
结果这一看,傅临嘉就不舍得走了。
其实这次可靠的策论题目是他出的,为臣之道是他给考生们的送分题,只要认真作答,多少都会得到一些分数,但要取得高分,后面的为君之道就必须要答得非常出彩。
可为君之道是君王才会考虑的事情,普通臣子怎敢去想?
但傅临嘉就是要他们去想。
只有感想,才能敢做。
如今这朝廷里面,一眼望去全都是固守中庸之道的老家伙,死气沉沉的,傅临嘉希望能借着这次会考,选拔出一批能够打破死水的新人。
秦容写得非常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站了个人。
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写完之后才注意到面前有个人影,他顺着人影抬头望去,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头发花白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