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如一没有出去,而是就守在城主夫人的床前,回到了从前。
这么多年,她早已懂得了很多道理,深深知道,像自己这样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靠山的人,必须要找一个倚仗。
没有倚仗,就得学会苟且偷生。自己学会了讨好,撒谎,还有心狠。
这样的世道,这样世风日下,丑恶当道,钱权为尊的世界,没有倚仗,自己就只能不断的放低自己,把头贴在土上,任人把自己的头踩进土里,越来越深……
父母亲死后,叔叔很快就霸占了家里的所有财产,把自己送来了这外表光鲜,实际上像一个炼狱似的城主府。
在这里,自己每天要看主子们的脸色,要看主子身边丫头们的脸色。
还要不断弓腰低头,嘴里一口喊着一个奴婢,奴婢——
这种感觉,自己真是讨厌透了。后来我看到了,城主夫人身边的永姨,所有人对着她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一个不用把头贴在地上,任凭所有人践踏的体面人。
我千方百计的进入了尚慈园当差,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会被夫人选中,梦想着自己也成为了永姨那样的大人物。
可自己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依然连夫人的身边都接近不了。夫人也根本不会看自己一眼。我被更多的跟自己一样的丫头嘲笑,戏弄。
我心里不甘心,我不相信我只能这样一直任人欺负。
我卑躬屈膝的忍了几年,终于等到了机会。因为小姐的事,永姨惹怒了夫人,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看到了张存善悄悄跑到了始错园,我没有阻止,也根本没有想过阻止。
张存善是一个做事认真,也从不欺压别人的人,她是跟自己一起进来的。
第二天是她服侍夫人洗漱,如果她不来,自己就去代替她,在夫人面前既可以博得好感,也可以借机刷下张存善。
那一夜,自己很忐忑,生怕张存善会回来,自己会没有机会排除她这个障碍。
好在,那一夜,她没有回来,自己担心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我强打起精神,早早就到了尚慈园。
等了好久,张存善一直都没有来,我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她还是赶了过来。
我手心紧张的出汗,但看到她裙子上的血迹的时候,我心生一计。
在夫人面前,我说出了所有的话,我想过会是什么结果,张存善可能会被打死。
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过人人都可以践踏的日子了。我说出了所有不该说的话,张存善果然被打了。
起初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但是后来看到她行动自如,我就知道,打得并不重。
夫人果然还是讨厌小姐,只要跟小姐有关的事,总是奖罚分明。
自己如愿成为了夫人身边可以顶替永姨是人了。果然,所有人都来讨好自己,追捧自己,讨好自己。
那谄媚的模样,跟自己当初一模一样。而现在,自己终于不用在这样,而是别人。
自己就像那小兽一样,为了保护自己,只能先出手,让人害怕,敬畏。
虽然不择手段,可像自己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正当的方法。更何况,自己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现在,自己很享受这种被追捧,被讨好的感觉,尽管不一定真心,但只要不是任人欺负的日子,自己就很喜欢。
屋外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声音,大概就是,城主担心少爷会在被夫人打,于是决定把工作都搬回府里来,顺便也教导一下少爷。
不知道少爷作何感想,城主一搬回来,想必,他之前做的那些淫荡之事,就要受到影响了。
“爸爸,大可不必为了儿子而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妈妈不过一时气昏了头而已。”
果然开始了——
“再说了,很多工作来来回回的也必然耽搁。爸爸要教我些东西,儿子每日去事务所学习便可,实在不想让父亲这么牺牲。”
一番漂亮话把尚良说的乐开了花,自己这儿子,始终是比那叛逆的丫头好的,处处为自己考虑。
但是,府里那绝色的厨娘,一想到那模样,自己的心就像是要有什么在挠一样,忍不住痒痒。
“你是我儿子,说什么麻烦,打扰的,实在是生分了。看来是爸爸太忙了,导致你我父子都生疏了。爸爸明日就搬回来,好好照顾你。”语气中的毋庸置疑,有了一丝城主的做派。
尚恩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可父亲在家里,自己又该怎么去暗中找那厨娘。更加不可能在跟自己屋子里那些丫头……想想,真是不合算,偏就让父亲发现了。
“是,爸爸如此关心儿子,儿子定然不会让爸爸是失望的。从今天起,儿子一定好好苦练,不给爸爸丢人。”这样场面的工作,是自己一贯都做得很好的。
尚良果然动容,面上更和蔼了:“你刚刚才受了伤,好不容易治好了,又苦练什么?你是我尚良的儿子,从来都是尚善城里人人效仿的天之骄子。”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尚恩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但面上还是一副坚定的模样。
“爸爸的好儿子——”尚良大手抚上尚恩的头,轻轻揉了揉。
尚恩看着门外,偶然看到了院子里有一株花叶都被蚕食了的白色刺芙蓉。
母亲院子里的花都是上好的,也有人照顾的。但是现在,那一株刺芙蓉却呈现出现在这样的模样,太过不合理。
刺芙蓉花瓣已经有些泛红了,但仍然在风中,在烈日下,努力的开放着。
张存善看着始错园里的叶片已经泛黄的唯一一株白色刺芙蓉,心里想哭。
这是小姐的园子里唯一一株装饰园子的花,还是当初夫人不要了,小姐去求了好久,夫人才给的。
可如今,没有人照料的它,在烈日的照射下,已经奄奄一息了。
园子里依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跟自己走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