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甜心五号(1 / 1)

接下来小有一周都风平浪静,卢禹终于迎来难得的清静和安逸,再没有层出不穷的事件缠身。

他每日里除了去工地转悠,就是偷偷钻研水晶屏幕里的数据库,不断完善自己的“种植”技术,再有闲暇,便是逗弄那条小黑贝,一人一狗经常跑出村外嬉戏玩耍,几天不到,已然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这事说来好笑,卢禹还专门去找栾玉婕“谈判”过,立场是小狼狗一天天长大,既呆萌又可爱,而且隐隐显现出乃父乃母的威武之风,总得给它取个正式点的名字了,像他们俩那样随口乱叫,一会“山妮”一会“狗蛋”的实在不成体统,也不利于小家伙听明口令,养成良好的习惯。

栾玉婕咯咯娇笑,只说:“那还不好办,以后把‘山妮’去掉,统一叫它‘狗蛋’就行了!”气得卢禹追着她满院子跑了三圈……最后不得不签定城下之盟,同意小狼狗的新名字就叫“威廉”。

栾玉婕其实对这个称呼不甚满意,因为她首先不懂“威廉”的寓意,另外也认为不接地气。

一条乡下的狗狗,起个洋名字,叫起来不顺口,听起来也别扭。

卢禹就劝她改改老旧观念吧,叫“威廉”没什么不好,起码和村子里别人家的汪不重名,而且新颖时髦。他也承认起这么个名字是兴之所至的神来之笔,事先没怎么考虑过,可卢老板金口玉言,既然临时想到,就说明小黑贝和这个名字有缘分,栾玉婕作为他“手下的员工”,还是别唱反调为好。

这一周的前两天,齐雪莲抽空来了一次,也不知和栾玉婕是怎么商量的,从打第三天起就辞去了厂里的工作,准时准点的天天来报到,好像提前进入了“上班”状态。

她们俩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没完没了的咬耳朵,有时候还主动去大棚工地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卢禹看在眼里也不多发表意见,心想反正老子这个老板即将扶正,开门盈利指日可待,不愁发不出工资,难得这两位“开国之臣”勤勉有加,还具备主动和超前的工作意识,更觉放心。

只是齐雪莲一来,就避不可免的引来另一位跟屁虫:单晓东。这小子往往是一天不见,第二天早早的上门,除了和栾、齐二女插科打诨,剩余就是缠着卢禹山南海北的胡侃了。每每一到饭时也赖着不走,甭管栾玉婕做的饭菜是好是赖,都老实不客气的端碗海塞,一点不见外。

卢禹很喜欢单晓东的性格,觉得他这人直爽、刚正,善良还没有心机,因为年轻,身上的棱角锐气也没被磨平,和自己初入社会那几年何其相似。另外大家都是同一年龄段,爱好话题很容易聊到一起,没有隔阂,短短一周不到,关系处的愈发融洽。

这段时间,卢禹表面平静、优哉游哉,实则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之后的举措,把方方面面尽量想的周全。同时他也暗暗纳闷,前些天惹的很多麻烦,再没有一点“连锁反应”出现,好像都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譬如说申豪、靖熙蓉,甚至张仲强;譬如说牛四、夏金峰和刘士龙;再譬如说王冕、林语姿,以及涉案的范兆杰、夏铁峰、张义祥等人……哪一方面都没有新的动静传来。

这状况一天两天还没什么,但维系了一周之久,就透着些不正常了。卢禹几番冥思苦想都不得要领,隐隐忧虑之下把心一横:随便吧,想不通就不想了!老子现在只想安心发财,那些魑魅魍魉识趣最好,非要再来寻衅滋事,那就是不知死活了。

在此期间,他还把侯天勇留下的五万块钱交给了栾玉婕,叮嘱她几时找个空闲还与蔡彦斌,既然已经辞职不干了,这些欠了几年的债务越早还上越好,也刚好不用齐雪莲再动用彩礼钱了。

说起蔡彦斌,卢禹觉得就让栾玉婕和他见面好了,自己不用同往。因为一来他们俩不是很熟,去了也没什么聊的;二来呢,自己受他委托向栾玉婕提亲未果,或多或少脸上无光,可能见面还会尴尬;第三则是重点,栾玉婕单独去见蔡彦斌,方便他们两人把话挑明,恩是恩义是义,以后心里再无牵挂,卢禹不方便掺和。

他这样安排,栾玉婕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也很配合,接过那五万块既不推拒,也不言谢,第二天就搭单晓东的出租车去了厂里,回来后不声不响的做饭干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卢禹看在眼里,几次想问问详细,最后都忍住了。自打提亲事件后,“蔡彦斌”这三个字似乎就成了栾玉婕敏感的禁忌,为此还发过脾气。卢禹从不明就里到被单晓东“点拨”,依旧是云里雾里浑浑噩噩,不敢轻易发问,最后只得按照歌词里唱的那样,“女孩的心事你别猜”,听之任之吧。

后来他又找过单晓东聊起此事,但被告知“雪莲口风很紧,也不知为什么,轻易套不出来话……我怕弄巧成拙不敢问太深,再等些日子吧。”两人齐齐皱眉,一脸无奈。

周末这天,两个好消息接连传来。首先是单晓东联络到了一辆八成新的箱货,车主因为要周转资金忍痛出售,价位比较合理,卢禹便赶去县城看了车况,随后和车主签订了协议交上定金,拟好周一上午交易过户。

下午时分,侯天勇亲自登门,不但买了一大堆熟食海鲜、水果蔬菜,扬言要吃一顿卢禹的家宴,还告诉他执照的事有动静了,那位郭局长本周去了市里开会,在电话里已经答允了侯天勇,最迟下周就能顺利办理。

倒是租赁门市一节,侯天勇没全权做主,分别在溪州市的三个大居民区选定了房源,想领着卢禹亲自去定夺。关于租金的问题,他坦言和这三处的房主都有交情,压下来的价格只及市面上80,稳稳省下一笔费用。

卢禹甚为欣喜,连声道谢,当晚和侯天勇推杯换盏,喝了个酩酊大醉。只是他的酒量实在一般,估计三五个捆起来也未必陪好侯老板,拿出这样的状态就算难能可贵了。

第二天一早,侯天勇又专车来接,两人直奔溪州,逐一观看了三处房源,最后卢禹拍板,就在市政府附近的“天碧园小区”一楼网点选址,并且在侯天勇的引荐下和房主见了面,直接交了一年的房租。

临近晌午,时间还有剩余,侯天勇执意要带卢禹去自己的厂子参观参观,两人便钻进了奔驰车。一路上卢禹思索良久,终于开口:“天勇,有件事我得拜托你。”

侯天勇手把方向盘,笑道:“还有什么事,大哥你说话,全都照办!”

“这次没什么大事了。”卢禹沉吟道:“就是和你说说我经营门市的路子……前些天我刚回来,曾经去寿高县看望我一个远房表叔,他在当地经营着上百亩大棚,全都种的是草莓,利润相当可观,我本着学习取经的态度和他探讨,最后才坚定了决心。”

“怪不得,”侯天勇道:“你表叔起步早,一定积累了很多经验,肯给你出谋划策是难得的机会。”

“是啊。”卢禹道:“他不建议我一上来就把规模搞大,最好从小做起,品种也不宜太单一,说多种植几样经济利润大的作物,比较符合时下的市场需求。同时还给我开了个方便之门,短期内可以打些快柴火!”

侯天勇诧异道:“怎么打快柴火?”

“他现在每天的草莓产量动辄接近两万斤,”卢禹道:“全部都走批发,就想着匀给我一些去零售,从中间赚差价。但唯一的问题是……寿高县不归溪州市管辖,归丹海市地界,所以这草莓我还真不那么容易拿到手!”

侯天勇皱眉道:“为什么?这和地界有啥关系?”

卢禹道:“丹海是咱们省有名的草莓出产基地,上百亩的种植户岂止我表叔一家?这两年名头越来越响,大有占据当地农业结构半壁江山的趋势,所以从村委会到经济合作社,再到市县镇三级政府和贷款银行,联合广大农户制定了一份详尽的销售条例,根据市场需要和经济专家意见,每半年要封锁部分地区的供货渠道。”

“啥意思?”侯天勇挠了挠头:“有的地方让卖,有的地方不让卖呗?”

“简单理解就是这个意思。”卢禹苦笑道:“这算比较奇葩的新型管理方式了,地方政府插手调控,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他们的理由也很直白:近年来草莓销售和出口形势看好,丹海市作为规模较大的草莓出产基地,必须抓住机遇,细化管理,为广大种植户谋求稳定、良久的可持续发展渠道,销售途径应该形成合力而不宜分散。”

“这哪个王八蛋的主意?”侯天勇道:“老百姓自己种地自己收成,要把产品卖到哪去,别人管得着么?”

“哎,较这个真没意义。”卢禹两手一摊:“人家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宏观调控全市的经济发展嘛,政府这么干倒不算谋私利,统一管理也有统一管理的好处,起码能保证你的草莓不愁销路,旱涝保收。至于是卖到张三家还是李四家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老百姓有真金白银进账,还能抱怨啥?”

侯天勇眨了眨眼:“只可惜……你表叔也受这个条例制约,不能把草莓批发给你?”

“不是不能给,”卢禹摇头道:“是给了也没法卖……这半年刚好轮到溪州地区禁售。”

“笑话!”侯天勇不服:“一个丹海市每天产出的草莓上千上万吨,再是禁售期吧,流出到咱们溪州一星半点,谁能查的清?更何况草莓那玩意长的大同小异,脑门上又没刻着‘我是丹海’的,你卖就是了,让那些活爹们随便来查,还能治你个罪啊?”

“呵呵,这得说清楚,”卢禹道:“人家是不能治我的罪,可真要查实了,回头去找表叔问责就麻烦了。像咱们这样的老百姓可能分不清草莓的品种型号,咧开大嘴造就行了,可在那些专家和农科人员眼里,分分钟就辨个门清……再详细询问一下你进货的来源渠道,还怎么抵赖?”

侯天勇将信将疑:“能有那么邪乎吗?”

“表叔说他们草莓协会里的绝大部分农户,今年都统一种植的甜心五号。”卢禹道:“这个品种是丹海市草莓科学技术研究院最新培育出来的,然后有针对性的发放给本地农户种植,还专门做了详细的记录,坐果后远远区别于其他市面上的相似种类,都不用专业的科研人员,但凡有经验的老种植户搭眼一瞄,就知道大概了!”

“那……那怎么办?”侯天勇皱眉道:“没有张屠户,就吃带毛的猪吗?我看未必……你在溪州随便进几家大型超市和水果店,一样能买到像模像样的草莓!”

“区域管控嘛,老弟!”卢禹叹了口气:“我不是说咱们本地的草莓匮乏,但究其根源,要么是其他县市进货来的,要么是丹海流出来的杂牌翻新……反正表叔他们清一水大面积种植的‘甜心五号’恐怕难寻踪迹,可他偏偏产出最多的就是这个品种,理论上讲,是没法给我开这个后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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