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长,”朱柏昌翻了翻眼皮:“那依你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冕微微一笑,回身走到木板前俯身,抄起那两个u盘:“好办,咱们现场查验!”
“我看不妥!”朱柏昌马上反对:“这样违反对涉案证据保密的规定!”
“咱们俩各带两名警员,进到屋里去看。”王冕轻描淡写的答复:“这样既不违反规定,也提高了办案效率,更能及时反馈给举报人与当事人真实情况,岂不是一举三得?”
朱柏昌一时语塞,想了想甩手道:“我车里没有电子设备,所里才有。”
“刚好我车里有。”王冕一笑,侧身吩咐:“小陈,去车里拿我的笔记本电脑来。”
警员小陈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王冕又走到卢禹面前,定定的看他:“卢禹同志,我想暂时借用你居住的房间半小时,和朱所长查查这两个u盘里的内容,同时也承诺不会触及你任何的私人物品,怎么样,你同意吗?”
卢禹马上点头:“随便用,只要能还我清白!还有,我刚才说了,也有情况要举报!”
王冕皱了皱眉:“你举报什么?”
卢禹斜睨张义祥:“本来我和这个人不熟,但今天看得久了,才隐约记起来,昨晚他来过我们村里闲逛,这副高粱杆身材半点不差!”
“你放屁!”这次轮到张义祥发飙了:“我除了今天这次,昨晚根本就没来过你们村子!”
“你来过!”卢禹紧咬不放,然后猛地一指夏铁峰:“就在他们家后院墙下,像是找寻什么东西,又像在等待什么人,反正鬼鬼祟祟的样子!当时夜很深了,大概快11点了吧,我正好出去遛弯回来,远远的看见你,只不过没当回事,只恍惚看了那么一眼。”
张义祥还待分辨,被王冕抬手阻住,侧头问卢禹:“也就是说,昨天你不确定,但是前后一对比,今天就能确认了:张义祥昨晚确实来过村里,还在这位叫夏铁峰的村民家墙外逗留过?”
卢禹咬牙道:“没错,我记得很清楚!”侧头看见栾玉婕怯生生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害怕,像头受惊的小鹿,朝她微微点头,示意沉住气别慌。
“那他当时还干了些什么,”王冕问道:“你看见了吗?”
“没有。”卢禹当即摇头:“谁知道这乌龟王八蛋来干什么,我只说我看见的,不会捏造事实!”
“姓卢的,你t就是在胡说八道!”张义祥气急败坏:“我昨晚明明在家睡觉,我老婆可以作证!”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王冕摇头微笑,抛起手中的两枚u盘,又准确的接住,神情好整以暇:“你们俩一个举报,一个反举报,对吧?至于彼此间举报的内容呢,都有待查证……只不过依据时间和信息量,我们还是得先以张义祥同志的举报为主,一个一个来好了,反正时间来得及。”
说话间,警员小陈拎着笔记本快步赶回,并且直接推开了房门,然后候在一旁不动。
王冕不急着迈步,侧头又问:“卢禹同志,我再问你一遍……这个绿布袋和里面的u盘都是在你住所搜出来的,而你声称根本不知情,也就是说和这两样东西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卢禹想都不想,脱口就答:“当然,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些东西!”
“那好!”王冕点点头,侧身道:“语姿需要回避这起案件,就不要进去了,小陈,你随我一起。”然后朝朱柏昌伸手礼让:“朱所长,您带人先请吧,咱们看看这‘涉案’的赃物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朱柏昌一声冷哼,知道这会没什么话语权了,就此离去也肯定不妥,只好朝身后的两名警员一挥手,大踏步当先而行,钻进了屋里。王冕随后跟上,回头叮嘱另一名警员:“小李,维持好这里的状况。”
话音刚落,就听见林语姿冷冷的一声低喝:“夏铁峰,站在原地别动,你往门口凑合什么?”
王冕闻言彻底转过身来,发现那个叫夏铁峰的村民表情怪异,果然向门口移动了好几个身位。
“我没有……”夏铁峰勉强摆出一副坦然的样子,振振有词:“你们警察办案,和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喜欢看热闹就看几眼,不喜欢看还不许走的么?”
林语姿目光犀利:“可你刚才看得很入神啊,现在谜底还没揭晓,怎么就急着要走呢?”
王冕眼皮一翻,淡淡道:“无所谓,喜欢走随时走,没人不许。反正……各位也走不出这村子,走不出泽平县,我们随时随地都能核实情况,很方便的。”
夏铁峰闻言一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句话一语双关,不无威胁。
王冕大概也怀疑到什么了,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很简单:你没做过坏事尽可以高枕无忧;倘若做了,我也不怕你飞到天上去!他身为精明睿智的县局警员,还是刑侦队长,这样的身份和威势往那一戳,完全不同于普通人,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对心中有鬼的夏铁峰而言,都极具震慑力!
犯罪分子真正同警察打起交道来,哪个不是骨寒毛悚、望风而逃?
王冕说完这句话,正眼都不再看过来,转身进屋,小陈跟在后面,轻轻带上了房门。
这时候太阳又升起一截,毒辣辣的晒进院子,热浪肆虐。除了之前围观的众人,大棚工地上又闻讯赶来了不少的工人,有几个胆子大的挤进了院里;大部分则拥在外面墙头探看,间或交头接耳、低声私议。
夏铁峰得了王冕的“提醒”,反而陷入两难,有点没主意了。
这节骨眼走吧,尽管没什么把柄外泄,可能在人家眼里就是心虚有事;不走吧,张义祥栽赃的药丸无故变成了u盘,正在被“检查”中,他疑虑困惑之余,总有一种不祥、不安的情绪笼罩心头,没有再待下去的底气了。
最难受的是,他偏偏还不能公然和张义祥碰个头,问出那句快憋疯的话:“你t究竟怎么搞的!”
药丸,绿布袋里的药丸……咋就离奇的变成了u盘?这谁干的?
按理说,张义祥是直接“执行人”,他一定最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夏铁峰盯着他观察了不下数十遍,根本得不出任何答案,只看到一副错愕震惊、完全傻眼的表情,这好像说明他也处在懵逼中。
林语姿以手作扇,微微在脸颊旁撩动,纯美的容颜透出几分不耐,不知是恼怨这燥热的天气,还是心焦案情。侧头看见卢禹不管不顾,干脆席地而坐,垂头耷脑……旁边的林孝生和两名警员也放松了对他的“看守”,任由栾玉婕近前陪同,想了想跨步上前,慢慢蹲身。
“卢禹,”她尽量放缓了口气:“你还有机会,把一切事实真相都说出来,然后我保证一字不漏、公平公允的转告给王队长,这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可不可以?”
卢禹低头不语,也不答话,像老僧入定。
旁边的栾玉婕手执一方绢巾,正在帮他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闻言忿忿看来,眼神极度不友好。
确然,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或者是哪一次会面,林语姿因为职责所在,都没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林语姿无暇理会,直视着卢禹皱眉:“我说的话,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卢禹还是沉默不动,双眼紧闭,竟似个懒汉一样打起了盹。
殊不知,这一刻他已经启动结界之眼,飘忽进入室内!
东屋里,王冕、朱柏昌等人一字排开坐在床头,小陈把笔记本置于桌上,熟练的开机插入u盘,一番操作后报告:“王队,两个u盘都设了密码,用我们的软件能轻易破解开,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病毒。”
王冕想了想,吐出一个字:“开!”
“是!”小陈十指如飞,噼里啪啦敲动键盘,须臾之间,电脑软件进入音频播放模式,传出如下对话:
“想得美!你再不说,老娘这就穿衣服,回去伺候老牛了,憋死你个色猴儿!”
“真想听?”
“废话!”
“派出所的朱所知道不,一把手,这事就是我和他儿子朱哲宇联手干的!”
“朱柏昌嘛,我知道他,在镇上派出所干一辈子了,明年还是后年,该退了吧?”
“这事他不知情,是朱哲宇那小子,相中了新来的那个小妞副所长,就是市里派下来挂职锻炼的林语姿……他想遍了所有办法追求人家,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大把大把的攘钞票,可惜屁用不顶,林语姿压根就见不上他,三番五次的碰钉子后,把朱哲宇惹恼了!”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朱哲宇我也见过,仗着他爹是所长佯风诈冒滴,其实整个一熊包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想追林语姿,可能吗?人家是天上的仙女,他就是井里的癞蛤蟆!”
“所以嘛……朱哲宇最后也死心了,不打算再追求下去了,而是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啥?来硬的?他疯了!林语姿本身就是警察,还在所里挂职……”
“你别嚷,听我说完!这事也是有一天喝酒,他在酒桌上提了一嘴,说谁要能帮他实现愿望,哪怕只和林语姿睡一宿呢,就把音乐串吧那三份干股拿出一份来交换……”
“二峰!你喜欢偷鸡摸狗、坑蒙拐骗都随便,犯了事也没多大;可林语姿能惹吗?她是市里派下来的,我听我姐夫说,人家上面的背景深不可测……朱哲宇不知死活可以,你千万别往枪口上撞!”
“我撞个屁!老子白吃了几十年干饭,这点事能不懂啊?我核计来核计去,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不但能让朱哲宇遂了心愿,我还能分到他串吧的一份干股,然后把这个大黑锅扣到卢禹头上,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嘿嘿,你说这算不算一石三鸟吧?”
“你想的什么办法?”
“朱哲宇想拿下林语姿只有两种情况下能办到,要么是那小妞无法反抗;要么就是毫不知情……而他既想过了瘾又能全身而退,只能选择后者,所以我就琢磨着给林语姿下药!”
…………
朱柏昌再也听不下去了,蹭的起身,却被王冕一把摁在肩头,声音冰冷:“朱所长,稍安勿躁!”
房间里除了小陈尚能保持沉稳淡定,另外两名派出所警员已然满脸惊色,不知所措的看向朱柏昌。
录音对话中的一男一女,起初一句两句的声音还不好分辨;听了这么久,他们久在泗官镇派出所任职,接触过太多的村民百姓,当然听出了大概!
钱小菊和夏铁峰纵然不算本镇的什么“风云人物”,却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只不过好戏还没完……下一秒,录音结束,电脑屏幕一闪,跃然出现了他们俩的“激战”视频,在这段“高清无码动作戏”配合下,高度还原了前面的对话,犹如把剧本经过艺术加工拍摄成形,完美的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