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利被田大壮拖着，又回到了医院。
接过田大壮递过来的水，徐有利一通猛灌，看得田大壮都有些心惊肉跳，心想头儿今天是喝水呢，还是喝酒呢，瞧这架式，怎么感觉像要和谁拼命呢？
有心想劝阻一下，想想徐有利现在心情不好，就别去招惹他了，而且管他怎么喝呢，这毕竟只是水而已，想来也喝不坏人，何况徐有利不是说医生让他大口喝水的嘛，人家这也算是在谨遵医嘱。
连灌了几瓶水，又等候了一段时间，徐有利朝田大壮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来到医院检查室所在的楼层。
徐有利现在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膀胱充盈”，谁发明的这个词，听起来感觉很美好，但是作为当事人，徐有利真想大喊一声，这一点都不美好。
不过，他真不能大喊，倒不是他不想喊，而是在他如此膀胱充盈的状态下，他相信只要自己上面一扯开嗓子，下面保准漏气。
哦，不，这样说不准确，应该说是下面会漏水。
看来和谁发脾气，也不能和自己发脾气，你瞧瞧，刚刚原来不需要喝那么多的水，还喝那么猛，现在怎么样，难受的可不是白大褂，而是你徐有利自己。
徐有利现在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是步步惊心，每走一步，膀胱就在提醒他小腹深处的某个地方，那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器官，此刻正无比饱满的现实，而且这种充盈的状态还有进一步往上攀升的势头，让他竟然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田大壮看到他的头儿，走走停停，好像有时腿还在微微发抖，忙关切地问道：“头，你咋样，是不是突然又不舒服啦？”
虽然知道田大壮不可能在笑话他，而只能是出于还没有体会到他里面的十万火急，所以自然有的一问，但徐有利仍觉得田大壮这样的疑惑是多此一问。
难道没有看见我刚刚都干了什么，你有本事，你厉害，换你来体验下膀胱如此充盈的状态试一试？
徐有利心里这样想，他知道自己今天被医院这儿一连串的破事弄得心情不好，其实这些真不是田大壮的错，他也实在不应该去怪责人家。
“你扶一下我吧。”
叹一口气，徐有利向田大壮伸出了手。
好在负责检查的人，似乎只对检查单有兴趣，接过检查单之后，他的注意力就全在那儿了，而徐有利不过是一样物品，因此，也没有怎么让他有为难的感觉，只要听从对方的指示就行，“进去”，“关上门”，“躺在那儿”，“保持这个姿式”，“别动”……
徐有利有一种错觉，这个负责检查的人，也是某一样物品，或者说是某一台他以前没留意到的机器，检查单就是给这台特殊机器的指令，接到指令后，机器就开始工作，严格按照要求来完成整个过程。
而他，徐有利，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是配合完成这整个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一个小小的部分。
或许，按负责检查的人来看，他只是一个被检查的对象，一个等待被验视的物品。
这样的物品，在负责检查的人那儿，每天还有很多，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指令上，要求他完成什么。
检查终于完成了，徐有利发现自己的腿抖得更明显了，他毫不犹豫让田大壮在负责检查的地方等结果，而他去去就来。
徐有利去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卫生间！在他艰难地挪动脚步往那儿去的路上，卫生间的画面，成为他脑海中，这个世界上最吸引人最有魅力的地方。
从卫生间出来时，徐有利觉得自己的脚步轻飘飘的，整个人好像浮在云端里一样，格老子的，刚刚那个白大褂，可把自己整惨了。
如果不是他小腹处，那个过度充盈的部位，在确切地提示着他所发生的一切，徐有利真想忘记这一幕，太难受了。
唉，还是健健康康地好，有什么病都不好受，看来一个大活人，就只有正正常常地时候，才是最好受的时候。
奇怪，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点呢。
现在想想，也许正正常常地时候，一定有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睛，比如赚钱，更多地赚钱。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间，说起来也不是很长，但对于一个忐忑等待不知结果到底如何的人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连作为一个陪伴者的田大壮，都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头儿徐有利，正在越来越坐立不安。
徐有利坐立不安，一方面当然是因为等待还未可知的结果，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生理的原因——现在他才更加确信，刚刚实在是灌水太多太猛。
这不，才上卫生间潇洒地释放自己也没多久啊，怎么又感觉有一种类似于膀胱充盈的状态呢？
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又要立刻再去一次卫生间？
徐有利搞不清楚，不过好在这一次，他觉得膀胱充盈的状态，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也并不怎么难受。
那就先忍着吧，万一他刚走，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呢？再说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理由，重要的是那个白大褂。
试想，等一下他把检查结果拿给那个白大褂看的时候，谁知道他会不会让自己再次一次什么膀胱充盈。
真那样的话，还不现在未雨绸缪，先留着点好，到时发现没用再到卫生间痛痛快快地释放自己，也不迟。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徐有利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刚好和这首歌里所唱的，是相反的。
于他而言，其实他想走，其实不想留。
对，想走的就是那种膀胱无比充盈甚至充盈到疼痛的感觉，这种感觉，想起来了，他其实并不陌生。
是的，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很小。
那是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按某些人的说法，那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快乐的金色童年。
而在徐有利的记忆中，这样的金色，似乎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