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力想着他和婆娘相处的点点滴滴,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
说婆娘不好,说婆娘冷漠,可这一切,全是自己的感觉,是自己头脑中独自一个人的胡揣乱测,婆娘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什么不好的话,事实上她很少和自己说话。
可是如果婆娘天生就是这种性格,假如她就是因为羞赧因为喜欢把话放在肚子里面,而不喜欢说出来,包括和自己说,而只有在她觉得非说不可,或者只有在她想好了的时候才会说,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他连婆娘这种正常的性格都接受不了?难道他胡大力有了这么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婆娘,还横竖不满意,非要想着婆娘能够对他日日嘘寒问暖,并且还应该夜夜投怀送抱,如此他才满意才高兴?
胡大力呀胡大力,你真是不知足,上天给了你这么一个好婆娘,你还想东想西,看来你姓胡一点都没错,活该你过得不明不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干脆你别叫胡大力,以后改成胡糊涂算了。
这样想着,胡大力的心中生出几分歉意,觉得他真的不应该猜测自己的婆娘,人家对自己那么好,他还不满意,这全都是自己的不是。
又想着自己即将动身去学手艺,下次回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会想念婆娘,婆娘何尝不是夜夜孤枕,一个人辗转难眠呢?
她应该也会想自己的吧?会的,一定会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都已经和婆娘睡过好多个晚上,算来已不知是多少恩了,婆娘没理由不想自己。
想着婆娘会想自己,胡大力的心中涌起一阵阵甜蜜,真的,能遇上这样的婆娘,不知道他上辈子积下了什么好德行,居然能蒙上天如此厚待。
胡大力情难自禁,手一伸,已经把美娇娘抱了个抱怀,让他喜出望外的是,这是美娇娘竟然显出不太一样之处,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天啊,向来冷冰冰的美娇娘破天荒地开始向他展示欢迎之举,这是真的吗,确定不是他的美梦中又开始做另一个美梦?
管他呢,即便是梦中之梦,这梦也是让他浑身像掉进了蜜罐子,又如同将士收到了冲锋的号令,还迟疑什么?
胡大力翻身而起,将美娇娘一下子重重地压在身下。
按胡大力的意思,本来他还想在家中多停留几天,没成想第二天一早,他的婆娘就张罗着为他送行,反正这事已经定了,胡大力也不想拂了婆娘的一番心意,走就走吧,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按着婆娘给的地址,胡大力来到了师傅家中,说明来意后,师傅招待了他,告诉他学习编织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让他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让胡大力有些发懵,他还以为这是个简单活儿,计划来个突击战,用最快的速度学完,然后回去给婆娘一个惊喜,现在看师傅一脸笃定的神情,想要速成的打算,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入了师傅门,不能不服师傅管,胡大力也只能收起性子,老老实实地跟着师傅从头学起,好在师傅虽然对他严厉,但教起活来却是有板有眼,再加上他做什么都认真扎实的态度,没多久便渐渐感觉自己有点上道了。
惟一还不能那么快适应的是对婆娘的记挂,想着他和她尚在新婚,就忍痛分离,不得不两地分居,虽说是情有可原,但于理他能想得通,只是于情,又让他如何面对这日日复日日的想念?
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这种想念会变得更加炽烈,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不出来,这个时候,自己会和婆娘做什么,要么是交颈而眠,要么是颠鸾倒凤,肯定是怎么快活怎么来,也肯定是怎么来怎么快活。
这样想着,胡大力思念婆娘的心越发难耐,常常在床上翻来覆去,思念的情在里面动着,欲望的火在外面烧着,里外夹攻让他成为被扔在烤炉中的地瓜,夜夜烧烤着,时时煎熬着。
这样的思念煎熬,又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师傅只知道让他埋头练习,他也玩命似的把时间都花在练习练习再练习上面,仿佛只要手中有活,他就能够脱离想念婆娘的火焰之苦。
渐渐地,胡大力喜欢上了编织这门手艺,这种对于编织的喜爱,在很大程度上舒缓了他的思念之情,他常常呆呆地看着师傅,看着师傅静默地坐在那儿,也不见手怎么动,但见篾子翻飞,一件件器具便会缓慢成形,神奇的简直有点像变魔术,不由心里暗暗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像师傅那样的手艺呢?
这成为巨大的推动力,推动着胡大力更加刻苦地学习技术,甚至师傅都觉得他太努力了,应该适当放松放松,需要的时候回家一下,好好休息几天,陪家人几天。
如果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师傅有这样的想法,哪怕不说出来口,只是稍稍有点暗示,胡大力也会马上如同领到了圣旨般心花怒放,马上动身巴巴地往家赶,可是现在,他反而有些犹疑了。
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他想到了婆娘殷殷的期盼,她好不容易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位手艺精湛的好师傅,想的就是自己也能学成一身本事,如果自己三天两头往家跑的话,那她一定不会开心的,说不定还会从心里看不起他,觉得他成不了什么事,亏他还是个大男人,如果她都能忍受分离之苦,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这样想着的时候,胡大力心中的煎熬之火慢慢冷却下来,他开始更客观地去想自己的处境,想婆娘的心愿,想他到底现在什么才是最紧要的。
想来想去的结果是,家,当然对他的吸引力一如既往,但是,这却不能成为他经常在路上来回折腾的理由。
不是想回,你就可以回,好歹你要学点本事,好歹,你要有点计划,定期地回,这才是最恰当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