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权海的父亲忘了自己最后是如何离开木匠师傅的家。
临告别时,他发现木匠师傅的老婆,向着他暗暗使眼色,似乎在挽留他,嘴里还说着“申大哥,你要打的家具比较多,刚刚还没有说完,你先别走开,等会我这边忙完后,再听你慢慢说。”
申权海的父亲,只是连连摆手。
“不啦不啦,家里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过来。”
说完也不待木匠师傅的老婆回应,更不看他,匆匆地走出了木匠师傅的院子。
一脸愕然的木匠师傅老婆,傻在了当场,她本来还想着把来的人赶紧打发走,然后和眼前这个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好男人下半场继续的,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结束啦?
哪里是什么下半场继续,根本就没有进入主题好不好,木匠师傅的老婆又急又恼,心里这个骂自己,平时都放得开,今天这是怎么啦,明明对方都任由她来,偏偏她还不争气,磨磨蹭蹭的,这份来之不易的礼物,连个包装都还没打开呢,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飞走了。
人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木匠师傅的老婆,这会可是感同身受,可不是,这个众所周知的好男人,味道就是不一般啊,单单瞧他那明拒暗迎的模样,就已经让人百爪挠心欲罢不能。
其实这也不能怪自己不够豪放动作不够快,毕竟这种男人自己才是第一次打交道,没有经验不是,再说了,好东西从来都是慢慢品尝,舍不得一下子享用完了,自己刚刚应该也是这么个想法,本以为可以慢慢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大餐,谁想到到嘴的鸭子还能飞走呢?
千不怪万不怪,都怪这个正赶上关键时候敲门的破坏者,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敲门,就不能在门口多转悠几圈吗?就不能换个时间,哪怕晚上来上门呢,她都没意见。
木匠师傅的老婆,看着敲门者的脸,那是一张纯朴的老脸,饱经风霜的过去都变成皱纹,一道道刻满了面部,本来她应该笑脸相迎的,因为对方来的目的,为的是一笔算是大的生意,很可能他家里要办喜事,张罗着请木匠师傅为他家打一套家具。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或者对方想在喜庆的日子来临之前,把准备工作都做好,所以敲门的时候,才那么大力,声音也那么大。
但这一切,并不能消除木匠师傅老婆心中的怒气,她强忍着,因为若不强忍,她怕她自己会当场翻脸,给眼前这个因为老迈而弱不禁风的老者一顿咆哮。
木匠师傅的老婆只能安慰自己,反正申权海的父亲还是要找她老公帮忙做家具的,一回生两回熟,以后总不至于没了机会吧?
话说有这样的男人,就是自己再多花一些心思,多等待上一些时间,也是值得的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还得慢慢来。
申权海的父亲逃也似的离开了木匠师傅的家,一路上,他都有些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撞了什么邪,稀里糊涂居然差一点被一个女人强行给那个那个了,这事完全无法令人相信,还没办法说出来让人知道,怎么想怎么感觉丢人,真丢人。
回到家里的时候,申权海的父亲仍是心有余悸,他对自己说,下次如果需要去木匠师傅家,让自己的老婆去好了。
可是再一想,不能啊,这木匠师傅的老婆都如此豪放,木匠师傅怎么也不管一管,看来肯定这俩口子一定是彼此彼此,也说不准说更胜一筹呢。
果然如此,自己让老婆孤身前往,万一是木匠师傅自己在家,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把碗里的饭拱手相让吗?
不能,除非是脑袋烧糊涂喽,否则,这傻事自己绝不能做,想着自己的老婆在木匠师傅的手下,可能会有类似的待遇,申权海的父亲就血往上窜,简直差不多就要冲出去,找谁打上一架。
这事儿,和木匠师傅的老婆对自己下手还不一样,自己吃点亏还没什么,老婆在别的男人手下吃亏,那可吃的是真亏!
申权海的父亲犯了难,自己一个人去也不行,老婆一个人去也不行,可是方圆数里,还就只有这个木匠师傅,并且活还不错,更远地方的人都有来找他做事的,总不能因为这一点龌龊,家里的家具就不做了吧?
左思右想,申权海的父亲很快有了解决的方案——以后去的时候,把自己的老婆带上,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可是万一老婆问不过是去叫个木匠,为什么还要带上她,到时可该怎么回答呢?
申权海的父亲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唉,这是咋得啦,自己的老婆向来说什么就听什么,哪里会问那么多哟。
就是到时她真的问了,自己态度强横点,直接来一句:“问那么多干嘛,让你去你就去”,不就行了吗?
计议已定,申权海的父亲把这事放在了一边,就是再去木匠师傅的家里,也不是现在,起码多等个三五天什么的,木匠老婆不是说了她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嘛,如果过了那个时间木匠还不来,那时再去催催也不迟。
这件事的最终收场,并没有申权海的父亲想的那么复杂,没过几天,木匠师傅带着他的工具上门来了,显见着他那个豪放的老婆果然信守诺言,不负使命,把该带的话带给了自己的老公。
因为知道申权海的父亲家里要打的是什么家具,为此又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所以木匠师傅过来的时候,算是有备而来,现场又重新确认了一下有关的事项,便立刻着手挽袖子干活。
这件事情于是到此为止,除了天知地知两人也知以外,世界上想来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一直到目前,申权海的父亲和木匠师傅的老婆,都再没有什么瓜葛。
没想到自己的老婆,居然提出要让儿子和木匠家的女儿结亲,申权海的父亲,又岂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