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长一遍遍在心里狂喊着,似乎他必须要喊着这些,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在心里继续念叨着:“还有,你以为自己得到了这朵花儿,其实这朵花儿早已经是我的了,她的第一次也是为我盛开的,为我,懂吗,不是你!你还以为自己得到了什么,其实你什么都没有!你个混蛋,你个变态,你个挨千刀的,你有本事,你真有本事,为什么当初阿莲就是看不上你!”
分分秒秒都在煎熬中的小组长,只能用这些来麻痹自己,舒解自己,他唯一盼望的是这个时刻快点过去,对方早点完事离开,等到他把那个瘟神送走,然后躺回到婆娘身边的时候,这场他平生最可怕的噩梦就能真正过去了。
突然之间,小组长耳边传来不太一样的声音,那种节奏和声音的响度,作为男人,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组长真想这个时候一下子跳出来,跑过去阻止对方——明明说好的小心一些,轻柔一些,做人怎么可以如此不守信用呢?
这样没轻没重的粗暴行为,不单单会让婆娘从睡梦中醒来,更加糟糕的是,婆娘肚子中,可是还怀有他的骨血呢,有不良影响可如何是好?
小组长急得站起来又蹲下去,蹲下去又站起来,可是他最终仍是什么行动也没有,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怕自己这个时候过去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说不定婆娘本来不会醒,他去的时候一拉扯,婆娘反而醒了。
到时婆娘一睁眼,发现身边有两个人,那还得了,这事可就当场被戳穿,那前面所有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心血白费无所谓,被婆娘发现她遇到这样的事,男人还就站在一旁,到时想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如果说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有一丝被婆娘原谅的可能,现在他这样对待婆娘,估计死一百回都不够的。
小组长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一边胆战心惊,一边祈求着各路神佛保佑他,保佑他平平安安地度过眼前的这场劫难,保佑他的婆娘今天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和往常一样,只要婆娘安安稳稳地熟睡就好。
如果她真要醒来,那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过完这一会,等着那个人走后,哪怕他前脚刚一出门,婆娘后面就醒来,也没有关系,只是千万千万,不要现在醒来,不要,不要啊,拜托,求求你了!
小组长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可是此刻,他除了这样无助地祈求上天的慈悲,还能做什么,从他答应让对方到他家里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已没有任何退路。
而今,更是不能,木已成舟,生米做成了熟饭,任凭他心里有多么煎熬多么纠结,他也只能把这难饮的一杯苦酒,慢慢喝下去!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小组长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他先是看到屋子里的灯被打开,随即便听到了婆娘发出的一声凄厉尖叫——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婆娘这样的叫过,那尖声让他本已发抖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再也无法站立得住,直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等到小组长冲进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阿莲一个人躺在血泊中,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半个身影?
小组长顾不得想东想西,赶紧抱起婆娘,胡乱帮她整理好衣服,然后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医院。
这会儿,他的心冰一般寒冷,不住响起的声音是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可是,他不能丢下婆娘不管,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管她醒来会如何,首先就是要先把她救过来,至于醒过来她会怎么样,到时再说吧。
小组长到现在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可是这会儿,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再细想这些,他唯一祈求的是婆娘尽快没事,只要她还是好好的,哪怕她醒来后把他一脚踹开,或者是直接让他滚呢,他统统都认了。
甚至,连抱怨和仇恨那个人的心思,小组长现在也没有了,一切的错都在他身上,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又哪里会有这许多的破事呢?
小组长哭哭啼啼地向着阿莲讲述着这些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讲得有多么混乱,阿莲到底听懂了多少,或者根本就没有在听。
可是他必须要讲,不讲,这这些事一直压在他的心里,即便阿莲不追究他,他自己也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更何况,小组长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阿莲被伤成那样,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加在她身上的——是他,不是那个人,更不是阿莲自己,而是他——阿莲的男人,把她伤成那个样的!
而今,孩子已经没有了,小组长痛心之余,他只想留住阿莲,只要阿莲能原谅他,他愿意以后一辈子伺候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她的身边,再不敢有任何的花花肠子。
是的,小组长愿意以任何名义发誓,如果以后他有别的心思,不需要阿莲动手,他自己就会把自己了结了。
莲,莲,只要你愿意原谅我,只要你可以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阿莲冷冷地看着小组长一个人的表演,是的,对于她来说,他现在就是表演——她那么信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在他的手中,还一心一意地守护着她和他的骨血,可是他呢,把这一切都毁了。
孩子没有了,阿莲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这种感觉,从她睁开眼睛,看到与她欢好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男人,那一刻,就有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该来的,终会来,该走的,留也留不住。
就像春天里的花儿,到了时候,就会飘然而下,从离了枝头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会随着流水远去,再不可能回头。
阿莲想过种种的可能,甚至不是没有想过为男人开脱的可能,可是,她终究是不能。