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妍从业多年，一直只采访各种大牛名流，自诩能力极强，从来没被人说过没有职业道德这样的话……她怎么会有错，是这个男人性格不好，一点都不让着她点，就算被她采访一下又怎么样？
她愿意采访他，是看得上他，认可他，帮助他。
好心喂了狗！
“那个，霍记者……”摄像师大哥早就动摇了，知道霍妍脸皮薄，干脆递了梯子给她下。
霍妍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偏还要强撑着，不承认自己错，“哼”了一声，就别过头，也不说话。
摄像师知道她是默认了，就赶紧当着祁泽的面删掉了影像。
删完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莫须有的汗，这男人，眼神也太狠了，他都不敢看，这么不好惹的男人，霍记者也是脑子抽了，竟然还敢上去招惹，真以为自己在谁那儿都吃得开呢？
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这时候霍妍还气呼呼地，认为祁泽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男人实在不识相，也就看在他长得好，出身好，确实优秀的份上，让着他点，不跟他计较了。自己也算是大度了，他还想怎样？
祁泽可压根没管过她怎么地，他连她名字都没怎么记住，看到视频删掉，就转身走了——
直接去找宋婉儿。
“我帮你出了口气。”这下总算有话题聊了。
宋婉儿抬起头，就看到他站在她面前，笑眯眯的带着痞气，眼睛里有亮光在闪烁。
片刻间，她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最后作罢，微微一笑：“你怎么过来了？”
祁泽坐下来，抹了下鼻尖：“正好没事，就跟着来看看。”口是心非。
“嗯。”宋婉儿轻点头。
几句话完，两人又俱是沉默。
都揣着一肚子事。
“你……”／“你……”
“你先说。”她迅速道。
“嗯。”祁泽抿了下唇，以试探的语气问，“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晚上不行。”
祁泽仿若不在意地一笑，却已经不敢直视她：“没事，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宋婉儿犹疑了下，像在思考：“再看吧，最近事情挺多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祁泽还是抬起眼，直直看向她，看了好一会儿，深邃地几乎要将人洞穿，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平常地点头：“好，等你有时间再约。”
“……嗯。”宋婉儿按捺下心悸，轻轻点头。
刚才的祁泽，正常到有点反常，反而令人心慌不安。
或许是她的错觉？
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祁泽说了声不打扰她准备就起身离开了，也让宋婉儿松了一口气。
但事实上……
他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继续看着她而已。
八点整。
严校长和周教授上台先做开场，然后讲座开始。
市中的礼堂做的特别简洁大气，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灯光，半圆舞台后边就是整一面超大实时屏幕，黑色底边，像电影院的幕布。
周教授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材料大牛，首先进行发言，简单介绍了一下材料这一学科，便开始讲自己的选题。
周教授的选题也很有自己的风格，讲的是比较前沿，离大众生活没那么近的气凝胶。
但这种材料也有其迷人之处——
譬如二氧化硅气凝胶，虽然它也被称为固体，但99。8%是空气，握着它，就如同握住了空气。它的内部结构和泡沫相似，但比泡沫孔洞更纤细微小密集，所以有时候很难看见，它会隐形。
缥缈地如同魔法。
“……气凝胶棉有非常好的隔热性，原理如同我们平常使用的双层玻璃，玻璃间的空隙让冷热难以传导，而气凝胶内部有无数这样的空隙，一个一个空隙密密麻麻地层叠在一起，这就是发泡材料，因而隔热性极佳。”
周教授也放了图片和视频给学生们看，他虽然不擅长感染人，但讲东西还是讲地非常清晰的。
对于学生们来说，能听懂的新鲜事物，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奇妙之处。
何况知识本身就很美妙，每了解一点，都在拓展人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边界。
市中的学生们素质都很高，最后十分钟问答时间，有不少同学举手提问，有的甚至听得出提前做过功课，问的问题挺深入的，说不定就是想以后干科研的……可不要小瞧现在学生，何况还是这种学校的学生，他们的目标已经不是考什么好大学，而是未来要在哪个领域有所建树。
下一个就轮到宋婉儿，她站在后台边，等着交接。
霍妍突然凑过来，举过一支录音笔，亲切笑道：“同学你好，有点事情想麻烦你，周教授刚刚讲的内容非常好，我们想报道一下，但还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想请你帮忙梳理一些问题，如果能帮我们问周教授借下相关资料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也就半个小时，你现在应该有时间吧？”
霍妍的语气非常善解人意，好像是经过很慎重的考虑才来同她商量的，但也根本不给宋婉儿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具体要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跟已经直接交代下去似的。
她向来都知道直接麻烦大佬本人事情可能会遭到拒绝，而且有些人不喜欢被小事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转嫁任务，让大佬身边的人帮她达成自己想要的。
就眼前这么个女学生，霍妍想她也不会拒绝能够帮助电视台的事情。
对这样的普通学生来说，她的社会地位和身份俨然更高。
像这样的大学生，哪能没给人做过免费劳动力？
“不好意思……”
宋婉儿刚要推拒，霍妍就立刻满脸笑容地接上话：“同学，只是几个小问题而已，而且这次报道很重要，我们想要全面更详细地报道下这次讲座和周教授，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
暗示的意思就是“你难道要坑你老师放掉这样扬名的机会？你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宋婉儿轻轻挑眉，不置可否。
她虽然和霍妍第一次见面，并不完全了解她，但看到旁边的摄像师和女孩助理暗自忍耐翻白眼的冲动，就知道这位霍记者平时在台里的做派也不怎么样，但同事又没法当面吭声，那就是有别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