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永亮的描述中,田大壮知道马老板在第一时间就到了现场,也亲眼看到了那些照片——听说是办公室的阿莲力挽狂澜,及时出面,喊叫着把那些照片收集起来,然后一通电话通知了马老板,同时把这些至关重要的物品直接交到了马老板的手中。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阿莲,关键时刻竟然让人刮目相看,不仅应对如此得当,兼之还魄力十足。
如果没有阿莲的这些处置得当的措施,那些照片肯定会随意地散落到员工手中,以后再追回可就不容易了,由此而引发的影响,自然也就会更加让人难以预料。
真要是那样的话,麻烦可就更大了。
这个阿莲,倒是有些意思,在田大壮的心目中,除了能记得她说话时那种特别的细声细气以外,还真没有关于她的更多印象。
或许,他和马老板,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都应该好好感谢一番阿莲,毕竟,出现这样的事,阿莲完全可以当作没看见的。
田大壮仔细想了一圈偷偷拍摄照片的人,他判断这个拍摄者一定是工厂内部的人,很可能他和马老板都认识。
道理很简单,不认识的人,不可能这么无聊,就是真的觉得马老板和他动作亲昵,有所误解,也不能又拍下照片,又送过来让他们欣赏。
是的,照片送过来可不是让他们欣赏的,显然是在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个人,如果是工厂里面的人,有这种目的,才比较容易说得通。
何况如果不是工厂内部的人,要想进入工厂就比较难以办到,毕竟几家工厂下面只有一个共用的大门,虽然现在螺丝厂没有自己的专职保安,但下面大门保安的那一关,照样能有效拦住陌生人。
从员工一大早上班发现照片来看,这些特殊的“天外来客”一定是晚上的时间被人像发小广告一样,从车间大门门缝内塞进去的。
而晚上要想进入工厂,难度就更加高了,陌生人几乎是不可能被放行的,就是他们在工厂里面有熟人,常规的作法也是让保安把他们要找的人叫出去,该干嘛干嘛,只要是在工厂外面,保安不会去管,但是要想踏足进入工厂,那可不行。
保安别的不需要说,一句话:“这大晚上的,出了事谁负责,你负责呀?”就能把要进入工厂的来客,或者是想把人带进去的员工挡住。
也有抹不开情面或特殊的时候,会有访客进入工厂区域,但这种情况发生在晚上,基本上都会留下纸面的记录,保安一准会慎重地让他们填写访客登记表。
总而言之,各种不方便,各种不可能,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拍摄与散布者,是工厂内部的人。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这个人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田大壮不是没有想过徐有利,而且徐有利差不多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对象,但是转而想想,好像徐有利也没有和他这么大的仇恨,以致于要动用这么恶劣而且决绝的方式,这种方式虽然极为奏效,但是一旦被发现,他徐有利在工厂舒舒服服当采购员的日子,也就彻底结束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徐有利能保证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可以不顾一切。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有利又有什么样的把握,才能让他如此疯狂呢,田大壮实在想不出来。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排除徐有利的嫌疑的话,田大壮可是有实在证据的,他回想那天晚上和马老板出去的前前后后,千真万确,那天他回来时,看到采购部还亮着灯,过去才发现徐有利一个人在那儿加班。
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的可是大问题。
整个晚上,徐有利都是留在公司的,他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他不可能出现在快餐店,更不可能去拍摄下那些他和马老板在一起吃饭聊天的照片。
但是,如果这个拍摄者不是徐有利,整间工厂还会有谁,会做这样的事呢?
田大壮把工厂所有员工挨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也没找出谁有作案的嫌疑,至于动机,更是不用说了,作案人都无法锁定,哪还谈得上去讨论作案动机。
考虑来考虑去,仍是茫无头绪,这让田大壮很是泄气,呆愣愣坐在采购部里面,不免有些蔫头蔫脑。
正在这里,他好像听到有些不一样的响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头儿徐有利正拿了一把椅子,站在上面想要取架子上的某样东西。
让田大壮奇怪的倒不是徐有利拿东西的方式,其实架子也不是特别高,稍微踮下脚,再把手伸长点,本来脚下不用垫任何东西就可以办到的事,但对于徐有利就是不行,因为他的个头真的没有那么高,直说的话,一眼看上去就是矮。
田大壮奇怪的是,以前这些爬高就低的活儿,徐有利一般都是指挥他来完成的,最近这是怎么啦,不单徐有利对他的态度客气了很多,还不让他干这些活,挽起袖子竟然自己亲自动手?
“头,你喊我拿呀,这样的事儿我做也不费什么劲。”
徐有利这样,倒是让田大壮有些过意不去,他一面说着,一面迈步过去,准备帮他的头儿搭把手。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特别重的东西,我自己就可以拿。”
徐有利一边和田大壮客套着,一边继续拿架子上的东西。
也许是这样的活儿对于徐有利来说真不是很擅长,也许和田大壮说话分了他的神,也不知怎么搞的,徐有利在椅子上站立不稳,身形连连晃动。
田大壮发一声喊,飞奔过去,这要是让头儿摔倒了,还不知道摔成啥样呢,可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耳边只听哗啦啦一声,然后便是徐有利的一声惨叫,田大壮恰恰奔至徐有利面前,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儿虽然稳住了身形,但是架子上的东西却没有拿住,直接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徐有利的两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